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少卿笑了笑,傳言林相這閨女蕙質蘭心,今日一見果然七竅玲瓏。“王妃多慮了,臣只是恰好知道而已。”
“恰好知道?”林然猶疑。
“不錯。”少卿神情突然肅穆,“只因臣便是當年那個,從瑯琊郡唯一逃生出來,洛王爺的心腹手下而已。”
少卿話音方落,林然與恒王雙雙震撼。
林然為方才懷疑少卿的目的略感歉疚,“大人之壯舉,天地可鑒,林然慚愧。”
“王妃客氣了,本官身為大周子民,此乃應盡之事。”
少卿回道,且洛王爺與長平郡主對他恩同再造,揭發閔國公大公子之惡行,洗刷洛王爺與長平郡主的冤屈,乃自己分內之事。只是世事無常,這么些年,他由小小的官吏升至如今的少卿,位高權重,卻依舊沒能替主公昭雪,才是真的慚愧。
今日與恒王夫婦說了這么些話,更將掩藏了多年的秘密說了出來,不過是少卿覺得,蜀王殿下背負的太多,形單影只,這么些年,沒幾個真心的朋友。而恒王殿下真誠待人,也很得蜀王殿下看重,他不過是想讓蜀王在恒王殿下面前多刷刷好感,不想言多必失,話趕話,嘴沒把門……唉,以陛下對恒王殿下的看重,此次事畢,恒王定前途無量,與其交好,對他對蜀王來說都沒壞處。
少卿心中很是感慨,見恒王妃不再發問,便知趣的告離,退了出去。
少卿走后,恒王與林然慨嘆了一番,未想平日里豁達歡快的十四叔,身世竟如此凄慘。上輩子他竟一點都不曉得,且大周皇宮被火燒毀之后,也未再有十四叔的消息,更遑論他的子孫后代。那場火將宗室許多人都帶走了,更帶走許多塵封多年的秘密往事。
如此,若十四叔當真歡喜那女奴,成人之美,也是他作為侄兒的應盡之事。只是,那女奴事關大皇姐李詞,那墨玉戒指又那般珍貴,究竟如何到女奴手上,他必須得問清楚明白了。
想到此處,他順手接過林然遞來的茶,輕輕呷了一口。
“殿下在想什么?”林然突然問道。
“沒什么,孤只是在想,那女奴與大皇姐的關系。”恒王隨口說道,方一說完,怔了怔,抬眼撇了林然一眼,心有怯怯,阿然不會誤會他與那女奴有什么吧。
“殿下緣何如此?”林然為恒王添滿茶。
恒王忙將茶盞推到一邊,拉住林然的衣角道:“阿然你莫要誤會,那女奴本是丘城時候,赤崖長公主買來賄賂孤的,孤對天發誓,那女奴孤碰都沒碰。”
少年人緊張兮兮地向她解釋,倒令林然覺得好笑,她拂開恒王的手,道:“殿下莫慌,妾身又未怪罪。人情世故,邦國外交,妾又不是不講理的。”
恒王悻悻道:“孤這不是怕阿然誤會么。”說完聲音低落,“人禮部尚書李大人夜宿花街,天還未亮,李大人的夫人就打殺到青樓門口,京城上下人盡皆知,阿然怎么就一丁點不在乎……”
“殿下是在怪妾為何不吃味么?”
恒王扭捏,“倒也不是。”
“那是為何?”
恒王臉皮太薄,被林然一追問又紅了半張臉,遂從椅子站起,一溜煙跑了出去,邊跑邊道:“夜了,孤去沐浴,阿然也快快去。”
兩人風塵仆仆,舟車勞頓,又被牧陽王暗探追蹤,這一日下來,疲憊不堪,草草洗漱后,便安寢了。
誰想卯時天未亮,人還困頓著,外使館匆匆來人。若非緊急狀況,少卿也不會這個時辰派人打擾,恒王當下起身,連外袍都未穿好,就要往出跑。
林然輕輕拽住恒王衣角,“殿下莫慌,泰然處之,你若慌了,下面的人豈不愈加慌亂。”說著幫恒王穿好衣衫、正好玉冠,少年的心頓時靜了下來。“孤曉得的。”恒王低喃道。
果然在林然的提點下,恒王面色波瀾不驚,莊嚴肅穆,很是能唬人。
來人一見,便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
“臣神武營都尉宋檜拜見恒王殿下。”一個約摸七尺的壯漢跪在恒王面前。
“宋都尉請起,不知少卿派你來有何要事?”
宋檜垂目很是恭敬,“今夜寅時,北狄長公主派人送信到外使館,說與北狄太子會晤的日子恐怕得延后,望殿下恕罪。少卿大人覺得此事蹊蹺,便命屬下將信送來,請殿下定奪。”宋檜說著將一封信遞了上去。
恒王展開書信,信上先是說了些許抱歉之言,然后說太子為父慶生,跑去霍蘭牧場打獵未歸,她已派人過去知會,想來不久太子就會打馬而歸,到時再宴請恒王殿下與王妃,一同把酒言歡、共商大計。
恒王開始還不曾在意,在看到“打獵未歸”四字時,虎目灼灼,頓時心驚肉跳,上輩子北狄太子便是在一次狩獵中丟了性命的,他記不清是在哪一次,但若真是這一次,那情況可謂是驚險異常、十萬火急,當下便問宋檜,“送信之人可還在?”
宋檜一臉懵逼,不曉得恒王殿下為何突然這般著急起來,但他身為軍人,素來聽命行事,遂答道:“少卿大人怕殿下有什么吩咐,便令那人候著,殿下若是想見,屬下出去將人喊來。”
恒王擺手:“不必。”他定了定神,“孤與你一同去。”
林然穿戴好出來,見恒王行事匆匆、一副肅穆嚴峻的神情,不知出了什么事。天還未亮,外面黑魆魆的,寒風吹著窗外的葉子,發出梭梭的聲響。
“殿下這是要出去?”
恒王手腳麻利披上披風,將領口系好,“形勢有變,孤得出去一趟,阿然你好好待在這里,若有什么事,找廖掌柜即可。”說罷便隨宋檜走了出去。
赤崖長公主也未料到,她不過送了一封信過去,敘述了太子阿弟不在凜都之事,萬沒想到恒王殿下竟親自過來了。
“可是出了什么事?”赤崖公主想從恒王嚴峻的神情中看出些端倪。
“不知公主手上如今有多少兵馬可以調動?”恒王單刀直入。
來的路上他就想好了,如何取信赤崖公主。他不可能將自己重生而來,知曉未來之事說出來,但廖掌柜那邊收到的消息,牧陽王集結部下出城,前往霍蘭牧場確是千真萬確。
牧陽王本就是北境王的左膀右臂,此去霍蘭牧場,顯而易見,野心昭昭,意在太子。此事雖隱秘,但既然廖掌柜能查到,身為北狄的長公主,也定有自己的渠道可以證實。只要消息確定是真實的,由不得赤崖公主不信。
赤崖公主得知后,神情肅穆,她曉得恒王定不會拿這種事與她開玩笑,忙招呼手下去查證,沒多久就有人回稟,消息屬實,牧陽王確是往霍蘭而去。
赤崖公主怒道:“先前為何不將此事稟告?!”那回稟之人膽戰心驚:“公主息怒,先前探子回來的消息,牧陽王去霍蘭沙漠尋妻,此乃牧陽王家事,屬下私以為不重要,所以就未稟告公主。公主恕罪,屬下再也不敢了。”
“蠢貨!誤我大事!”赤崖公主怒不可遏,“來人!將此人拉下去關入地牢,若太子有個三長兩短,本宮定要你償命!”
門外兩名侍衛推門進來,一邊一個,拽住此人的胳膊,將人拖了下去。
“公主饒命!公主饒命!”那人連連求饒,聲嘶力竭,聲音漸漸遠去。
恒王心中卻震撼不已,霍蘭尋妻是為何意?大皇姐不在牧陽王府么?他心中充滿了疑惑,然那人已被投入大牢,且此時赤崖公主憂心忡忡,擔憂著北狄太子,不是詢問的好時機,恒王只得按捺住心中的不安。
兩人分析了一通,牧陽王若是刺殺太子,定是輕裝出行,不會帶多少人馬。此次救人,兵貴神速,在精不在多。且要防止其他宗室親王見凜都空虛,老皇帝病弱,趁虛而入,掌控京都。
赤崖公主好一番調兵遣將,命人守好皇城,不準任何人出入。又將問香公主叫來,交給她護龍衛的虎符,囑咐她護好阿爹,若有不對,格殺勿論。
北狄太子身邊本就有兩千護龍衛,赤崖公主又從幾萬護龍衛中抽調出五千人馬,加上生死斗獸臺培養的兩百名死士,一共五千兩百人一同隨她前往霍蘭牧場救人。
原本她未想恒王與她一起去,但恒王說,他此次來北狄,便是與北狄太子簽訂條約,若北狄太子不幸身亡,那么兩國盟約就此作廢,他將愧對大周皇帝陛下的囑托。
赤崖公主想了想,這恒王殿下消息靈通,這次若非此人預警,想來只有阿弟真的遇刺身亡,尸身運回凜都,她才可能得到消息,便允了恒王的跟隨。
天光熹微,百軍急行,行至半途,后方軍陣突然出現騷亂。
“發生何事?”赤崖勒馬問道。
“稟公主,有人潛了進來。”一名下屬回道。
赤崖公主微微瞇眼,這才哪到哪,那些叔叔就等不及了么?沉聲道:“將人帶來!”
“是,殿下。”
沒一會,幾名士兵就推著一個人走了過來。
準確說來,是一個很矮小的人,看輪廓好似六七歲的稚童,那穿在身上的鎧甲特別的寬大,袖口褲腿都拖了好長在地,待那人走近,赤崖不由得扶了下額,滿臉的無奈與好笑。
那被士兵們五花大綁的人,不是草草,又能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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