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丁武原本順順利利的前程被蒙上了一層陰影。
甭管他有再多的理由，陣地是在他的指揮下被清軍突破的，這就是不可推卻的責(zé)任。
即使他一步?jīng)]退，勇敢的帶人頂了上去，還挨了兩刀，事情在清軍后續(xù)增援被打斷后也沒大的發(fā)酵，但這也不是說丁武就將功補過了。
只能說他盡職了，最多是“盡忠職守”。
秦朗軍對逃兵、叛徒的處罰非常嚴(yán)厲的，士兵們都有兵牌，第二代兵牌，鐵質(zhì)的。
上面有部隊編號，然后是個人的編號。
對照著兵牌就能輕松的找出人，因為每一名秦兵的序列、姓名、籍貫和地址都在軍部有記錄。
早期木質(zhì)兵牌時期，牌子更好比加強版的路引，連人物的身高面貌都有記錄。
但記錄的信息太多，換成鐵質(zhì)銘牌后根本無法做到——不是不合適，而是沒法做到。
二代兵牌為什么被簡略到只有兩行數(shù)字，真的是技術(shù)原因啊。
但這也真的是秦朗掌控軍心的一大利器。
這姓名、籍貫、住址啥的，全都在上頭的掌控之中，這要是當(dāng)了逃兵、叛徒，可不就立馬會被報紙揭老底兒么？
這可就丟臉丟盡了，而且連累家庭連累親友。
秦朗超高的軍餉和田地不是那么好拿的。
所以秦兵們作戰(zhàn)意志堅定，尤其是老兵，一個個都拼了性命在戰(zhàn)斗，完全是瘋狂的姿態(tài)，那除了對秦朗的感激，就也是對失去所有的恐懼。
再強烈的感（救）激（命）之（之）情（恩）也有淡薄的時候，可生活卻時時刻刻都清晰存在。
秦軍將士們領(lǐng)著秦朗的高薪，他們的親人享受著秦朗給予的紅利，生活是多么的優(yōu)越是個人都能清晰的體會到。可以說他們整體的生活都依存于秦朗，那一旦被秦朗驅(qū)除，他們自己和他們的親人就也將失去現(xiàn)有的一切……
這是任何一個秦軍將士都承受不起的代價。
他們的所作所為不單單代表自己，更代表著自己的家人自己的親人，讓每個人的‘背叛’代價都陡然增大了許多許多。
這天底下沒心沒肺的人很是不少，但再多他們在整個人群中的比例也是少之又少的，何況大勢還在秦朗這兒。
內(nèi)在因素、外在因素，各方面因素加在一起，就決定了秦朗手下將士的忠誠。
所以哪怕沒兩天第三道防線就又要丟了，秦兵上下也始終士氣高昂，斗志堅定。
清軍在通州城下使用了秦軍的戰(zhàn)法——坑道作業(yè)。
人力充沛的清軍從東西南北四面挖掘了上百條坑道，齊頭并進，這架勢顯然不是秦軍可抵擋的。
清兵沒有傻到直直的挖掘坑道，曲線坑道簡直是人生來就有的天賦技能，所以大炮火箭對坑道都沒什么好的效果。
這種情況下，守軍就只有后撤。
依靠著城池繼續(xù)抵抗，等到城池被攻破了，再依靠著城內(nèi)的大街小巷和一棟棟建筑，打巷戰(zhàn)——節(jié)節(jié)抵抗。
這是秦軍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早就具備的心理準(zhǔn)備。
何況城外的三道防線已經(jīng)支撐了七八天了，這可都盡到本分了。
阿濟格看著退入通州城的秦軍，眼睛里全是瘋狂，南面?zhèn)鱽淼南ⅲ竺较虻那剀娨呀?jīng)與德州秦軍匯合，當(dāng)?shù)乩隽艘恢С^十萬規(guī)模的勞工隊，只有少部分人是隨軍的民夫民壯，更多者是撲到了運河上，在全力整治運河。
這是一個不小的工程，只德州地段被填塞、禍害的河段就斷斷續(xù)續(xù)的有十多里長。這也是齊魯?shù)胤桨l(fā)動如此多壯勞力的根本原因。
大軍北上京城，秦軍主力將會一分為三，一部分留守臨清等地，數(shù)量不多；然后是一個加強團的人，輕裝前進，五千兵從德州去衡水，再進河間入保定，走陸路朝京城進發(fā)；最后的主力部隊在三萬人規(guī)模，要攜帶大量的火炮和軍資糧餉，才會順著運河北上滄州，再入津門，然后再到京城……
那支數(shù)量多的驚人的勞工隊，就是為了在最短時間疏通運河的。
哪怕能提前一天呢？都是很巨大的貢獻。
而至于十萬人的吃喝拉撒，那根本就不在劉源這個齊魯巡撫的眼中。
現(xiàn)在的齊魯，別看只是一年時間的休養(yǎng)生息，但賴糧食大豐收所賜，無論是官府還是民間，都絕對是不缺糧的。
況且四月里，本也不到農(nóng)忙的時候，縱然各地方都在盡可能的消耗勞動力，但民間人力依舊多的是。
對于南面秦軍的進程，秦朗時刻都通過飛鴿掌控著，一些重要的消息，比如德州和大名之戰(zhàn)的結(jié)果，他也不會對下面隱瞞，但南面秦軍主力的具體章程他是絕對不會一樣公開的。
可他不公開，隱瞞的只是秦軍的中下層，可瞞不過城外的阿濟格。
后者打德州失守的消息傳到耳中后，整個人就感覺不好了。果然不出意料，沒幾天德州就也失守了。
明明好幾萬兵馬擺在那兒呢，可就跟沒有一樣。
幾萬頭豬都不見得有那么好抓。
阿濟格本來就壓力巨大，現(xiàn)在被接連噩耗一逼，整個人都要瘋了。什么都不管不顧了，死逼著步軍向前猛攻狂攻。
這些天里，不管是唐通、姜瓖這等投來沒幾年的叛將，還是柯汝極、金玉和、馬光輝等入關(guān)前就已經(jīng)投清的明軍將領(lǐng)，那都是備受煎熬。
這仗倒是好打的很，可問題是，滿天下的仗就沒這樣兒的打法。
這要死多少人吶？
但阿濟格可不管這個，人死的再多也不要緊，只要能攻破通州，拿下秦朗的人頭。五萬步軍全死了他都不心疼的。
大名、德州兩地的迅速失守，秦軍主力的集結(jié)，和大批勞工奔赴運河，這就像一道道的催命符，阿濟格此時此刻還沒有徹底亂了章法，已經(jīng)是很不錯，很鎮(zhèn)定了。
作為清軍高層將領(lǐng)，唐通、姜瓖、柯汝極、金玉和、馬光輝等，他們本該全力支持阿濟格的。
話說，那些死掉的清兵雖然都是他們手下的人，可這一點都不意味著他們‘愛兵如子’。
就跟阿濟格一樣，如果可以真的砍下秦朗人頭，手下的兵即便是死完了，唐通他們也不會半點心疼。因為那意味著韃清翻盤了。
可問題是，他們還沒有砍下秦朗人頭呢。
然后唐通等人一個個就感覺到了軍心的動搖，軍心的變化。
連續(xù)多日的死磕猛打，死的還多是綠旗，這真不是喊喊口號，宣講一下子就能解決的。
從本質(zhì)來講，綠旗兵就沒有八旗兵忠心，沒有八旗兵那種為韃清獻身的赤血。
這仗要繼續(xù)這么打下去，綠旗會堅持不住的，會出亂子的！
大名和德州的戰(zhàn)事不就已經(jīng)證明了這一點嗎？真到了關(guān)鍵時刻，綠旗不會跟著韃子一起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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