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夢一場
夜晚,清風吹著暗云浮動,露出幾許星星環繞在殘月四周,又一朵暗云飄過來,遮住星月的光芒。
一雙滿是血跡的赤腳上掛著鎖鏈,每走動一步,鏈條與地面碰撞,發出響聲。
赤腳的主人一襲紅衣,五條紅色的狐貍尾巴毛色暗淡地耷拉在身后,押送他的是一個身穿白袍斗篷的青蛙仙君,他青蛙嘴“呱”地一聲,然后推了紅衣男人一把。
青蛙仙:“慢吞吞地,走快點。”
紅衣男人猝不及防地被推,腳下一踉蹌,腰間垂掛的粉色狐貍玉佩晃動,他眼神凌厲地轉頭瞅了青蛙仙一眼,青蛙仙被他看死人般的眼神嚇得縮縮脖子。
紅衣男人的左手,修長無名指上顯現出一圈指環,泛著白光,他一秒變了臉色,眼神由狠厲變得無辜又委屈。
無名指上的指環很快隱匿了蹤跡,骨節分明的手指并無他物。
他挺直腰桿依舊按照自己的節奏,不慌不忙地走著。
青蛙仙不敢再催促他,還默默后退兩步,想著還是不要跟太緊,以免他傷了自己。
經過樹林,青蛙仙嘴里念著光明咒,指尖施法指向前方,霧起又散,一棟寫著“光明神殿”的宮殿赫然出現。
涂山月珺伸出赤腳剛踏上白玉樓梯,便捂著抽痛的胸口,樓梯上下了禁咒,這疼痛如用針插入十根手指,然后用帶針的手指去刨地一樣疼,疼地心慌,疼地無力。
“想見混沌主君,須走洗冤路。”
青蛙仙大手一揮,旁邊出現傳送陣,他說:“不過……也有第二條路可選。”
涂山月珺右手撫摸著左手的無名指。
錐心刺骨的疼痛,比不過失去你的痛楚。
涂山月珺毅然地踏上白玉樓梯,九九八十一階樓梯,他走了一個時辰,到達大門時,他身上一絲靈力都沒有,虛弱地半跪在地上,俊秀的臉上毫無血色,頭發衣服都被汗水浸濕,嘴唇也被自己咬破了皮。
莊重肅穆的光明神殿大門緩緩打開,涂山月珺深吸一口氣,他緩慢而堅定地站起來,朝著神殿中央走去。
光明神殿兩側各站著一排青蛙仙,手里持著白銀槍,上方坐著一個白袍白面具,面具腦門上用黑字寫著“主”字,混沌主身材矮小,其身側各站一位穿白袍,戴白面具的審判者,左邊審判者的面具上寫著“木”,右邊審判者的面具上寫著“火”字。他們審判者腰間都掛著白色的狐貍玉佩,手上拿著審判者專屬的光明球權杖。
青蛙仙將涂山月珺指引到中央的裁決圓陣上。
“南山涂山月珺見過混沌主君。”涂山月珺右手握拳放在胸前,微微彎腰,誠懇地朝混沌主行禮。
混沌主手上的權杖往地上一跺,裁決圓陣四周出現沖天的白光。
木判君面無表情上前一步,他冷漠的聲音在光明殿中回蕩:“九月望日亥時,于紫竹林……”
裁決圓陣的白光隨著木判君的講述而出現一幅影像:涂山月珺被一個胖子踩在泥水里羞辱。
“三日后,純狐可寅死于家中,是你所為?”
白光影像:純狐可寅死亡當晚,涂山月珺在他家附近出現。
木判君權杖指著月珺,藤蔓自地而起,裹挾著涂山月珺,他臉上青筋暴起,一字一頓,堅定回復:“我沒有殺他。”
“十一月晦日丑時,你跟蹤蘇瑞芩長老到長琴潭,次日,蘇長老斃。”
白光影像:涂山月珺將潭水里的蘇瑞芩拖上來,伸手在她鼻子邊探鼻息。
“我找到她時,她已經死了。”
脾氣火爆的火判君情緒激動:“你撒謊,是你用劍殺了她。”他丟下一柄黑劍,鋒利的劍刃上掛著干枯的血跡。
火判君權杖微微晃動,白光影像出現蘇瑞芩的尸體,她脖子上有劍痕。
涂山月珺在看到黑劍時,臉上滿是詫異之色。
“你可認得此物?”火判問道。
涂山月珺當然認得,這是他的命劍,他沒有正面回答:“我沒有殺害他們的理由。”
“請回答我的問題。”火判厲聲問道。
涂山月珺撫摸著無形的指環:“認得,可——”
“可你早在去年就將此劍贈與蘇星嚞。”火判君搶了他的話。
“命劍對修行者至關重要,你能將命劍送給蘇星嚞,證明他在你心中分量不輕。”
火判君說道:“蘇星嚞就是你殺他們的理由。”
白光影像上出現一個白衣男子,他雙手雙腳戴著鐐銬一步步走上祭臺,臺下的人憤怒地喊著:“殺了他,殺了他。”
涂山月珺眼圈紅潤,他伸手想將蘇星嚞拉出來,卻抓得一手空。
白光影像中,一支支利箭刺進蘇星嚞的胸膛。
涂山月珺眼神兇狠凌厲,他眼睛泛著紅光,這是要入魔的跡象,黑色的魔氣在月珺頭頂集結,
滿身魔氣的涂山月珺盯著上座的三人:“你們都該死。”
青蛙仙們如臨大敵,手持白銀槍擋在混沌主面前。
左手的指環顯現出來,收縮,涂山月珺吃痛。
涂山月珺低頭看著指環,魔性逐漸褪去。
青蛙仙的白銀槍架在涂山月珺脖子上,一起用力將他壓跪下去,異口同聲:“跪下。”
涂山月珺猛地從床上驚醒,額前兩縷發須沾染汗水黏在臉上,他低頭打量著左手無名指,上面什么也沒有。
窗外是娘親夏諾罰跪弟弟,剛才就是夏諾的怒吼聲驚醒了他。
夏諾用藤條在弟弟身上抽打:“三天兩頭的逃學,你是長本事了啊?”
“我讓你逃學。”
弟弟腰間掛著一只綠色的狐貍玉佩,夏諾腰間掛著一個銀鈴鐺,回嘴道:“夫子講課我不愛聽,去了也是睡大覺,何必自討苦吃。”
夏諾氣笑了:“你還敢在課堂上睡覺?我今天非打死你。”
弟弟倔強地扭過頭:“打死我吧,正好不用去了。”
驚魂未定的月珺施法將汗水浸濕的紅衣換成干凈清爽的藍衣。
涂山月珺從房里出來,說道:“娘,消消氣,我等下送弟弟去學院。”
弟弟皺著眉頭,不服氣地沖著月珺大喊:“要你管。”
夏諾咬牙切齒:“你——”
月珺拉住要動手的夏諾。
弟弟翻滾幾圈跑了,臨跑前還給夏諾做鬼臉。
月珺對剛剛的夢心有余悸:“娘,我有事想問您。”
夏諾見大兒子心事重重的模樣,她關心詢問:“什么事?”
涂山月珺腦海里的夢境已逐漸模糊:“我做了個噩夢,隱約記得我好像入魔了。”
夏諾:“你具體夢到什么了?什么魔?”
“我——”
涂山月珺有千言萬語想說,卻又不記得夢中內容。
涂山月珺搖頭,有些泄氣:“我忘了。”
夏諾個頭小,跳起來拍拍她兒子的肩膀:“忘就忘了,不用太在意,你上個任務的身份不是夢魔嗎?或許跟這有關。”
涂山月珺想著有道理:“嗯,也許是我想多了。”
“記得送你弟去學院,我去看看你妹妹。”
夏諾將藤條交給月珺,她捏訣消失在原地。
涂山月珺從藤條里找到一根紅色狐貍毛,跟著狐貍毛來到一處大樹面前。
他看著這棵大樹的一條尾巴在擺動,有些苦惱弟弟的學藝不精。
“狐貍尾巴都露出來了。”
大樹趕緊扭頭去看自己的尾巴,見自己暴露,想開溜,被涂山月珺施法將其變回原形抱在懷里:“你再逃學,很快連瑤瑤都打不過了。”
赤狐在懷里不停地掙扎:“我不去,放開我。”
“孤念。”他喚著命劍的名字,一黑一白兩柄劍破空而來。
涂山月珺跳上黑劍,白劍自動隱去。
涂山月珺拍了拍赤狐的腦袋:“別鬧,再鬧我告爹去。”
“你除了告狀還會干什么?討厭死你了。”
赤狐報復性地一口咬在月珺的手臂上,月珺眉頭微皺,任他咬著。
“去安山學院。”
得到命令的黑劍載著涂山月珺和涂山朗玉離開南山琥珀林。
狐貍嶺共有四大狐貍部落,東山純狐氏、南山涂山氏、西山白氏、北山有蘇氏和胡氏,每個狐貍部落旗下又有不同的狐貍群體,如以四季為姓的春夏秋冬氏,涂山月珺的母親就是南山小族的夏氏一族。
狐貍嶺的每只狐貍在出生時會根據天賦授予玉狐佩:萬中無一的白玉佩,被授予天賦極高,天生帶有五行靈力的天才狐。天才狐自出生起就被送進光明神殿培養,是審判者的后繼之狐;百里挑一的綠玉佩,被授予安山軍,安山軍在安山學院受軍事化管理;十里挑一的粉玉佩,被授予姻緣狐仙,負責在人間渡化歷劫的妖。
被授予玉佩的狐貍是地仙,其余普通狐貍被授予銀鈴鐺,銀鈴狐跟人間的狐貍無二區別。
黑劍帶月珺他們越過山川,往中皇山方向而去,遠遠看到中皇山那座標志性的三面狐神像,左邊是狐貍面具半掩的男相,右邊是狐貍面具半掩的女相,中間是一整個狐貍面相。
月珺帶著弟弟來到安山學院,門口有身穿綠衣,背著弓箭,手拿綠頭槍的安山軍把守。
周圍還有一隊安山軍在巡邏,在如此戒備下,也不知涂山朗玉是如何逃出的,若是將這份投機取巧的本事用在學習上多好啊。
月珺將弟弟告誡一番,朗玉不服氣地“哼”了一聲,他討厭這個逼自己上學的哥哥。
月珺將他交給巡邏軍,自己則踏上黑劍,往三面狐神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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