第92章 鏡中蹤跡
確認捕快走后,恒古守在門口,靈華啟動了鑒心鏡。
“如今原秋盈將自己關在其他客房里,就連縣衙的人都要上門去問,我們短時間恐怕見不到她了。要想知道昨夜我們過去之前發生了什么,唯有‘鑒心’可見。”
鏡面上熟悉的漩渦極速倒退,昨夜原秋盈房間中的畫面浮現出來。
床上的原秋盈閉著眼睛看似正在熟睡,忽而一個黑影從門口掠了進來。
黑夜之中這人似乎看不清東西,伸出兩只手來摸索。黑衣人小心翼翼地摸到桌子,又伸手去夠別處。
他彎著腰向左邊走了兩步,在聽到原秋盈淺淺的呼吸聲后挺住腳步,弓著背向前探頭不知在看什么。
應當是察覺到目標不在此處,他后退兩步轉過身,又回到了桌子的位置。他依舊小心挪步伸手去摸索,不經意間便觸摸到了振兒的床。
小床如搖籃般輕輕搖晃了幾下,那黑衣人深吸一口氣,沒有張嘴,靈華卻聽到了這人內心的聲音:“就是這個味道。”
黑暗中罪惡的手沿著嬰兒床的邊欄由下而上摸到振兒的頭邊,孩子的呼吸就在手邊。
“嘿嘿嘿……嘿嘿嘿嘿……”
黑衣人心中狂喜,甚至手指都不受控地抖動起來。這手在振兒的頭顱上空激動地來回比劃,似乎高興得不知何處落手。
而床上的振兒睡得香甜,絲毫沒有察覺到會讓他殞命的危險就在身邊。
黑衣人長而粗厲的指尖摸到振兒的額頭,猛擊一掌散出輕微的妖氣,與此同時,一個眼形的妖族標記從振兒頭頂散去。
一掌下去,振兒當即沒了呼吸,甚至連一個叫聲都沒有發出來。
他趴在嬰兒床上,對著振兒的脖頸咬下一口,一歲多的孩子,正是嫩幼的時候,皮肉也細膩得多。
牙齒咬斷稚嫩的皮膚,里面溫熱的血流了出來,下一口便吃到了氣管,他舔舐/著嘴邊的血液,全部吐到了床褥上。
近乎于野獸的啃咬很快將振兒的頭與身子分離。黑衣人臉上沾滿孩子的血液,高挺的鷹鉤鼻尖滴落下粘稠的血,落在下面的被褥上。鮮紅的臉龐在暗夜的襯托下透出無盡的狂躁和猙獰。
他無聲地笑了起來,肩膀都笑得發顫,而身子卻依舊彎曲著,像是笑得腹痛一樣,捂住自己的肚子。
黑衣人掀開振兒身上的被子,血染得不見一片皮肉的鮮紅之手去拿孩子的身體。
輕微的聲響驚醒了原秋盈,幾乎是一種本能的反應,她喚道:“振兒?”
黑暗里的人形頓住了。
原秋盈坐起身,又喚了聲:“振兒?”
黑衣人熟練地抱起振兒的斷尸,快速跑到窗下,一躍撞破窗戶,投入秋季的河水中。
原秋盈追著聲響跑來,殘影就此變得模糊起來。靈華繼續注入靈力,吩咐道:“追蹤黑衣人。”
鏡面上原秋盈的畫面朦朧起來,景象逐漸變暗變黑,又透出一抹藍。
靈華不知為何感受到一股冷意,未等她細細體會這份感覺,便見那黑衣人在河水中抓住了一個竹蒿。
“你居然在這里放,太遠了,我差點淹死了。”
他不知在對誰說話,邊拽著竹蒿爬到岸邊,邊坐在灘涂上大口喘著氣。邊擰著衣服上的水邊抱怨:“下次你能不能把東西放近些,我死了你不能好過。”
周圍寂靜無聲,沒有任何人回答他的話。
他休息了片刻,拍拍身上的沙,轉身走入了身后的黑暗之中。
殘鏡上的圖像再次模糊起來,靈華感到一股莫名熟悉的力量在與她抗衡,雖然這股力量沒有絲毫能力與她匹敵,但靈華并不想失去這條線索,于是關閉了鑒心鏡。
她對恒古招招手,恒古便腳下一顛一顛地走過來:“都看完了?”
靈華搖搖頭:“雖沒有看出這人是誰,但多少有了些有價值的信息。
首先這人是名男子,他對這里并不熟悉,很有可能之前沒有來過這里。”
恒古把守門口并沒有完全地看殘鏡上的過程,他不解道:“沒來過怎么會知道原夫人住在哪里?”
“這也是怪奇之處,我們在船上明明已經去除了振兒身上的妖族標記,但兇手行兇之時,仍是啟用了這印記。
在振兒逝世時,他身上的印記也飄了出來,是如同一只眼睛的形狀,與我們在船上看到的不一樣。”
靈華回憶起船上為振兒除去標記的情形:“當時我們發現的印記并沒有具體的形態,只有一絲妖氣,并且這妖氣與兇手的力量并不一樣。”
恒古亦是想起船上的場景:“那時的力量妖的氣息并沒有那么重,反而……反而有些看不出是何物發出的氣息,只是妖的味兒更重些。”
靈華揣摩著:“是了,為什么振兒體內有兩種不同的妖印?難道我們去除的那個標記只是障眼法?”
“那這也抬陰險了,什么深仇大恨要對這么小的孩子下手?”恒古指著窗外,“你可千萬別被我抓到,不然定用你的頭祭奠振兒的冤魂。”
靈華聞言心中微頓,她久久凝視著恒古狂傲的神情。自從在豢者鎮飲了妖血,恒古的性情就變了些。
他不再如糯米糕一樣白白軟軟,在很短的時間內變得強硬而偏執起來,這不是個好兆頭。
也許妖血正影響著他的行為,甚至干擾他的思維。
靈華握住恒古的手臂:“目前說這些還為時過早,我們首先要做的是找出他是誰。”
恒古收回目光,眼里的憤恨暴戾慢慢褪去,聲音低沉道:“如何才能找到他?”
“要鎖定一個人,可以從他的外貌下手,也可以從行事習慣和其他方面,也許一個小小的細節,就可以知曉此人的真實身份。”
靈華說罷,學著兇手的模樣,弓下腰去比劃,她對著空氣一掌劈下,又低下頭去咬著什么。
恒古見狀從包袱里掏出一塊人參糕,用手拖著精準地塞到靈華嘴邊。
靈華沒有去咬,依舊彎腰站著,向左走了兩步,神色更疑惑了:“為何要一直彎腰?”
恒古掰了一塊糕點塞到靈華嘴里:“兇手有可能是得了病,腰挺不直。”
靈華正在思考并沒覺察太多,就著恒古喂來的東西便咀嚼起來。牙齒磕碰研磨,舌頭在口腔中攪拌,待咀嚼完成后一口咽下。
她緩緩點頭道:“是有可能的,兇手身患腰疾無法站直身體,可他破窗而逃之時身手矯健,并不像腰部有疾之人。”
“那他為何不站直身子?是為了偽裝自己嗎?”恒古又掰下一塊人參糕送到靈華嘴里。
靈華這才反應過來適才自己吃了東西,她用手拿過糕點,快速嚼咽下:“現在已知的信息還是有限,這條線縣衙也可能會查,稍晚些我們看看他們進度如何。”
“嗯……也好。”恒古不高興地坐下將人參糕掰成指甲大小的小塊,一個一放到嘴里,“我們走到哪里哪里就要死人嗎?這次出來明明是要一起游山玩水的。”
靈華拍拍他的肩膀正想安慰,卻看到恒古不斷將糕點吃下,少年明顯的喉結滾動,靈華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里閃過細微的亮。
“恒古啊,你會把喜歡吃的東西,吃下去再吐出來嗎?”
恒古愣住,又將臉皺成一團:“不會吧,這好惡心啊。”
靈華捏住恒古的肩:“可以排除是飲血和食嬰這兩個理由了。”
“什么?!”恒古一下子站起來,虛虛捂住自己的耳朵,“飲血?食嬰?!靈華,我從來不聽鬼故事的。”
“不是鬼故事,只是兇手不是為了這種變態的癖好而來的。”靈華分析道,“兇手在咬斷脖子之后,臉上都是血液,但他在舔了一圈之后,卻把血吐了出來。”
恒古捋了捋自己的胸口,忍住惡心的感覺問道:“那就是說他不喜歡血液?”
“起碼他不是為了飲稚童的血液而來。若他真的是妖類,飲幼/童血液可助增修煉,因幼/童血至純至善,是成人所不能比擬的。”
靈華接著道:“而食嬰……”
恒古取出兩綹長發擋在眼前:“你說吧,我不怕。”
靈華微微一笑:“你與我在一起,還有什么害怕的。”
“也對。”恒古用指尖把頭發彈走,“再恐怖的我也看過了,與你在一起,我什么也不怕。”
靈華摸摸他的頭:“食嬰亦是妖族的習慣。他們會在自己身體虛弱的時候尋一個天生靈體,或血肉香醇之人吃掉來滋養自身。
食嬰雖不是其中上乘,但因易得手,行食嬰之事的妖類不在少數。”
“可振兒的身體沒了,如何知曉不是被他吃掉了?”恒古把沒吃完的人參糕包了起來,他沒這胃口了。
“我在‘鑒心’中看到,他在跌落河水后爬上岸,手里就已經沒有振兒的遺體了。
若他為了食嬰,要么在秋盈妹妹的房間里吃完,要么抱回家里,獨自啃食。可他都沒有,我更覺得他落水以后就把振兒的尸身拋在河水中了。”
“那他為何要這樣做?與原家有仇嗎?”恒古苦思冥想還是十分不解,“還有,他到底是人還是妖啊?”
靈華的眼神又回歸到了她書寫的原家人物圖:“不管他是人是妖,還是要從原家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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