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大明又要行了
崇禎帝一踏上海州的土地就立馬找回了做皇帝的感覺了。
打從金陵來的徐弘基、趙之龍、史可法、盧九德,到淮揚本地的路振飛、金聲桓、劉源等文武勛貴大臣,一個個依舊是畢恭畢敬。
這可不是做樣子的畢恭畢敬,而是發自身心的畢恭畢敬。
原因很簡單,北邊最新消息,吳三桂對李自成投而復叛。
目前還沒消息說吳三桂要投韃子,可是《新聞報》上是怎么說的?那都猜中了那么多回,眼下還能失手嗎?
而且人家還說的有情有理。
《新聞報》說吳三桂會投韃,那十有八九吳三桂就會投韃清。
就跟他們說姜瓖、王承允、唐通不可靠,李自成會在京師搞拷官追餉那一套一樣,現在無不給驗證了么。
當然,明面上吳三桂肯定不是投韃的,而是在聯清滅虜,可實際上如何,大家都心里頭清楚。
這一個多月里,那一個個的‘預測’被不斷證實,新聞報所產生的影響力太巨大了。
至少在這一刻它的影響力幾乎等同于事實。
那就等于數字不停的在翻倍,哪怕最開始的基數是一個很小很小,小到微茫的數字,只要不斷的翻滾下去,它就也很快會變成一天文數字。
這些日子里《新聞報》上的猜測不斷被證實,不知道的還以為秦朗開天眼了呢。
沒人會覺得《新聞報》這陣子的發瘋是紀弘陽的主意,或是秦德的主張。這必出自秦朗無疑,這點上你只看他是什么時候浮海北上的,那就可以斷定了。
所以對于新聞報接下來的猜測,很多人,包括路振飛在內的不少重臣,竟都下意識的相信了。
至少大家是都深受其影響的。
所以,北方的變局已經要出現了,韃清已經要入場了嗎?
而如此發展,對于大明接下又會產生多大的影響呢?
肉眼可見的大好事啊。
李自成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入關的韃子給牽扯住了,還有吳三桂,山海關那么要緊的地方,李自成不握在手,他睡覺能睡安穩嗎?
這下子九成九的精力不要轉到吳三桂和韃子身上啊?
他們(大明)可不就立馬松一口氣,有了喘息之機了么。
而要是李自成在山海關真吃了敗仗,那大明就更美了。
短期內只管高枕無憂,坐山觀虎斗,日后保不準還能有個漁翁之利呢。
一時間里,這江淮也好,金陵也好,官場上的人好,民間的士紳大戶也好,竟然有不少個人都放寬了心,覺得大明又行了。
崇禎帝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來到了海州,你說那些個官們,誰敢不恭敬呢?
秦朗跟秦德秦安一溝通,人都要笑了。
荒唐不荒唐?
知道是崇禎皇帝丟了燕京城,跑南邊來避難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崇禎帝下江南是游玩的呢。
就連崇禎帝搞明白了這一切之后也懵了半響。
方岳貢、范景文等人更是無話可說。
天知道這些日子他們這些人是怎樣的提心吊膽,縱然一路上都風平浪靜,順順利利的,可這輩子想要叫崇禎皇帝他們第二次坐船出海,至少是崇禎本身,那是打死他都不可能的了。
漂浮在萬里波濤之上,腳不沾地的感覺不美妙了,不敢再想。
而且同時間擔憂國事,大明朝這副爛攤子叫不少人都愁的是日以繼夜的難以安眠。
兩相相加,一加一效果遠遠大于二。
怎么他們一路上費心費力、誠惶誠恐的,到了海州就全大變樣啦?
大明朝是正值存亡之秋啊,可不是天下太平無事。
臣子們的畢恭畢敬叫崇禎帝很享受,但他們的這幅態度和想法,崇禎帝一百個不認同。
因為打鐵需要自身硬。
這是多日來秦朗不停的向他灌輸的一個理念,把一切都立足于‘打’上。
只有真正實力過硬了,那才能從容面對一切外敵。
不管是李自成的大順還是關外韃子的韃清。
兩虎相爭對大明當然是好事,可這個檔口大明應該用來增強自身實力,而不是全然把希望寄托在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和漁翁得利上。
對于徐弘基、趙之龍這等人言,崇禎帝的話不次于一盆冷水,可在路振飛、史可法眼中,崇禎帝很英明,這才是正途么。
“朕在海上漂了兩旬有余,日夜不能安眠,隨駕諸臣工亦為大明前路殫心竭慮。”
總的來說是以登州為分割線的。在抵達登州之前,不管是崇禎還是其他人,都心思不定,雖然各自商討著一些事,但到底沒有太過長遠。
是抵達了登州之后,大家才算徹底的轉入務實狀態——下一步大明要怎么走!
李自成鞏固地盤,東征——跟吳三桂乃至韃清干仗,南征——馬不停蹄的追殺崇禎帝,追擊南明小朝廷,幾個可能全擺出來,然后把各自可能的進程一一羅列出來,
那東征是對大明最為有利的選擇,鞏固根基也是對大明短期內無害的選擇,他們要防備的就是李自成的南征。
那時候他們可不知道李自成與吳三桂、多爾袞之間要上演的愛恨情仇。
秦朗的話有很大的可信度,但誰也不敢說奉為圭臬。
然后齊魯、江淮與湖廣就勢不可免的被提溜到了眾人的面前。
從西往東,想要江南安穩,湖廣就必須安定,不然南宋就是個例子。
而從北向南,想要江南安穩,就也必須守住江淮,是所謂守江必守淮。
而再進一步,想要守住江淮,中原和齊魯就又是誰都繞不過的坎。
中原的事兒很麻煩,現在還打著大明旗號的州府就唯獨歸德府了,而齊魯可就有說頭了。
這地方位置關鍵,有一軍立穩根腳后,就能北制京津,西脅中原,南岸江淮。
戰略意義和自身存在,都比中原可操縱多了。
畢竟現如今的齊魯,大部分州縣都還打著大明的旗號呢。
崇禎帝在登州歇息了兩日,臨行前下達的最后一旨意便是給青州的衡王朱由棷,叫他好生的支棱起來,好為國羽翼。
可實際上就是拿對方當個肉盾。
青州那地方正處于齊魯的中部,其西邊是魯西,東邊就是膠東半島。
如果衡王能毀家紓難,拉起一支隊伍釘在青州,登萊再有秦朗的兵馬沿海游弋游擊,那齊魯的西部不去管,東部則還真有保下的可能。
“膠東三面環水,只要我水師占優,外賊來攻,我一邊固守堅城,一邊以水師斷其后路,則便可有事半功倍之效也。若青州可保,則此事更善。”一句話,就是要大搞團練義勇,各保邨坊。
這是把路振飛在淮揚之地搞得方案更近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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