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大冤種
第二十八章---大冤種
胡連橋睡夠了,再醒來已經是晚上,他坐起來,周圍漆黑一片,有一瞬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手上無意中抓了一把沙子才想起來龍去脈,他摸摸索索的來到師鈺身邊,抬手探他鼻息。
氣息平和,有力,他心下安定,無事可做挨著師鈺又躺了下去。
不過這次沒睡著,眼睛埋進星空,思緒鋪滿腦海。
其實這是他第一次來沙漠,這里人煙稀少,晚上冷,白天熱,不管是凡人或是修士都不會來這居住。
天地向來公正無情,對萬事萬物都一視同仁。
他走街串巷也算去了不少地方,看盡世間風景。
朝生日落,晨起夜伏本就是天地日月的規律,在哪里都一樣,并不會有什么不同。
活得久了,自認為看透一切,再不會有什么東西能觸及內心。
如今到了沙漠才知曉,這里夜空原來如此不同。
碎星浩如煙海,卻都爭搶著釋放自身的光芒,連夜幕也染成了上好的錦緞,配合在一起美得驚心動魄。
讓人生出一種‘手可摘星辰’的虛妄感。
胡連橋很慶幸自己沒有白來,沒有錯過這么美妙的夜晚。
第二天,天光亮起,胡連橋就起來了。
撇見師鈺臉上被扎的一個個血包已經腫了起來。
想到是昨天那只黑蝎子留下的。
一點點毒,其實對師鈺來說是不起作用的。
可這只狐貍最是看重皮相,若是留下疤痕,自殺都有可能。
胡連橋略通醫理,伸手在他的布袋里一通搗鼓。
很快掏出一個小罐子,又拿出一張油紙。
他擰開蓋子,遞到鼻尖處聞了聞,一股又苦又辣的草藥味擴散到周圍空氣里。
胡連橋皺眉拿開。
而后把手里的油紙展開,比對了一下師鈺的臉頰,看到大小適中,滿意的點了點頭。
伸出食指在小罐子里挖出一大坨黑色的膏狀物體,重重地摔在油紙上。
手指也不離開,在油紙上反復按壓,鋪平,試圖把油紙上的每一寸地方都沾滿。
直到黑膏藥被抹的均勻,完整才罷手。
可手指上還沾有藥膏,又沒地方洗手,正盤算抹在哪里。
瞧見師鈺一臉的血包,計從心來。
手指對著師鈺的臉蛋子,直接抹在患處,每一個都不放過,很快手指就干凈了。
他了解師鈺,若是平時,師鈺早就一蹦老高拳腳相向了。
今時不同往日。
思及此處,得逞的表情隨即顯現,笑的放肆又得意。
他不敢笑得太大聲,顯得太不懷好意了。
就是肚子上的肉肉一顫一顫的,好像憋得很辛苦。
不過,現在特殊時期,胡連橋也不想得罪他。
他知道師鈺聽得見,連忙解釋道:
“你中了蝎子毒,我這有上好的黑膏藥,只要貼上,保準藥到病除,不留疤痕。
還讓你這小臉皮更勝從前,男人看了都欲罷不能。”
師鈺:
他說完,放下小罐子。
那只托著油紙的手‘啪’的一聲用力的砸在師鈺的臉上,差點把打坐的師鈺掀翻過去。
胡連橋也很意外自己的失手,之前給鄉親治過很多次,從沒這樣過。
他怕師鈺生氣,趕緊道歉:
“老弟別生氣啊,失手,失手而已,位置貼的很正,幾天就好。放心吧。那個,這地方中午特別熱,你嘴唇都干裂了,我去找些水,不會走很遠,你等我。”
一身肥肉,身體卻很靈活,轉身那叫一個干凈利落。
顛顛地跑出老遠,好像有誰追他似的。
回頭再看師鈺頭頂,這裊裊細煙要怎么解釋。
胡連橋的想法很簡單,要先找到水源。
雖然他與師鈺早已辟谷,可穩固境界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這里靈氣稀薄,日日被這日頭直曬,就是大羅神仙也得趴下。
他費了很大的勁,才找到一處水源。
總算可以讓兩人堅持到離開這里。
到了中午,給師鈺灌了一些水,順手扯了他的一截法衣蓋在自己和師鈺的頭頂上遮陽。
至于為什么扯師鈺的法衣不扯自己的。
法衣和粗布的區別,還用解釋嗎。
自己雖然被山民稱作胡半仙,但一直秉持良心,不與錢財茍合。
拮據的時候確實很沒面子,可也挺過來啦。
師鈺是自己的朋友,自是不用跟他客氣的。
晚上氣溫下降,冷風帶動沙子一粒一粒的往人臉上砸。
胡連橋皮厚不覺得有什么。
當原本靜謐的夜晚出現了不正常的聲音他坐不住了。
是的,砂礫拍在油紙上的聲音格外刺耳。
師鈺還是保持原樣,不動不說話,但胡連橋就是覺得師鈺生氣了。
即便是這樣,胡連橋也沒有架起靈氣罩。
他的理論很簡單,過日子就要細水長流,兩個人短時間內不能離開,靈氣還是省著點用的好。
胡連橋挪到了風向吹來的那一邊。替師鈺擋去了大半風沙。
兩人靠的很近,胡連橋一邊看著夜空,一邊跟師鈺絮叨這一年多自己的經歷。
哪怕沒人回應,胡連橋依舊說得很起勁。
他覺得就算身邊這人不能說話,但他有呼吸,耳朵也沒壞。
就一定拒絕不了他的廢話。
日子難捱,也過了一個多月。
這期間,沙漠里起過沙暴,遇到了幾只不聰明的荒獸。
算是平平安安的過來了。
如今,他們用的水源已經喝的差不多了,如果師鈺再不出關,胡連橋勢必要去更遠的地方尋找水源。
一來一回師鈺的安全就不能保證。
胡連橋有些拿不定主意。
正不知該如何是好,遠處雷云聚集,攜風帶雨的朝他們所在的位置快速逼近。
胡連橋面色凝重,心中快速盤算。
師鈺命劫已過,這次閉關也不是大境界的提升,所以不可能是他引來的劫云。
大白天的,劫云越聚越厚,遮天蔽日。
很快胡連橋眼前一片漆黑,已經不能視物了。
他自手腕間拉出一條紅線,拴在師鈺的手腕上,這是他自己煉制的法器。
被紅線連接的兩人,只要活著就不會斷。
胡連橋此時神情戒備凝重,眼睛觀察著四周,耳中雷云一聲比一聲響。
忽然間,不遠處有兩道紅光漸漸逼近。
胡連橋腦海里快速搜尋與沙漠劫云相關的信息。
很快,他想到之前在山門修煉的時候,師父說過,沙漠中有一種荒獸,好像叫漠山猊獸。
漠山猊獸大多時候出于昏睡狀態,很少出沒在有人的地方。
它體形似牛,有短角,一身鋼筋鐵骨,身負龐大的氣力,一般法器根本砍不傷它。
棘手的是,它每次出現都帶著一種類似劫云一樣的雷云。
攻擊人的時候,頭上的短角會發出雷電,是非常難對付的荒獸。
已經多年不曾見到了。
胡連橋此刻嘴巴抿的死緊,兩條眉毛都快長在一起了。
他不敢遲疑,當機立斷,也不管會不會打擾到師鈺閉關,背起他就跑。
四周漆黑,好在兩道紅光分外顯眼,也不用他特意辨別方向,只要能離那紅光遠一些,再遠一些,他和師鈺今天就還能活。
他背著人,一身道袍被風吹得咧咧作響,頭頂上的帽正也不知道哪去了,略微肥胖的身體,已是開足了馬力,奪命狂奔。
已經跑出去很遠了,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后,已經沒有那兩道紅光跟隨,可雷云還未散去,他也不敢停下。
又跑了很遠,他慢下來想辨認一下方向的時候,自己右側方向有很粗重的喘氣聲,接著噴出的濕熱氣糊了胡連橋一臉,腥膻之氣差點讓他背過氣去。
他慌亂中后退好幾步。
再也控制不住,坐倒在地上連連干嘔。
等稍稍緩和些,再回頭看,那兩道紅光已經近在眼前。
原來那緊追不放的紅光就是漠山猊獸的眼珠子。
此時,胡連橋已經沒有任何思考了,他與師鈺不同,本就不擅長打架。
再說,之前離開山門,立下毒誓不再使用與山門有關的任何法術。
這些年雖然自己悟出了一套適合自己的功法,可沒法與傳承了上千年的門派相比,很多時候法術用出來根本達不到他想要的效果。
師鈺也給過他一些修煉心得,但兩人屬性不同,他是狐妖,修行雖難,卻是天地庇護的山野精靈。
所以他借鑒不了師鈺的功法。
好在法術不精,他的修為從未停滯過。
一年多以前,他元嬰歷劫時出現意外,不但凝嬰失敗,還掉了好幾個境界,如今也就是筑基中期的修為。
也就是那一次師鈺為救他錯過與沈念兒見面,沈念兒香消玉殞,師鈺與他絕交。
這次本來可以贖罪,幫師鈺度過這個難關。
誰料,幾百年不現身的漠山猊獸居然緊盯他們不放。
他已經看到它短角上積蓄的雷電了。
這若是招呼在他倆身上,師鈺怎么樣不知道,自己肯定是活不成了。
不知道這東西,吃不吃人。
若是不吃的話,要不要囑咐好師鈺帶回他的尸身好好安葬。
他喜歡有山有水,能看星空的地方。
胡連橋越想越遠,越想越覺得有必要交代一下后事。
他轉頭對著師鈺的耳朵靠過去。
還沒貼近,就感受到一雙怒火沖天的目光落在自己臉上。
想靠近些再次確認一下就撞上師鈺仿佛要吃人的眼神。
師鈺醒了。
本來他想要告訴師鈺發生了什么,現在有多危險。
師鈺卻沒那個心思聽,他強行出關,內傷不輕。
此刻看到身邊這個傻缺,滔天的怒火更盛。
正愁無處發泄,身體運轉靈力到極致,對著眼前漠山猊獸全力一擊。
師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如此近距離的攻擊,而且還是全力,就算打倒了荒獸,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蠢辦法。
果然,漠山猊獸對天痛苦嘶吼,大地跟著顫抖數息。
師鈺和胡連橋也被這一波攻擊彈飛出去。
兩人各自騰空落地,胡連橋口鼻流血,只剩半條命。
他的耳朵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音了,摸索著爬到師鈺身邊,確認他是不是還活著。
手胡亂摸到前胸又摸到臉上,只摸到濕濕的一大片,好在還有呼吸。
他不知道漠山猊獸走了沒有,可也不敢在這里停留。
師鈺不按計劃出關,本就有損修為,如今又傷的半死不活。
胡連橋內疚不已。
對了,以前師鈺說過他得了一個陣法盒子。
可以在危機時刻把人送出千里之外。
胡連橋也不客氣,在師鈺身上一頓翻找。
找了一只女子用的絹帕,一個小瓷瓶,一個方方正正的東西。
他把前面兩樣東西塞回到師鈺身上,拿起那個方盒子,又架起師鈺,把盒子狠命往地上一砸。
一道強光出現,把二人包裹在內,精光一閃,人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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