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恍然大悟，“好主意。”丞相的位置不給沈約，但是可以給他的女婿。

        經過一夜的思考，蕭衍心中有了兩個人選，在大朝會上關于丞相一職眾說紛紜，蕭衍沒有表明任何立場。退朝后他找來幾個心腹大臣商議此事。

        最后確定了讓周舍與徐勉二人共同分擔范云生前的職務。定下后這個晚上蕭衍才反應過來平日里范云有多繁忙。

        在下一次的大朝會上蕭衍下旨提任了周舍與徐勉，在場之人個個心中疑惑。

        “沈大人，陛下宣您去御書房。”退朝后沈約正心情不佳準備回府，平日在蕭衍身邊的太監走過來道。

        沈約點點頭，“有勞公公帶路。”

        去往御書房的路沈約走過無數遍，但這一次感覺尤為不同，他看著前面宏偉的建筑，像是往外散發著金色的光。里面的各種經史子集都沒有佛經顯眼。

        今日的沈約在蕭衍面前格外局促，蕭衍絲毫沒有提關于丞相的事，沈約知道他與陛下之間有了一條溝壑。

        “若是朕沒記錯的話，愛卿是有一個女子的是吧。”蕭衍道。

        “是。”沈約心中已經想到陛下要給芷兒指婚了。

        蕭衍笑著說：“那好啊，你看看周舍與徐勉哪個合適些？”

        沈約聞言整個人都蒙住了，周舍與徐勉哪一個都比芷兒年長的多，徐勉更是自己的好友。“這，臣、臣聽陛下的。”沈約不敢拒絕也不敢想。

        “愛卿若是選不出來那就回去讓孩子自己選。”蕭衍又道。

        還沒到仲夏，沈約卻覺得房中悶熱不適久留。蕭衍見他頭上冒出了細細的汗珠，“愛卿不必慌張，若是女郎一個都不愿意拿朕也不會怎樣。只是這兩位愛卿與你一樣都是真的心腹，聯姻只會讓你們更親近。”

        “多謝陛下。”沈約清楚沈芷的脾性，這兩個人沈芷怎么能看的上。

        回去的一路上沈約都在想如何同沈芷開口，這話他不能去說，得讓夫人去。或許夫人能說動芷兒。

        這件事拖了一夜，沈約睡得不錯，沈夫人倒是睡不著了。若是芷兒不同意她難道逼著自己的女兒嫁過去？

        第二日沈夫人早早起床來到沈芷的閨房前打轉，天剛微亮沈芷的房門就開了。

        “阿母怎么在這里？”沈芷問。

        沈夫人笑得極其不自然，“我來看看你房門的話開了沒有。”

        “阿母，這是仲夏才會開的花現在怎么會開。”沈芷道。

        沈夫人邊走向沈芷邊道：“阿母也真是老糊涂了。”

        “阿母才不老。”沈芷走過去挽上沈夫人的胳膊。

        沈夫人朝著沈芷房中走，她剛在沈芷房中坐下便將房中的其他人都趕走了。沈芷意識到事情沒有自己想的那樣簡單。

        “阿母可是有什么事要同我講？”沈芷問，她的手在下面緊緊抓著桌布。

        “你先冷靜聽我說。”沈夫人昨晚想了一晚上才決定怎樣告訴沈芷，“你年歲也不小了，是時候說親。”

        沈芷松了口氣，“我以為是什么事。”她早就意識到快要涉及到這件事了，現下還是有些慌張，母親竟然這樣說了就說明心中已經有了人選。這個人究竟是哪家的郎君呢？

        “陛下昨日同你父親說了兩個人選。”沈夫人說的很慢，讓人聽了著急。她悄悄咬了咬嘴唇，她整個人比沈芷還要緊張。

        “哪兩個人？阿母你倒是說呀。”沈芷有些著急。

        沈夫人道：“你范伯父突然離世后朝中的丞相之位空缺。”

        “我知道這件事，父親不也是沒被陛下提任丞相嗎？”沈芷不知道母親為何突然扯到這個話題上，“阿母你先說陛下給的兩個人選。”

        沈夫人接著說：“這兩個人就是共同接任丞相職位的人選，周舍和徐勉。”

        “什么？”沈芷以為自己聽錯了，她怎么可能嫁給周舍與徐勉？給他們做妾室嗎？簡直可笑！這么荒唐的事怎么會是陛下說出來的。

        沈芷苦笑，“這不會是陛下覺得沒讓父親任丞相給沈家的一絲寬慰吧？”

        “呵呵，現在倒好了讓我從周舍與徐勉中選一個，我一個都不會嫁！且不說二人多大年歲了，徐勉與其夫人相濡以沫多年，讓他休妻娶我？我是什么樣的人家嫁不得一定要拆散別人的姻緣。”沈芷氣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上面的茶杯都被震了起來。

        “也不一定非要徐勉，他整日繁忙不著家，依我看周舍也行。”范夫人道。

        “阿母！”沈芷蹙著眉頭，“他已過而立之年，我才十七！”

        范夫人寬慰道：“周舍也好，徐勉也罷，他們都是你父親的好友，嫁過去定然不會受委屈。”

        “你們真的在乎過我受不受委屈嗎？”沈芷起身道：“我一直都知道自己逃不過聯姻的命運，但你們給我尋個年紀相仿的世家公子我也不會怎樣，讓我嫁過去干什么？給他們養老送終嗎？”

        “住口！怎能說如此大逆不道的話。”沈夫人知道這件事委屈了沈芷，但若是事成對沈芷來說未免不是好事。

        沈芷第一次忤逆母親，她直接走了出去，關門的巨大聲響讓她將過去十幾年學到的禮法拋在腦后。她再一次想起了范葉霄，想到她知道愛一個是什么感覺。同為大臣之女，沈芷在過去的年歲里甚至不敢去正眼看一個郎君。

        平日里她看起來高高在上，卻只有自己知道許多無可奈何。沈芷想要強硬一次，哪怕就這一次。

        “備馬車，我要去范家。”沈芷吩咐道。

        一路上沈芷都在哭，她本不想現在去打攪范葉霄的，只是這件事除了范葉霄沒人能真的站在她的角度幫她。劉倉或許有心幫忙但是能力有限。她需要范葉霄給自己出謀劃策。

        見到范葉霄后沈芷開始覺得自己來的確實貿然。她的狀態比前幾日更顯憔悴。

        “你們女郎這是怎么了？”沈芷問阿螢。

        阿螢也是喪著臉，“女郎這些日子一直愁眉苦臉。”

        “親人離世走出來確實不容易。”沈芷回。

        范葉霄看見沈芷進來了，想要走過去迎她身子卻懶得動彈。她覺得自己臉開口說話的力氣都要沒有了。也不知真的沒了力氣只是覺得心中疲憊。她不過是需要一個口子，能排解出自己心中的愁緒。

        “悄悄你今日的樣子，你自己拿銅鏡過來看。”阿渡想讓沈芷坐下，她擺擺手示意不用這么麻煩。

        沈芷朝著范葉霄伸出手，“陪我去亭子坐坐。”范葉霄還是沒有動，她除了眼神會跟著沈芷移動外好像哪里都動彈不得。

        沈芷直接抓住她的胳膊用力上拉，范葉霄感受到了力，站了起來。她隨著沈芷前往亭子的每一步都在想，原來我還是能動的。

        “你們都在外面后著。”沈芷道。

        范葉霄看了沈芷一眼，想問發生了什么事，嘴卻懶到問不出來。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你現在不想說話就不說，我來說。等你想說了我就聽著。”沈芷知道范葉霄此刻很痛苦，但她不知道范葉霄究竟有多痛苦竟連開口說話都不愿意了。

        “陛下給我指了個親事。”沈芷道，她以為范葉霄會對這件事有反應，結果范葉霄聽見后還是原來的樣子。

        “讓我在周舍與徐勉中選一個。”沈芷又說。

        范葉霄輕笑了一下。

        “你也覺得很荒唐對不對？”沈芷以為終于找到了理解自己的人。

        其實范葉霄那一笑并不是因為覺得荒唐，而是上輩子就是這樣，陛下先給沈芷指了親事，但是沈芷不愿意。才有了后面的姻緣。

        “我做過一場夢。”范葉霄說。

        沈芷聽見范葉霄開口說話意外又驚喜，雖然她說的話和自己現在講的沒有任何關系。但在沈芷看來范葉霄愿意說話就是好事，“你接著說。”

        范葉霄緩緩道：“在夢里你沒有嫁給周舍與徐勉任何一個人，而是選擇了一個門當戶對的士族子弟。”

        “那，我愛他嗎？”不知為何，沈芷莫名想聽范葉霄的夢。

        未等范葉霄回答，沈芷又問：“我，快樂嗎？”

        范葉霄搖搖頭，沈芷不知道她在回答哪個問題。

        “你不愛他，也算不上快樂。”范葉霄又補充道：“但你一生安穩無憂。”

        “聽起來很是無趣。”沈芷道。

        范葉霄笑了一下，“但身處其中時一生也就這樣過去了，沒有什么有趣無趣的。”這句話其實是上輩子沈芷告訴范葉霄的。

        “這句話像是我能說出來的一樣。”沈芷道。

        “不過那只是一場夢。”沈芷又說。

        范葉霄點點頭，她只能告訴別人那只是一場夢，所有的一切她都要獨自忍下，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走向算不上很好的道路。

        “\''你呢？你覺得我應該嫁給誰？”沈芷問。

        范葉霄愣了一下，是啊，如果沈芷沒有按照前世來走還能嫁給誰呢？

        “你希望我如你的夢中一樣嗎？”沈芷又問。

        “不，不希望。”有那么一瞬間，范葉霄感覺到沈芷把這個‘夢’看的很重要。

        “那我就不按照你的夢走了。”沈芷扯著嘴角笑的很干，“我已經想好嫁給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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