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恒王沈祁等合力打開冰棺,一股寒氣撲面而來。
草草想將藥丸喂給棺材中的女子,卻因為個頭太低有些費力,她踮著腳怎么也夠不著,一旁的赤崖看到了,將她抱起,靠近女子的頭部。只見草草輕輕打開女子的嘴巴,將藥丸放入女子口中,藥丸入口即化,頃刻便沒了蹤影。
草草抱住赤崖的脖子,眼睜得大大的,眾人也都屏息凝氣,等待奇跡發生。
過了不知道多久,草草的眼睛都睜得麻木了,冰棺中女子的睫毛忽然動了一下。
“快看,阿清婆婆要醒了!”草草雀躍道。
話音剛落,棺中女子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雙眸清澈透亮,似乎太久未接觸塵世,愈發的純真迷茫。
“這是哪?我是誰?”女子似乎頭痛的厲害,扶著腦袋不停地搖晃。
“阿清婆婆,是我呀,我是草草,這里是夢清谷。”
草草掙扎著從赤崖身上下來,回應著女子的問題。在她偶然見到冰棺那次,婆婆就告訴了她,說那里面躺著的是除了婆婆外最親近的人,讓她叫她阿清婆婆。阿清婆婆睡了那么久,如今醒來,真是太好了,得趕快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婆婆。
她轉頭問恒王:“大哥哥,婆婆呢?”
沈祁也跟著問:“還有蘇師叔,你不是說師叔他去了,那他的遺體在哪?”
“他們……”恒王有些不敢看沈祁的眼睛。就在這時,水晶洞洞口方向傳來清晰的腳步聲,眾人不由地望去。聲音盡頭,白發前輩橫抱著蘇擎出現在眾人的視線里。
兩人衣袍凌亂,血跡滿布,但蘇擎前輩的臉上卻帶著笑,很幸福的模樣。
白發前輩看了沈祁一眼,也不說話,直接將蘇擎的尸身交給了他,人往冰棺走去。
“阿清,你醒了?”白發前輩輕撫女子的頭低聲道。
原本還頭痛欲裂的女子瞬間安靜了下來,她抬起眼,看著眼前撫摸她的女子,有些出神,想了許久后,女子試著道:“阿姊?”
“是,是阿姊。”白發前輩喉嚨哽咽。
女子看了看白發前輩的頭發,又看了看自己的頭發,疑惑道:“可是阿姊的頭發怎么全白了?”
“那是因為阿清不乖,一直貪睡不醒,阿姊一直發愁,愁白了的。”白發前輩柔聲道。
“阿清錯了,阿清很乖的,姐姐不要白頭,姐姐要照顧阿清一輩子的。”阿清仰起頭,很是緊張道。
沒想到阿清再次醒來,竟回到了稚童時候,阿鶯很是感慨。她拍了拍阿清的脊背,安撫道:“姐姐說話算話的,說了照顧阿清一輩子,就一定會的。”
“那我們拉鉤。”阿清伸出小拇指。
“好,拉鉤。”阿鶯愈發的溫柔。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阿清露出純真的笑容。
阿鶯也笑了,她將阿清從棺材中小心翼翼抱出來。“走吧,姐姐帶你離開。”阿鶯抱著阿清往外走去。
草草踉踉蹌蹌往前跟了幾步,哭喊道:“婆婆,還有草草呢,你不要草草了么?”
阿鶯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往后看,只是說:“草草,你不小了,外面的世界花花綠綠,很是繁華,你不是說想去看一看。”
“可我想婆婆陪我一起去看。”
阿鶯嘆了口氣,歉意道:“對不起,草草,婆婆不能陪你一起去了。往后的日子,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阿鶯走了,抱著她的妹妹阿清。
草草哭得淚眼模糊,卻還是未能留住她心愛的婆婆。
“為什么?為什么?草草也很乖的,草草也很聽話,別不要草草好不好?”草草連連質問,哭得梨花帶雨。阿黑也不知道,它只能用頭蹭蹭小主人的腦袋,用以安撫草草。
林然看著哭成淚人一樣的草草,安慰道:“小姑娘,莫哭了,前輩不是不要你,她只是想你去見識更多的世間繁華,以后,你們還會見面的。”
草草揉了揉眼睛,“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了。”赤崖上前揉著草草頭發,將小姑娘一把抱在懷里,“姐姐帶你去北狄看看好么?見識見識漠北的風情。”
“漠北有什么風情啊?”
“漠北啊,有牛有羊,有沙漠,有綠洲,還有草原狼……好多好多……”赤崖公主盡力為草草鋪設藍圖,使出小時候阿姆為她講故事的方式,小姑娘終于被逗笑了,兩人說說笑笑往出口走去,那條黑色的蟒蛇吐著蛇信子,哧溜哧溜跟在兩人后面,充當最忠實的守護。
“哼,那婆婆還真是狠心,五師叔為她而死,她半點不見傷心落淚,小姑娘是她一手帶大的,說放棄就放棄,這世間怎會有這樣無情無義的人呢?”沈祁在恒王告知蘇擎為救白發前輩身死的經過后,忿忿不平道。
林然望著赤崖與草草快要消失的背影嘆了口氣,“或許,前輩并未如她所表現出來的那般無情。”
“師妹莫要替那人說話,我倒是慶幸當年師叔未娶那個狠辣之人。”
“師兄你著相了。”林然想起曾經在無聲谷藏書閣內看到的古籍,那古籍有一殘頁,上面講述了有關冰玉參的概況。
“冰玉參”雖可入藥,解世間任何無解之毒,但卻有一個最大的弊端,服用之人雖可起死回生,但往后的日子,需得有人以自己的命數為其續命,也就是說,兩個人活成了一條命,生命的長度取決于輸送內力的那個人。
白發前輩雖師承神秘門派,內力深厚,卻也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況且先前,雖然五師叔擋住了馮一自爆的所有力量,但白發前輩也是首當其沖,受傷頗重,損了根基。當內力枯竭之日,便也是兩人身亡之時。
想來,她早就料到了自己時日無多,所以看似冷漠得拋棄了草草,其實是為她找好了歸宿。在她的內心深處,哪怕曾經再恨五師叔,再不恥五師叔的為人,卻也覺得他的后輩,他的師門,都是正派的,所以,將草草托付給了他們。
“如此說來,倒是誤會了她?”
沈祁哼唧道,雖然心里曉得師妹說得都對,但還是難以接受,畢竟五師叔是為那人死的,雖然他老人家是自愿的,但沈祁還是覺得難受。
沒了白發前輩的阻撓,白羊道的迷魂陣法不再那般難纏,又有阿黑的帶路,很快眾人就出了谷。
幾人尋了一塊空地,將五師叔的尸身火化,骨灰裝到壇子里,由沈祁帶回無聲谷。
原本沈祁還要帶草草回去,此去北狄,恒王等本就危險重重,但小丫頭認準了赤崖,死活不愿與其分開,又哭又鬧,甚至令阿黑嚇唬人,沈祁只得作罷。
赤崖道:“沈護衛且放心,入了北狄地界,本殿攝政長公主的名頭也還是挺能唬人的。”
草草沖沈祁吐了吐舌頭,扮鬼臉道:“就是就是。”
沈祁哭笑不得,拱手道:“那就有勞公主照顧好師妹他們,在下送師叔回去后,會再來的。”
“沈侍衛一路順風。”
眾人道別后,沈祁一騎絕塵,消失在夕陽盡頭。
……
凜都。
牧陽王府。
校場上,一黑衣胡服的中年男子拿著一桿□□,正舞得虎虎生威。
“報!”一名侍衛從外頭進來,跪在男子腳下。
男子將□□扔給一旁的手下,轉身坐到座椅上,接過侍從遞來的茶,喝上一口,抬眼問道:“何事?”
“啟稟王爺,有王妃的消息了。”
“哦?”男子瞇眼,“本王以為這次她學聰明了,藏得久一些,竟然這么快就有消息了?呵,真是無趣之極。”牧陽王漫不經心,“說吧,這次,那蠢女人又躲到哪去了?”
牧陽王積威深重,侍衛愈發恭敬:“回王爺,屬下等在離霍蘭沙漠不遠的其桑部落探到了王妃的消息,部落中有牧民說,曾在三天前,看到一名斷了一只手臂的女子,抱著一個襁褓,往霍蘭沙漠去了。”
霍蘭沙漠,與大周東部接壤的地方,其土地廣闊無邊,荒無人煙。有傳言,只要能穿過霍蘭,就能抵達大周,但從來沒人能活著從霍蘭沙漠走出來。
“霍蘭沙漠?呵……”牧陽王氣笑了,“她倒是真能跑,廢了手都能單手抱著那小畜生走那么遠,看來這次抓回來后,得再打斷她的兩條腿了。”
侍衛被牧陽王用最溫柔的語氣說著最狠的話給嚇到了,頭低的更深,怕一個不小心惹惱了眼前這個喜怒不定的殺人狂魔。
牧陽王起身抖了抖手腳,“說起來,本王許久未活動筋骨了,近日天朗氣清,也是到了狩獵的時候。”一旁的侍從很是有眼見的上前,為牧陽王披上了披風。
武器架前的一個幕僚上前,單手橫胸,朝牧陽王行了一禮,“王爺說得極是,屬下聽說太子殿下近日也在霍蘭沙漠的霍蘭牧場附近,說要為咱們的皇帝陛下獵一張好皮子盡孝呢。”
“哦?”牧陽王咦了一聲,“如此說來,本王這個做弟弟的,更要表表忠心了。”
說罷,牧陽王直接上馬,大笑而去。
眾侍衛拱衛在后,隨牧陽王出城,往霍蘭沙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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