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父親跟你走。”
范葉霄趕快站起來又扶起范云。
范云道:“我舍得自己的身子可舍不得霄兒的身子。”
“那父親也要知道女兒也舍不得您的身子。”范葉霄回。
月亮掛在天上又圓又亮,接下來的日子會一日比一日暗,直到月亮完全看不見又會一點點亮起來。
人世間大多事都是這般循環的,前世范葉霄安穩度過了許多年后家中突發變故,她曾以為夜開始無盡頭的黑暗了。直到陳慶之小心翼翼走進了范府的門。
奔走在路上的婦人滿頭大汗,若不是今夜的圓月她這一路上都不能如此順暢。
外面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醫師,他趕快穿好衣服準備出門,凡是半夜來的都是急事。
婦人一間醫師便跪了下來一直磕頭,“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醫師扶起婦人,“快帶路。”
他們還走在路上天上的月亮卻突然藏了起來,路越來越黑。到了之后醫師先給孩子把脈,針剛扎在那孩子身上,他便有了反應。旁邊的婦人眼中含著淚。呼喚著她的孩子。
“明日正午你帶孩子來醫館,還要再扎上一次。”醫師又補充道:“切記一定要來,白日病人多我不便來此。”
“好,真是勞煩您了。”婦人跪在地上給醫師磕頭,醫師再一次扶起婦人,“這是應當的。”
醫師走時天上已經開始打雷了,等他回到醫館身上已經濕透了。
當晚范葉霄睡的格外熟,沒有了往日雜亂的夢。晨起也是被外面的雨聲吵醒的,昨夜的云連月亮都遮不住今日竟然會瓢潑大雨。
“怎么突然下這么大的雨。”范葉霄披著外衣站在門前,雨滴打在手上有點疼。
“女郎,這雨太急了您快進去吧。”秋日的清晨本就有些寒氣,加上這樣的雨更冷了些。范葉霄穿的單薄難免會受冷。
范葉霄將她往自己身邊拉了一下,笑著說:“自己半個身子還在雨中還要擔心我。”
阿螢低下了頭,女郎本就與自己算不上親近,自從阿渡來了更是遠了些。她總覺得在女郎心中只有阿渡。
“這雨這樣大醫師怕是請不來了。”范葉霄還念著醫師的事。
“奴去請。”阿螢說著便要往雨里沖,她的胳膊又被人拉了一下,“你體弱,還是我去吧。”阿渡還是冷著一張臉。
“除了你們兩個這府中沒人了?”范葉霄隨口傳了個看起來身子硬朗的人去了。
平日里阿渡與阿螢是不大講話的,今日倒是也讓范葉霄奇怪。
“回房,不在這里淋著。”二人跟在范葉霄身后一同進去。
聽著外面的雨聲范葉霄翻開一本書卷,這書里的內容她前世就看過了。在所有的書籍中她覺得以劉勰的《文心雕龍》最為奇,而好的文章都被收錄在太子命人所整理的《文選》中。如今倒好,劉尚未勰的文心雕龍》,太子還在牙牙學語。
還未等到醫師來就先聽到了范云出門的消息,“這么大的雨到底是有什么著急的事非要進宮!”范葉霄本想喝口茶消消氣,氣沒消茶杯倒是被狠狠摔在桌子上。
“家主走的確實是著急。”阿渡道。
“或許是宮中有些急事,女郎切勿因此生氣。”阿螢道。
“朝臣眾多次次都有父親。”范葉霄發著牢騷,不止是范云就連陳慶之也是,一個小小的主書都日日被喚過去。白日里處理一些政務夜里還要下棋。
“陛下總這樣抓著人不放。”阿渡又說。
阿螢卻道:“能被陛下重用是福氣,家主身為丞相有些重任也是難免的。”
范葉霄看了阿螢一眼,她自幼跟在自己身邊,所受的教導是如何規勸自己的言行舉止,有時候甚至像父母親安插在身邊的眼線。而阿渡總是站在自己身邊,對范葉霄來說二者缺一不可。
她站起來長舒一口氣,“罷了,這種事我也管不了,像阿螢說的一樣平添了生氣。”與阿螢相處久了便會忘記她上輩子做的那些理所應當的錯事。
若是她此生善待阿螢,她這輩子還會那樣做嗎?范葉霄還沒\''得出結論便向阿螢伸出了手,不試一下怎么知道。
“我還是想去看看雨。”她笑著對阿螢說。另一只手緊緊握住阿渡。
醫師來瞧后說范葉霄身子無恙,“阿螢,好生招待著醫師。”范葉霄道完謝后又說。
醫師道:“謝女郎好意,小人還有事不便多留了。”
“此番請來醫師是想讓您瞧瞧我父親的身子,但他此時在宮中還要勞煩醫師等上一等。”范葉霄又說。
醫師擦著頭上細細密密的水珠,分不清是方才的雨水還是他的汗水。
他看著外面的大雨,心中越發急躁。在這建康城內幾乎找不到比他更高明的人,即便是宮中的御醫也要遜色三分。
總有人說醫師的祖父當初就是御醫,將手藝傳給了他,他這才醫術高明。話傳到醫師耳中他擺擺手,“都是些假的。”
其中有些是真的,他祖上確有御醫,但不是他的祖父而是他的父親。
父親一生在宮中看遍了各種手段,原來醫者不一定是救人也可以殺人。晚年父親終于出宮去了一處林中居住,當時他不明白父親為何要離宮這么遠。直到他說要來建康父親又讓他謹慎處事,切勿進宮。
想要殺了父親滅口的人現在還在宮中活著,若是他的出現被這些人知道了也保不住命。
傾盆大雨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范丞相還沒有回來,他只是一個小小的醫師不敢去多問什么。當吃食端進來后他才知道原來已經正午了。又想到了那可憐的母子,耽誤了時辰孩子的命就懸了。
“女郎,小人在醫館中還有些事,不如等晚上我再來給丞相把脈?”醫師見范葉霄現在心情不錯斗膽道。
“這雨這樣大來來回回不方便,您有何事不如告訴我,我看能否為您解決。”范葉霄道。
醫師強扯著嘴角,“也不是什么著急的事。”
在他們這些人眼中草民的命算什么,說了只會讓范葉霄惱怒。
范葉霄走到門前見雨小了些,吩咐道:“備輛馬車送畫師回去。”
還未等她吩咐的人做完事,天上的云散開了一部分,陽光出來了。只是還在下著小雨。
“怎得晴天還下雨?”阿螢道。
范葉霄往前走了一步置身于雨中,裙擺沾了地面的水濕了。她朝著光的方向抬起頭。
“女郎。”阿螢急忙要過去。
范葉霄伸出胳膊示意她不要過來,“上蒼在滋養萬物。”
醫師對于范葉霄的舉動很是意外,他站在一旁躊躇不敢上馬車。范葉霄笑著走到門前,“醫者仁心,能讓您著急的事一定是人命關天。”
醫師突然熱淚盈眶朝著范葉霄深深一拜。
“這是應當的。”范葉霄扶住他的胳膊,“快去吧。”
醫師道:“是個孩子在等我。”
范葉霄笑著說:“他還小,既然來了該多看看這個世界。”
醫師謝別范葉霄后坐上馬車走了,說來奇怪他一走天就晴了。范葉霄在房中看書正無趣時,沈芷來了。
“方才我看見有個醫師從這里走了。”沈芷坐下喝了口茶,“可是誰身子不適?”
“我想讓他給父親把把脈。”范葉霄回。
沈芷道:“今日伯父不在府中吧,我父親一早就走了。”
“不在。”
沈芷將茶杯放在桌子上瞧了婢子一眼,婢子便將茶具撤去。
“他都不能等上一等,有什么著急的事。”沈芷很是不滿。
“有個孩子在等著他醫治。”范葉霄坐在她身旁道。起先阿螢準備扶著她,被她笑著拒絕了。
這一系列動作被沈芷看在眼中,這不是她以前認識的范葉霄。自從來了建安范葉霄正個人變得越發柔和。竟然都開始憐憫那些平民。
“他們千萬條命也抵不上伯父的身子。”沈芷道。
范葉霄沒有任何能反駁沈芷的話,前世她也是這樣的人。什么眾生平等\''不過是哄那些平民的鬼話罷了,士族本就高貴。陛下口口聲聲說眾生平等,哪一條律令不是偏向士族的?
只是她前世從未意識到這一點,就像現在的沈芷一樣。
“晚些時候醫師還會回來。”范葉霄道。
“你越是心善就會有更多的人欺壓在你身上。”沈芷湊到她耳邊道:“你看怎么沒人敢在蕭正德面前說什么。”
范葉霄突然笑了,她輕輕垂沈芷的肩膀,“你休要拿我同他比較。”
“有什么不能比的,不都長得一樣。”沈芷又笑著說:“哦!瞧我給忘了人與禽獸怎會一樣。”
“你這句話即侮辱了禽類又侮辱了獸類。”范葉霄回。
沈芷大笑,“想不到你比我還毒。”
范葉霄坐直身子,“我可什么都沒說,我的影子可是正的。”
“是!等他站在太陽下,彎曲的影子就漏出來了。”沈芷道。
范葉霄瞥到了桌子上的棋盤,從這個時候開始朝中官員又要忙碌了。不知陳慶之此時在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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