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蓄勢待發
暖洋洋的陽光透過窗紙灑在黃木色的地板上,一雙男人的腳輕飄飄跳到地上。
這雙腳上的鞋似乎有些年頭,上面沾滿了發亮的油點,但卻意外的輕便,落到地上一點聲音也沒有。
男人用面巾遮擋著面容,后背上鼓起一個。他轉身關上窗,搓搓手在庫房里翻找起來。他拿了幾件貴重的珠寶卻又都放了回去,只翻開窗邊的一個木箱拿了一錠金子,然后把金子重新排列,補平缺口。
“來了也不算白來,拿些錢回家還能多買些東西給他。”他將金子塞到懷里,卻忽然捂著腹部痛苦地如蝦米一樣弓起身子。
他渾身抽搐,一層金色的光從體表滲透出來。熟悉的氣息再次傳來,靈華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
這是鑒心鏡的力量。但這股力量在男子體內并不安分,她能感受到靈力正在緩緩外泄,且江邈沒有足夠的能力控制住它,反而被這股力量反噬,幾近走火入魔之境。
只見江邈努力控制住神智,手已經哆嗦得不像樣但仍用力去扒開腰帶,一個玉瓶從腰間掉落下來。
他大口喘著氣,似乎連眼珠也不會轉動了,只是用下意識去摸索著地面。也許是老天助他,他順利摸到玉瓶,著急忙慌地用拇指將瓶口打開,拿起瓶子便向嘴里灌。
兩粒綠色的藥丸落入口中,半晌過去,他體內的靈力逐漸穩定下來,就連適才發散出去的靈力也逐步聚起,絲線一般一道道飛回他的體內。
一股清涼之感蔓延在江邈體內,也擴散在與靈華的感應中,她又打了個寒戰。江邈身上的寒氣已經將靈力包圍,這股寒氣似乎至仙亦至邪,好生強勁霸道,將靈力全部驅趕。
江邈從地上坐起,似是劫后余生,拍拍自己的臉:“我還活著。太好了,這藥還是這么管用。”
他余勁未消,手仍是顫顫巍巍,雙腿也打著彎兒。他看木箱還未關好,便上前去合蓋子。木蓋還未合完,便有匆匆腳步聲還有女子的說話聲傳來。
“你怎么連這點小東西都找不見?振兒的撥浪鼓都放在窗下的木箱旁,你過來好生看著。”
江邈聞聲急忙蓋好木蓋,卻慌了心神,手顫抖不聽使喚,把藥一下子灑落在了木箱上。他正要去拿,袖子上一小粒藕片的殘渣又落在上面。
腳步聲已至門口,江邈想要收拾但已來不及,只能趁著來人開門的契機,匆匆從窗戶跳出,順利逃走了。
開門之人正是原秋盈,她指著窗下的柜子,指使丫鬟過去打開:“就在這里……這是什么?”
她走過來拿起綠色的藥丸,淺綠的圓球在她指尖散發出不一樣的光澤。她將藥丸一顆一顆放回旁邊的玉瓶里,又看到炸物渣滓,心里有了一番計較。
……
靈華收回手指,走向窗戶去看窗框上與柜子上的痕跡,果然已經什么都沒有了。
江邈來原府要做什么?
若他是連續殺嬰之人,那么這次便是他第二次來到原府,知道庫房在哪也可以說得過去,那他只是貪財嗎?
靈華問道:“在發現藥丸之后,振兒可有何怪異舉動?”
原秋盈收起驚嘆的神色仔細回想:“過了幾日似乎便有時腹痛,煩人得很。”
“是了,我想我確認了。”靈華對她點頭示意,“多謝你帶我來此查探,如今我要去確認一件事,先行一步。”
說罷靈華行色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客房。
柔柔已經睡了,靈華隨手結了結界將她隔起,與恒古打開鑒心鏡查看起來——
天色大亮,江邈便翻墻爬進了原府。墻面下堆著幾個大石頭,他輕而易舉地踩著石頭下了地。
“有這個眼線在里面可真方便。”江邈探頭探腦地觀察了一番,避開來往的丫鬟到了原秋盈的房門前。
此刻后院一片大亂,柔柔正在到處亂跑,將后院的丫鬟們引了干凈。
江邈戳開窗紙,見里面空無一人,只有一個嬰孩拿著撥浪鼓乖乖躺在床上,推開門走了進去。
振兒看到江邈咯咯笑起來,手里的撥浪鼓搖搖晃晃,孩童的天真被籠罩在男子的手掌之下。
一道金光從掌心發出,形成一道金符印在振兒的身上。男子看著低頭摸摸自己肚子的奶娃娃露出滿意的微笑,趁著眾人都未發現之時逃離了房內。
他躡手躡腳地跑到庫房門口,從窗戶翻了進去。
外面的柔柔仍在瘋跑著,她原秋盈房門口聽了一會兒,見丫鬟尋來,便一躍而入,左顧右盼發現無人后躲在了床底下。
她嘻嘻地笑著:“江邈哥哥,柔柔最聽話了,以后都跟你玩捉迷藏的游戲。”
“原來真的是她把江邈引進來的,我們在船上破的標記就是這個男人種下的。”恒古惡狠狠指著江邈狼狽從庫房里逃出的身影,“他就是兇手。”
靈華托腮看向他:“你如何知道他就是兇手的?”
“他進原家,看到振兒,留下標記,不就是為了晚上來啃脖子嘛?而且他背后突出來盤子這么大的東西,也不知是什么,正好也對上兇手站不直身子的特點,我看就是他!”
恒古站起身拍拍胸脯:“我現在可會分析了。”
靈華指著鏡中人問:“可你看,江邈是站不直身子的人嗎?就算他弓下身,與兇手的背部弧度也不一致。”
她的手置于鏡上一抹,振兒案發當晚的場景再次浮現。靈華找到兇手的側影,拇指與食指捏住這抹溯影,將他拖出鏡面,放置在了墻上。
她又將江邈的溯影捏出,放在兇手的側影旁。
“好像真的不一樣!”恒古驚道。
靈華指著二人的背部:“江邈的背雖有衣物遮擋,但顯然腫起的部分高于其他位置,就像一座山立于平原。
而兇手的背則不是,他更像是駝背,或者說是背上了重物,將腰壓得抬不起來。”
“所以江邈不是兇手,我們找錯人了?”恒古撓撓頭,“他不是兇手,那潛入原府做什么?”
靈華皺眉:“所以如今并不能完全覺得江邈沒有嫌疑,而且他身上的靈力也頗為可疑,是一條最重要的線索。縣衙里可有何消息?”
恒古拍拍手神秘道:“我可看到大消息了!捕快說之前死去的嬰孩,身上的肉都所剩無幾了,只有振兒這具尸身保存得還算完好。
而且,這些死去的嬰兒,都不是獨子,而是家中的老二或老三。這個殺嬰狂魔,專殺后子,不分男女。”
翌日,靈華領著柔柔從原府后門溜了出去。
狹小的竹筏上站了兩個人,稍顯擁擠。柔柔不斷看著下沉許多的竹筏,焦躁地來回挪動身體。
“你越動,竹筏越晃得厲害,我們都要掉下去。”靈華按住她的頭。
柔柔聞言如木頭人一般站立不動:“我好像有些怕你。”
靈華揉揉她的頭發:“你與江邈是如何相識的?”
“我跑去市集上玩,是他給我炸肉吃。”柔柔咂咂嘴,“我從來沒吃過這么好吃的東西,真香啊,跟別的肉都不一樣。不過最近江邈哥哥只炸藕片了,肉少了很多,我怎么要都只給一點點。”
靈華手一頓:“你可看到他用什么肉來炸?”
柔柔咽了口口水:“沒見過,但是真的好吃。”
竹筏撞到屋外的竹蒿上,柔柔麻利地將繩子綁上,就像回自己家一樣打開門。
屋里空空如也。
“怎么會這樣呢?江邈哥哥明明不去市集了的。”柔柔在房間里來回轉。
靈華環視了一圈,在角落里撿到一個長命鎖,上刻一個“方”字。
她看向那日江邈消失的吊腳樓方向:“河堤方家……”
靈華只身一人回了原府,柔柔已被她送去了河畔酒家,而秦玉箏已悄悄買好船票,靜待明日登船離開。
原秋盈與原老爺大吵一架,以命相逼要與初啟陽和離,原老爺不知是受了太大刺激還是突然想明白了,居然同意了原秋盈的要求。
此刻原秋盈歡天喜地地剝開橘子,掰下一瓣塞到嘴里:“我終于可以解脫了,還要多謝你,凌華。”
靈華擺擺手:“這不是我的功勞。你若想反抗,用盡千方百計、就算粉身碎骨也會想改變,不是嗎?”
原秋盈咂咂話里的滋味,放下橘子正色道:“我知你看不慣我對待振兒的冷漠無情,但這確實有效。”
“有效?”靈華不冷不熱道,“那便恭喜你重獲自由。”
原秋盈低頭笑笑:“你果然是在怪我太狠心了。”
靈華壓下心中的情緒:“已成定局的事再說也無益了,此番找你是有事相求,你可知河堤邊的方家?”
“自然知曉,可是在他家找到了線索?”原秋盈臉上掛著興奮。
靈華正色道:“是有些眉目,我想要你幫我引薦到方家,方便查探。”
原秋盈倒十分應承靈華的話,很痛快的答應了。
第二日,河堤方家。
兩名身著祭服的薩滿法師在方家后院翩翩起舞。
他們口中念念有詞,形成神秘古老的曲調。滿身鈴鐺叮當作響,手中的鼓合著吟唱一下接一下敲打著,就像打在人的心上。
“原小姐,你說我家里有兇光是真的還是假的?這薩滿法師我從未聽過,是否是江湖騙子?”方家的兒媳面黃肌瘦,一副沒休息好的樣子,她拉住原秋盈,惴惴不安看著起舞的二人。
就像是聽到了她說的話,女薩滿師搖著鈴鐺推開了她的房門。她直直沖向在屋中撕紙玩的男童,手中鈴鐺越咬越快,嘴里發出“嗤嗤”的響聲。
原秋盈抓著方家兒媳大驚失色:“找到了!就是在他身上!”
忽而那男薩滿師將女薩滿帶走,二人走到方家兒媳身前,上前擊鼓聽其回響,又神秘兮兮地用聽不懂的語言交流一番。
二人交談后圍著方家兒媳低低吟唱起來,他們邊唱邊繞著她轉圈,用鈴鐺自上至下在她周身輕晃。
原秋盈捂住嘴看向她大驚失色:“那東西是通過你身過度到方小少爺身上的!”
方家兒媳一臉不相信的模樣:“你們到底在說什么?”
男薩滿師倏而顫抖起來翻起白眼:“娘,我肚子好痛,渾身都好痛!救救我!”
方家兒媳表情一下變了:“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誰?”
男薩滿師白眼要翻過去:“那個東西在我身上,肚子熱熱的好難受,娘,救我!”
方家兒媳急忙拉住原秋盈:“他們真的知道,原小姐可愿讓這兩位法師留下救救我兒?”
原秋盈看了眼裝作聽不懂正在搖鈴的女薩滿,嫣然一笑:“當然可以。”
(https://www.dzxsw.cc/book/42987990/41060292.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