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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靈幽魂是非常忠誠可靠的下屬。

        至少比修澤爾靠譜多了。

        希利爾嘆了口氣。

        這是個崇尚光明的時代，任何其他教派都是異教徒。

        所以除了“希利爾”和撞上來的幸運兒修澤爾之外，她暫時不打算發展其他的信徒。

        但“交易”并不需要信仰。

        所以借著浮靈幽魂的存在，她以魔鬼的名義，與許多走投無路的人進行了交易。

        這個“許多”，甚至多到了一般人難以想象的地步。

        這是個奇妙的時代，龍與精靈生活在幻想般的妖精之鄉。

        但這也是個殘酷的時代，缺乏財富又沒有天賦的普通人就像是路邊的塵埃，被踐踏著，連做肥料也不配。

        希利爾還記得某部小說里，為偵探做線人的老人最后消泯在了城市的霧氣之中。這個世上沒人會在意他們的名字。

        有些人甚至只把他們當做儀式的消耗品。

        而這也是這片大陸的常態。

        即使是同時扎根著黃昏之塔和圣殿主教堂之一的羅倫斯特，也無法拯救那些在城市的陰影之中寂寞死去的凡人。

        繁星追逐黎明。

        流離之人追逐幻影。

        希利爾甚至不需要收取信仰，交易對象走投無路的絕望轉為墮落的希望的那個瞬間的靈魂改變，就足以支付整場交易。

        這樣大批量的淺信徒，讓希利爾難得的感覺到了富裕。

        而與此同時，她仍然能感覺到奪天遠征所帶來的，力量的流逝。

        這個無解的惡毒的儀式會持續到她的力量流失殆盡，好在她從這個世界醒來的那個瞬間，就已經連靈魂都變成了“希利爾”。

        魔女的契約甚至可以欺騙神的法則。

        所以隨著她作為希利爾的時間變長，她不僅沒有感到虛弱，反而意識到了，她目前掌握的力量變得越發的純凈了。

        “正義的伊利亞特”，是被封印在永墜之湖的魔女。她希望將如今的自己，和從前的自己徹底的區分。

        而這，首先就得從幾乎覆蓋了她的人生的“正義”開始。

        裁決也好，惡魔也好，終究只是一個稱謂。

        希利爾用寫論文的精神寫過很多篇的成神攻略。

        從論點到論據到總結，每一種猜測都是內容詳實的有理有據。

        明多爾鎮的那位恩科得到的也只是其中一份幸運筆記。

        而她越深入越鉆研，越是意識到了一點。

        成神之路不應當有所限制。

        以正義為途徑，本身就是一種扭曲。

        希利爾想成神。

        但并非是渴望世俗的仰慕，像光明神一樣被人日日祈禱，又或者對于人間的苦難義憤填膺到準備自己上陣創造社會主義天堂。

        她想成神，有一半是【魔女的使命感】。

        而另一半是由于——她知道她無法永遠的掩飾伊利亞特的復蘇，她也知道她擁有很多的敵人。

        希利爾曾經思考過她到底哪里來的仇恨。

        她自詡做人還是積極向上，熱情友善的。

        修澤爾和費列克斯都夸她是個好（壕）人。

        日灼與月食或許許多想法都過于偏激，但有一點卻是非常有道理的。與其辛辛苦苦地去尋找那些暗地的幕后黑手，不如爬到那些人根本夠不到的高度。

        就像魔女教成立的最初目的，可是弒神啊。

        希利爾晃了晃眼，用手臂簡單的遮擋了一下熾烈的日光。

        她剛剛才從戴納的實驗室跑路。

        高塔而來的這位天才藥劑學家正暫時住在她的地盤，約定的【圣魂藥劑】讓她并不介意提供足夠數量的藥劑材料給這個家里蹲研究。

        具體來說，戴納是個好人。

        因為他居然會在她隨口一問他在研究什么的時候，一本正經的回答她藥劑學的相關知識。

        但隔行如隔山。

        如果是煉金學和儀式學，她還能跟著討論幾句。

        但藥劑學……

        這種天書一樣的雞同鴨講，她沒有在第一時間打斷對方，已經是作為天使投資人的矜持。

        所以為了感恩這份熱心的介紹，她決定帶戴納出去逛逛。

        當然，說是她帶，實際上赴的是邀請戴納的宴會——也就是耶萊爾的聚會。這也是她和科林菲爾的交易條件之一。

        希利爾是同樣收到了邀請函。

        貴族總是有花式的理由來進行慶祝。

        只不過她計劃的行程，在將戴納帶出門這件事上遭遇了一點小麻煩。

        “所以說，你得穿禮服。”

        希利爾抱著胸，看著對方說道。

        戴納此時身上穿的是經典的是實驗室純色服裝，優點是耐臟，缺點也很明顯。

        “你這副打扮，絕無可能出現在社交場所，門童甚至不會放你進門。”希利爾比劃了一個否定的手勢，“另外我答應了你的導師會幫助你，就不會縱容你這么虐待自己的形象，要知道你這次的舞會搭檔可是我，你就這樣過去，有損我浮德里格斯的口碑。”

        戴納沉默了片刻，感覺到了頭疼。

        歐吉利特是不會管他這種事的，就算他不出場，對方也不會去找他。甚至如今有許多人只知道克萊爾，卻不知道戴納，有大半的理由是他真的宅的離譜。

        吃瓜是需要當事人的。

        假如瓜的另一方完全不出場不回應，只讓其中的一方主角唱獨角戲，那么觀眾們開始時再大的熱情也會隨著時間熄滅。

        在家時已經如此，到了黃昏之塔后，他更是整日沉迷著學習。

        一個專業的藥劑師不會打扮的花里胡哨，那些妝品會影響產出藥劑的效率和精準度。

        所以戴納理所當然的，已經很久沒穿過正裝。

        但希利爾絕不會縱容這種任性。

        她呼喚了洛約德。

        相比起貴族的潮流，有著精靈血脈的管家比她更懂得審美。而身為男性，洛約德可以用強硬的手段讓戴納換上她事先準備好的衣服。

        畢竟就實力而言，半精靈碾壓手無縛雞之力的實驗室菜逼。

        于是在一陣雞飛狗跳之后，戴納換上了新衣。

        從不修邊幅中解脫的少年有著一副精致的面孔，這種美貌是和費列克斯的神圣感相似但又不同的類型。

        非要比擬的話，大概是某指x王里的精靈朋友和美麗俊俏的他爹。

        “這衣服穿起來很麻煩，不適合任何場合的災難逃生，也不夠寬松，如果在實驗室的話，我甚至沒辦法抬手去拿柜子上的藥劑。”美少年開了口，口氣里有一種隱晦的“有沒有一種可能，是這衣服有問題”的小心質疑，看得出來換衣服這件事讓他很為難，“我可以穿我自己的衣服嗎？我常穿的那種，我有干凈的款式。”

        希利爾：……

        ……

        “不行。”

        她斬釘截鐵，“另外，我希望你暫時別說話。”

        明明是個值得欣賞的美少年。

        怎么就長了個嘴，還把自己的終身獻祭給研究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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