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日灼

        在撿到伊利亞特的很早之前，日灼就建立了魔女教。但這個以魔女為名的，看起來好像很厲害的群體與其說是個組織，倒不如說是一群可憐人在相互偎依。

        日灼擁有著在這個時代少見的同理心，但更為少見的是，她擁有著能貫徹自己思想的實力。這才是魔女教能建立起來的根本。

        伊利亞特進入這個互助組織【劃掉】的時候，日灼已經很少出手。她并不吝嗇培養那些試圖向她學習才能的人，更別提那個時候還有了月食。

        而因為這里的領導者是日灼，所以伊利亞特能接觸到的，總是好人。

        當然，由于大家口中的日灼貫穿著漫長的時間線，所以她偶爾會仗著自己此時的年紀小，然后好奇地去問日灼的年齡。

        不過最后總是會被對方用“詢問年長的女性的年齡是不禮貌的行為”這種理由打回來。

        該說不說，月食和日灼真的是反差很大的性格。

        伊利亞特時常會思考，為什么這兩個人會被同時選為魔女。

        “什么是魔女呢？”

        她會問。

        “懂得魔力的女性，就可以被稱作魔女了嗎？”

        “如果真要這么簡單，那我們魔女教的大部分，可都稱得上是魔女啦。”

        最初聽到這種話的日灼笑瞇瞇地拍了拍她的話，倒也不吝嗇回答她的疑問。

        “你知道的，有些人可以使用魔力，有些地方會自然地誕生魔力。而當魔力因為某種人力或是天然的理由匯聚，它們就會形成‘魔力潮汐’。這種潮汐很危險，也很難被吸收。它們就像是過量的食物，觸碰的人得冒著撐壞自己的風險。”

        日灼耐心的解釋道。

        有關于潮汐和魔力的概念在她日常對伊利亞特的課程里就科普過。

        此時再提起，也算是復習了。

        “但魔女可以隨意地使用潮汐之中的魔力，甚至可以說，魔女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魔力潮汐，因而我可以使用這世上大部分的魔法，不是因為我有多天才，而是我的魔力的積累量到了一定程度。量變產生了質變。”

        “這讓我成為了世上最強大的那批人，但這也很危險。”

        日灼對于自己的認知清晰而理智。她并不覺得自己天資過人，也不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的主角。

        甚至直到作為一個魔女逐漸地成長起來后，她才深刻意識到了“魔女”兩個字的分量。但那個時候，她所在的魔女教，已經擁有了屬于自己的奇聞異志。

        這個時候再抹消魔女的存在已經來不及了。

        聽到日灼的話，伊利亞特也秒懂了為什么危險。

        即使是她的時代，也會有黑暗的存在。

        機械與異能的飛升，需要燃燒很多的資源，為了變強亦或是其他的理由，即使事后有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概率會被人用完備的刑偵手段和高大上的追蹤科技抓到兇手，做出足夠的懲罰，依然會有人鋌而走險，想當那百分之零點零零一。

        理由也很簡單。

        擁有著魔法的人類亦或是異種生物的身體似乎是被本身所擁有的才能進行過改造，所以它們的血肉往往是極其優秀的能源。

        這就像煉金儀式之中需要獻上的祭品。

        越是珍貴，后續的效果越好。

        總會有人不甘心平凡地過一生。

        所以顯然，日灼是在恐懼。

        “我能夠阻止一個人，十個人，百個敵人。但假如人人都知道了魔女的特殊，人人都來追尋魔女的力量呢？”

        日灼陳述道，“我無法與所有人為敵，所以至少，我想隱瞞魔女。”

        而且如果魔女的數量千千萬也就罷了。

        族群能讓同類抱團取暖，也能夠讓大家形成威懾的同盟。這種情況下，那些貪婪的人想要出手的話，就得考慮迎接來自大量魔女的打擊。

        但魔女的數量實在太少了。

        即使這么多年過去，也只出現了日灼和月食。

        或許還可以算上伊利亞特。

        日灼的解釋并沒有說明魔女的誕生。

        只是大概說明了魔女的力量。

        于是這讓伊利亞特更好奇了。

        魔女的才能自何而來？

        而且日灼說到了“所有人”的份上，那魔女的力量得強到什么程度，才能引起這么夸張的覬覦？

        “是單純獻祭我一個人，就能扶持星星你成為新神的程度哦。”

        逐漸信任了星屑的日灼，有一天用著這樣玩笑的口吻回答了伊利亞特的疑惑。

        按照日灼從前的說法，假如魔女本身類如一個魔力潮汐，那么她從中抽取的魔力就只是拍打在岸上的浪花。

        魔女所能使用的力量并不代表著魔女的身體中蘊藏的力量。

        所以這話就算是夸大，也半差不差了。

        而成神。

        伊利亞特想到了圣教。

        那位以光明為名的神直到如今也未能改變這個世界的格局。

        考慮到圣教其實也有做下鄉扶貧之類的工作，伊利亞特不得不考慮，這位神想做的和試圖在做的只是“布施”，而不是“改變”。

        “那，日灼你有想過成神嗎？”

        日灼當時就被她這話問住了，苦笑著搖了搖頭，“我做不到的，我是魔女，我無法通過【成神的儀式】。”

        成神竟然還有儀式！

        伊利亞特覺得自己聽到了有趣的話題。

        “這個儀式是向所有人公開的嗎？”

        不可思議。

        她本以為，那位已經成為唯一神的家伙，會阻斷后來者的上升道路。

        結果竟然沒有嗎？

        “這個儀式就像是我的力量，似乎是某種與生俱來的天賦。”日灼解釋道，“忽然的某一天，我的思想里就出現了關于這個儀式的場面。”

        一份從死亡中的新生，一個堅定的無法被摧毀的與所有人都為之不同的靈魂，將這兩者寄托在純粹的愿望之上。然后是足以將這兩者灼燒到融合起來的能源。

        例如一個甘愿獻出自己全部力量的魔女。

        “如果有一天，魔女們真的淪落到了我所擔憂的境地，成為我儀式的受益人吧，星星。”

        “我相信你是不一樣的，如果是你的話，一定做得到的。”

        日灼看著她。

        “我知道，我教導你的過程里稍微有一些偏向，雖然有失望你無法應許我的期待，但我很欣慰你擁有著自己的思想，無法被我所扭曲，我相信未來，這樣的你也絕不會被其他的東西扭曲。”

        “所以，假如有那一天，成為神吧，星星。”

        日灼這樣期許著，許下了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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