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翠綠的影子見著蘇臻立即跪下行禮:“奴婢晚秋,見過小姐。”
蘇臻笑著將人從地上扶起,道:“我剛還跟翡翠說起你,七年未見,不曾想出落的這般好看。”
聽到這話,晚秋臉頰浮上一層紅暈,她在京城當了七年奴婢,何曾有人將她扶起,又夸她好看,一時間緊張的手腳都不知該放哪兒,結巴道:“小……小姐能記得奴婢,便是奴婢的福分。”
蘇臻握住晚秋的手,像姐姐對妹妹那般:“如今瞧你安好,我也就放心了。”
晚秋臉更紅了一些。
翡翠問到:“你來這兒菡萏苑那位可有察覺。”
“不曾。”晚秋緩和了些,道:“我伺候了麗姨娘七年,她早已把我當作自己人,不會懷疑的。”
“那就好。”翡翠說。
晚秋又說:“麗姨娘如今做什么事都會先問問我,這次七殿下娶…娶親,我只與麗姨娘耳語了幾句,她便哭著鬧著將七殿下騙了過去。小姐放心,我伺候好才過來的,他們這會兒沒心思管我。”
“那便好。”蘇臻笑道:“先別說這個,翡翠,把東西拿過來。”
翡翠從妝匣中取出一封信,還有一根紅繩,紅繩下墜著一小塊黑色的玉。晚秋一瞧見那塊玉便直了眼,呆呆看著翡翠走過來。
蘇臻拿過紅繩,親自系在晚秋手腕上,又將信珍重放在她手中,道:“進京前去了趟村子,趙二娘身體硬朗的很,還說給你在京中找一戶人家,免得回漠北受冷,二柱如今大了,淘氣的很,村子里的鳥窩沒少被禍害。”
一提到家人,晚秋忍不住笑意:“我離家時他還在襁褓里吃奶呢,一轉眼都能掏鳥窩了。小姐,奴婢不想留在京城,這兒雖好,但我更想念村子里的煙火氣。”
“無妨,待京城的事畢了,你想去哪兒都行。”
說到底晚秋也是菡萏苑的人,常留在這兒也不妥,蘇臻便道:“你早點回去吧,免得讓人起疑心。”
“好。”晚秋握著信箋有些猶豫,道:“小姐沒什么要吩咐的嗎?”
蘇臻笑著搖頭,道:“只是想親手將這封信給你罷了。不過我有些好奇,七殿下到底如何偏寵麗姨娘,我在漠北都略有耳聞。”
晚秋向來機靈,聽聞此言便明白她的意思,道:“小姐想見麗姨娘?”
蘇臻點頭,又道:“早點回去吧,好好休息,明早還得辛苦。”
得了吩咐,晚秋又順著窗戶離開,待人走遠,翡翠小聲道:“小姐,七皇子府戒備森嚴,我們費力將晚秋安插進來,伺候那個妾室未免太浪費。”
蘇臻將頭上剩下的珠釵一一取下,道:“棋子放在哪兒不重要,重要的是有用。”
翡翠若有所思,卻始終不得其法,想了好一會兒又道:“小姐貴為正室,想見一個妾室只需言語一句,何必讓晚秋去。”
“我要她主動來見我。”
翡翠沒有晚秋機靈,但也不笨,經過蘇臻一番提點便明白過來。
麗姨娘掖庭出生,雖受七皇子寵愛,但也是個奴籍未脫的妾室,未得正室傳喚不得出現。而蘇臻想要的,是麗姨娘逾越規矩主動出現在她面前,這樣才能繼續她的計劃。
蘇臻的計劃很簡單,她要跟七皇子和離。
皇帝親自賜的婚,即便人人敬仰的鎮北候也無法拒絕,可若夫君寵妾滅妻呢?若妾室傷害到她的性命呢?那時候就算她不計較,漠北萬千將士也不可能不計較,到那時候,若皇帝依舊一意孤行,不免會失了民心。
如今皇帝老了,做了許久糊涂事,但依舊將民心看的萬般重。
第二天晨起,天蒙蒙亮,便聽到外邊吵嚷起來。
蘇臻睡的輕,一聽到聲音便醒了,翡翠隔著厚厚的簾子道:“菡萏院的那位來了。”
晚秋事情辦的不錯,蘇臻起床更衣,思慮著穿何種顏色的衣服好,挽個什么發髻妥當,并未將外邊那位放在心上。
雖已入秋,天色依舊漫長,剛剛寅時天已大亮。
七皇子的府邸選在全京城最繁華地段,用著最為貴重的木料,車輪寬的楠木在大殿之中立了四個,更不提那手臂粗壯的柏木,香樟,就連殿上的椅子,都是從宮里運出來的黃花梨。
淺黃色衣衫的女子此刻正坐在黃花梨的客位上,一邊打量著殿內的裝飾,一邊用手帕輕撫臉頰,身姿搖曳,一副弱柳扶風相。
此人正是麗姨娘,她還是頭一回來正房,此處本不該她來,可七皇子如今娶了正室,還是京城第一的美貌,這不得不讓她慌了神,迫不及待在新婚第一天來宣誓主權。
只是這主權還未宣誓,便讓人家晾了半天,看來新嫁娘不是個好欺負的人物。飲了口茶,竟然是冷的,氣極的她裝模作樣道:“皇妃金枝玉葉,莫是見不得我這低賤之人,把人晾在這兒也就罷,連茶水都是冷的,曉得的當皇妃瞧不上我,不曉得的還以為皇妃管教不嚴,罷了罷了,左右是我來礙皇妃的眼,我走便是了。”
“誰人在外邊喧嘩?”
一道清麗的聲音從堂后傳來,帶著幾分慵懶,仿佛一根羽毛拂過心間。一道淺紫色的身影從堂后翩然而至,一瞬間奪走了堂上所有人的目光。
這世間怎么會有如此美貌的女子?皮膚透白,一點朱唇不點而紅,眉如遠黛,眸若星河,毫無描摹痕跡,卻美的仿若一幅畫。
那幅畫步履款款,飄到堂前坐下,道:“是殿下讓你來的?”
麗姨娘似乎才想起自己的身份,虛虛的行了一禮,道:“奴見過皇妃,殿下昨夜辛苦,今早起的晚,恐耽擱進宮的時辰,故而差麗娘過來說一聲。”
一邊說,一邊抬眸去看蘇臻的表情。
那張漂亮的臉毫無波動,甚至連視線都未落在麗姨娘身上。
蘇臻道:“翡翠,你去菡萏苑伺候殿下洗漱,應當來得及。”
她的聲音真好聽,如夜鶯婉轉,可惜說的話麗姨娘不喜。她不經蘇臻吩咐便擅自起身坐下,道:“殿下向來晚起,最煩被人擾了清夢,到時候免不得生氣,還是由奴婢伺候吧,奴婢伺候殿下數載,最知殿下脾氣。”
話外之意,七皇子對她與對其他人不同,別人的話他不見得聽,但她麗姨娘的話還是會聽一聽的。
說完,又好似想起什么般補充道:“奴婢雖出生書香世家,可惜有個糊涂父親,自幼便入了那掖庭。皇妃身份尊貴,怕是聽不得那種地方,奴婢便不說了。殿下憐愛奴婢孤苦無依,平日里多關照了些,還望皇妃莫要介意。”
倒是個會扮可憐的人,蘇臻道:“既都是殿下院中人,自然以伺候好殿下為本份。”
“您說的是呢。”麗姨娘又做出一副可憐樣,道:“這一點奴婢做的應當不錯,殿下如今日日不能離了奴婢,就連昨……哎,不說了。”
非要提昨夜的事情么?
蘇臻擺出一副冷臉,道:“既然伺候,便要想著何為殿下好,何為殿下不好。”
麗姨娘有點吃不透對方的意思,道:“皇妃此話何意。”
“你應當知道誤了時辰該是怎樣的后果,而你不伺候殿下穿衣洗漱,卻不經傳喚來見我,這是一個賤妾該做的嗎?”
“你!”麗姨娘當即拍桌而起,她進府三載,還沒人敢這么跟她說話!先前府中無主母,便由她當家,府中哪個不是求著她巴結著她,賤妾怎么了?日子不照樣過的舒服,怎么她來了便張嘴閉嘴提醒她的身份。
蘇臻坦然看回去,哪兒有妾室在主母面前撒野的道理。
一旁的晚秋輕輕拉了下麗姨娘衣袖,她這才反應過來,又坐回去強撐笑意:“奴婢身份低賤,自知不配出現在皇妃面前,只是殿下吩咐的話奴婢又怎敢不聽。”
有意見尋七皇子去說,找她個奴婢的麻煩做甚。
門外傳來匆匆腳步聲,眾人往外看去,一襲寶藍衣衫的七皇子正立于殿前,他見麗姨娘一臉委屈,正欲質問蘇臻,又見她與昨夜濃妝艷麗的模樣不同,素雅著一張臉,連頭上的配飾都極少,竟有種霧里看山的朦朧感。
麗姨娘正不爽呢,卻見七皇子被美色迷住,頓時小聲哭起來。
眼前人再美,心尖上的人一哭,七皇子立即慌了神,心疼的直皺眉:“這是怎么了?”
麗姨娘抬眼看了眼蘇臻,道:“殿下昨夜辛苦,麗兒不忍打攪,又恐皇妃等急,思來想去才想著過來說一聲,皇妃卻訓斥我一番,讓我認清自己的身份。”
聽到這話,七皇子氣憤道:“你有什么事沖我來,莫要苛責麗娘,她雖是妾室,但不代表你可以任意欺辱!”
蘇臻如麗姨娘所愿,擺出一副被氣到內傷的神色。
麗姨娘對此很滿意,又拽著七皇子衣襟道:“殿下,皇妃說的沒錯,是奴婢逾越了,即便皇妃要罰也應當。”
“給她一百個膽子都不敢!”七皇子將嬌軟可人的麗姨娘護在懷里,對蘇臻道:“別以為你爹是鎮北候我就不敢怎么樣,你若是敢傷麗娘一根頭發,我定雙倍奉還!”
說罷,攬著麗姨娘轉身離開。
翡翠適時追上去:“殿下,還得進宮呢!陛下那里又該如何交待!”
“滾!”對蘇臻沒好臉色,對蘇臻的貼身侍女更不會有好臉色,七皇子拉長一張臉道:“父皇那里自然有我交代,輪不到你們。”
說完,帶著一群侍從浩浩蕩蕩的離開。
剛剛還熱鬧的院落突然安靜,竟讓人有點不適應。
蘇臻一邊摸索著盤起的發髻,一邊問翡翠:“我今日的裝扮是不是太素了些?”
翡翠左看看,右看看,點頭稱是:“京中貴女的發飾一向繁雜,小姐這確實素了點。”
蘇臻抒了口氣,道:“素也好,顯得我無心打扮。備車,我們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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