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他的下場可就不好說了。

他不得不雷厲風行起來，剛回府衙便調集人手，兵分兩路，一路去繡樓探查有沒有其他的同伙，另一路則由他親自帶領，去了地下錢莊。

聽說他要去，太守夫人也要一起去，

“別鬧，”湖州太守嘆了口氣，“還不知道那是個什么情況呢，有危險怎么辦？”

“我不怕，”太守夫人道，“有危險了我難道不知道跑嗎？你當我傻？趕緊的，帶我去！”

湖州太守在太守夫人這兒向來是沒什么脾氣的，平時小事都拗不過她，更別提這樣的大事了，只好帶著她一起往地下錢莊而去。

之前楚王來過一趟，錢煒名下錢莊的打手早在那時就已經被清理干凈，掌柜的被帶走以后，店里的伙計也都四散逃逸，這會兒只有個空殼子剩在那。

不過，空殼子里到底還是裝了點東西的。

看著院子里摞著的尸山，湖州太守臉色一白，差點直接吐出來，相比之下，一旁的太守夫人倒是鎮定自若。

湖州太守本來還想護在自家夫人身前，結果轉頭一看，自家夫人比自己都鎮定，便歇了心思，又驚嘆道：“夫、夫人吶，你見過這樣的場面不成？”

太守夫人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我上哪見這樣的場面去？說這樣的話也不嫌晦氣！”

“那、那你怎么不怕啊？”

太守夫人冷哼一聲：“大多女子生來就不怕血。”

湖州太守擦了擦腦門兒。

叫人里里外外搜了一遍，沒再搜出什么東西，湖州太守莫名松了口氣。

眾人正準備打道回府，剛出這家地下錢莊的大門，便看見有個人火急火燎地到了一家鋪面前頭。

明明看著鋪面大門緊閉，那人也不走，拍門便道：“掌柜，掌柜！再借我五十兩！這一把我肯定能把上次欠的錢一并給還上！掌柜的！趕緊開門！再給你加兩成利都行！”

然而他拍了半晌，門也不見開。

那人拍了一會兒，見這家不開，又去另一家拍門，沒想到照樣沒人開。

無奈，那人只好氣憤地轉身離開，嘴里還嘟囔著：“一群沒福分的！有錢都不賺不上！”

湖州太守沒把那人放在心上，正準備帶著人走，卻被自家夫人給攔住了：“那兩家一看就也是地下錢莊，你不管管嗎？”

湖州太守壓低了聲音道：“管？夫人你是不知道，這些地下錢莊背后的東家都是有背景的！這哪是我能管得了的？咱們還是趕緊走，少節外生枝吧！”

“走什么走，你是不是——”太守夫人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道，“這家地下錢莊成了這樣，你以為陸大統領不知道嗎？既然知道，又為什么叫你來這兒走一趟？”

“這……”湖州太守一時間答不上來。

“既然要擺出一個強硬的姿態，那就得擺到底！”太守夫人咬了咬牙，“這家已經被抄了，咱們要是就這么回去，那叫無功而返！把那兩家給處置了，這姿態才算是擺出來了！”

湖州太守聽得肝兒都顫了：“夫、夫人吶，你這是、是要把他們都給殺了？”

“現在不殺，但是得都帶回去，”太守夫人想也不想，“不然，被殺的就是你！”

“這、這不至于吧？”湖州太守都快哭了。

“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道理，難道你不懂？再說了，這開地下錢莊的可一點也不無辜！”

見湖州太守還是做不了決定，太守夫人便面無表情地道：“那就和離，要死你自己去死好了，老娘還想多美幾年呢！”

湖州太守徹底無奈了。

但是仔細想想，自家夫人其實說得有道理。

如今在這湖州城里，能悄無聲息地端掉一個地下錢莊的其實也就只有繡衣衛了。

而繡衣衛既然出手，那這邊情況如何，陸乘淵肯定是知道的。

既然如此……

湖州太守深吸了口氣：“把那兩家給我圍起來！”

身后的衙役們得了吩咐，紛紛沖上前去。

這兩家鋪子的掌柜早就聽見了風聲，這會兒也并不是真的關了鋪子，而是都在后頭躲著，本來是準備等湖州太守一行人走了再開門的，沒想到來了個活閻王，直接幫他們吸引了湖州太守的注意。

這不，眾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呢，掌柜的就被拿下了，那些個打手一看來的是衙役，也都老老實實地蹲下了。

湖州太守兵不血刃，就把這兩家地下錢莊給控制住了，一路帶著人回府衙的路上，湖州太守面上不動聲色，實際上心里又哭又嚎。

這么招搖過市的，他肯定把這兩家背后的東家給得罪了！

這下，他要是留在這湖州城，只怕早晚得被這群人生吃了！

這么想著，湖州太守嘆了口氣，壓低了聲音道：“夫人吶，真不是我說，我覺得真不至于。”

太守夫人眉梢一動：“什么意思？”

“你想啊，咱們這一趟過來，本來只是為了那家地下錢莊的人對吧？這一碼歸一碼，這兩家畢竟沒事兒啊！”

太守夫人冷笑一聲：“沒事？誰讓他們兩家這么倒霉，偏偏碰上那么個活閻王，你是一州太守，這都到你眼皮子底下了，你難道還能裝沒看見？”

湖州太守又嘆了口氣：“但是這陣仗也太大了點，我還不知道這些人背后的東家是誰呢，也不知道惹不惹得起……”

“你可是太守，還怕那些人？”

“哎，夫人你也不想想，能開地下錢莊的，那肯定都是窮兇極惡之人吶！這種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真要是……”

“你可是朝廷命官，”太守夫人冷笑一聲，“真要是把你給殺了，那甭管那些東家背后的靠山有多硬，都得被生拔了！”

太守夫人忍不住又道：“你說說你，一天到晚畏手畏腳個什么勁？該做就做就是了，你這前怕狼后怕虎的，能成大事嗎！”

太守夫人說這話時沒能壓得住聲音，一時間街上有不少人都朝著他們看了過來。

湖州太守差點連頭都抬不起來了：“差不多行了，大街上呢，給我留點面子！”

太守夫人哼了一聲，到底是不說話了。

一行人回了府衙，而很快，他們的一舉一動也傳到了楚王和陸乘淵處。

楚王聽得直搖頭：“你還真說對了，這位太守夫人才是個狠角色啊！”

楚王一直覺得，女子本弱，像溫元姝和陳女官那樣的已經是少之又少的了，沒想到這兒還有一位面對尸山都能面不改色的。

這大千世界還真是無奇不有。

看來，他之前游歷的時候，因為怕麻煩而一直躲著女子的這個舉動是錯了。

楚王頗為惋惜。

但不管再如何，他也沒機會回去了。

等湖州城的事情了了，等著他的就不再是閑云野鶴，而是不見刀光劍影的生死戰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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