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他終于明白為什么有人不舍離別了。

確實不舍。

溫元姝輕輕拍了拍他的背，道：“這會兒天都黑了，進宮也麻煩，不如再好好休息一晚上，明日一早啟程？”

陸乘淵點點頭。

——

次日一早，天還未亮，陸乘淵便已經收拾妥當了。

一出門，便見一個丫鬟提著食盒站在門外。

“這是夫人昨晚上吩咐的，叫您帶著路上吃。”

里頭放了兩個羊肉胡餅，還冒著熱氣。

陸乘淵心里微暖，將胡餅揣在懷里就大步離開。

哪怕一路上寒風凜冽，但有這熱乎乎香噴噴的羊肉胡餅在，陸乘淵甚至覺得這小風吹著還挺舒服，一路到了京城甚至還出了汗。

他直接持令進宮，把萬民書遞到了皇帝案前。

皇帝看著那萬民書，一時間臉色直接黑成了鍋底。

“萬民書……”皇帝冷笑一聲，“這樣的東西，朕也沒見過幾次，北海真是叫朕開了眼了！”

“陛下息怒，”陸乘淵道，“林姑娘冒死送來萬民書實在不易，還望陛下早作決斷。”

皇帝沒說話，指節一下一下地敲著桌面。

過了許久，皇帝才道：“此事只有你親自走一趟，大事奏裁，小事立斷。”

代天子出巡，本就是陸乘淵從前常做的事兒。

“是。”

“去吧。”

陸乘淵轉身離開，皇帝的目光則是又落回到了那封萬民書上。

可笑他自詡愛民如子，卻沒想到在大昭境內，竟會有百姓被逼得寫了萬民書……

北海，好一個北海！

溫泉山莊里，陸乘淵剛走沒多久，溫元姝就醒了。

自己都沒顧上收拾，就先叫人把林巧娘叫了起來。

小姑娘依舊下意識地提起防備，不過在睜開眼之后，便慢慢放松下來。

“我們夫人請姑娘過去一趟。”

林巧娘一聽，連忙起身穿好衣裳，去了溫元姝房里。

“溫姐姐，”林巧娘小心翼翼地走進去，“怎么啦？”

溫元姝朝她招了招手：“陸統領已經帶著萬民書回了京城，今天估計就要啟程，想必會帶著你一起，就叫你來看看還少些什么。”

林巧娘眨眨眼，又往前了幾步，這才發現溫元姝竟然給自己收拾出來了一個小包袱。

“給你帶了幾件衣裳，方便你路上換洗，還有一些散碎的銀子，路上買點什么也方便，”溫元姝道，“路上沒法給你帶好吃的，幸好我們這次從京城過來帶了很多放得住的點心，你路上吃干糧吃膩了也好換換口味。”

“你看看，還缺點什么？”

林巧娘愣在原地，眼眶微微泛紅。

自從她家沒落，她娘被人綁走，就再也沒有人這么事無巨細地替她著想了。

見她半晌不說話，溫元姝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

林巧娘搖了搖頭，抬手胡亂擦了擦臉，強撐起笑意：“沒事，溫姐姐，就這些就夠了，我沒什么別的要帶的了。”

她獨身一人，一無所有的時候都能咬著牙撐過來，如今溫元姝能給她兩件新衣裳其實就已經夠了。

溫元姝點點頭，叫來春花給她梳頭發。

沒過一會兒，陸乘淵過來了。

溫元姝一愣：“……還有糕點沒裝，我去廚房看看。”

“不急不急，”陸乘淵一把將人抱在懷里，“底下人還在收拾，我先回來了。”

“那就好。”

陸乘淵眸光一轉，落到林巧娘身上的時候，平白多了幾分寒意。

林巧娘下意識地用手捂住眼睛。

春花無奈：“林姑娘，咱們先出去吧。”

林巧娘連連點頭，手都沒放下來就挪著步子往外走，春花只好趕緊伸手扶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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