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
柔和而昏暗的光線灑落一地。
“唔”
青年纖長的睫羽顫了顫,緊閉的眼眸緩緩睜開。
入眼的先是潔白的天花板,陌生的房間讓青年慌了神,抬手就像支起身探個究竟。
可手卻沒能抽出來。
塔莉亞伏在床邊睡著了,睡夢里也緊緊攥著杰森的手。
“嗯?”
她被這動靜驚醒了。
杰森想開口說:“再睡會兒。”
可一開口,卻是嗓子里難以忽略的干澀感,他捂住嘴,不停的咳嗽。
塔莉亞這下是徹底清醒了。
她急忙倒了一杯溫水給杰森,杰森接過來大口大口往下咽,這才覺得好了點。
塔莉亞輕柔的拍著他的后背。
他側(cè)過頭,不愿去看她。
昨晚的事一幕幕想起,他閉了閉眼。
“不是走了嗎,怎么又回來了。”
塔莉亞的心頓時像被針扎了一下。
她緩緩坐回去,沒有說話。
空氣里落針可聞。
塔莉亞凝視著青年的側(cè)臉。
脖頸上,兩條可怖的傷痕交錯纏綿在一起。
過去與現(xiàn)在糾纏,歷史再一次重演。
塔莉亞沒有回答杰森的問題。
她也什么都沒有問。
對于杰森來說,倘若在他傷害自己之前你沒有拯救他,那么在他動手之后,你也不要看見。
就這樣讓他無人知曉的死去,才不會讓他更受傷。
所以她什么也不會問,只裝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
“和我回刺客聯(lián)盟吧。”
塔莉亞壓低聲音,眼眸里帶上了一絲哀求。
拜托,杰森。
再給我一個機(jī)會。
我不想失去你。
杰森猛的轉(zhuǎn)過頭來:“不!”
他被塔莉亞眼睛里的那抹哀求震驚了。
塔莉亞的眼角泛起水光。
她知道,如果杰森想要尋死,就一定只會在哥譚。
如果他離開去了別的地方,那他就一定會撐著活下去,直到他再次回到這里,才會安然迎接他的死亡。
可他不愿意離開。
一刻也不愿。
杰森緩和了語氣。
“塔拉。”他低聲說:“我不想離開。”
他知道塔莉亞在想什么。
但他真的不愿意離開這里。
這是他最熟悉的地方,這是他最安心的地方。
這么說有點可笑,畢竟眾所周知,哥譚是世界上最不宜居的城市,沒有之一。
但杰森真的這么覺得。
那些危險對于他來說不算什么,對于他來說,真正能要他命的,只有他自己。
他已經(jīng)離不開這座城了。
他其實很早以前就發(fā)覺了。
他對這座城市太依賴。
一旦離開哥譚,他就會不由自主的緊張,防備。
這是一種本能反應(yīng),在他的潛意識里,只有哥譚是安全的,其他的任何地方,哪怕他的理智告訴他這里很安全,他也無法真的放松下來。
他被囚禁在了這里。
他被囚禁在了他的領(lǐng)地。
被他自己。
他已無處可逃。
――――――
塔莉亞最后還是一個人離開了。
但她留下了許多刺客,包括她最得力的助手烏布。
就這,塔莉亞還是不放心。
杰森在她的注視下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塔拉,”他試探著問:“呃你是決定要留下來了嗎?”
“不。”
塔莉亞冷酷的說。
杰森暗暗松了一口氣。
“但是――”
杰森那口氣又提了起來。
“我會找別人來看著你。”
“誰?”
塔莉亞露出一個笑容。
――――――
杰森生無可戀的靠在他親愛的滴水獸上。
現(xiàn)在,只有它可以安慰他受傷的心靈了。
唉,剛送走一個塔莉亞,后面不知道又要來個誰。
身后,有人上來了。
杰森頭也不回。
“你一個雇傭兵一天天沒有任務(wù)的嗎?怎么總是在哥譚閑逛。”
斯萊徳在他身邊坐下:“我來哥譚就是為了執(zhí)行任務(wù)的。”
杰森有氣無力的問:“什么啊?”
“一個長期任務(wù)。”
杰森白眼都懶的翻。
廢話,呆了這么長時間他當(dāng)然知道是長期人物,他問的是任務(wù)的具體內(nèi)容啊!
斯萊徳這只老狐貍,慣會糊弄人。
杰森沒再追問下去。
“你再在這兒這么無所事事的閑逛,你傭兵榜第一的排名可就要被我搶過來了。”
斯萊徳很隨意的說:“搶了就搶了吧。”
他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杰森,語氣溫柔。
“如果是你的話,我很樂意讓給你。”
杰森一下子就炸毛了。
“老男人你什么意思?!老子想要個第一還不是隨隨便便的事!我需要你讓!”
斯萊徳躲過他的拳頭,偏頭無辜的說:“可是你確實就是比不過我啊。”
杰森炸毛的更厲害了。
嗷嗚叫的小貓咪亮出爪子,向特大只的狐貍宣戰(zhàn)。
“老男人你站住!!!”
斯萊徳矮身躲過一顆子彈。
“事實本來就是這樣啊。”
嘴上不饒人,腿邁的飛快。
斯萊徳聽著身后更密集的槍響,笑了。
他才不會告訴杰森,他執(zhí)行的,其實是一個由他自己發(fā)布,自己執(zhí)行的任務(wù)。
而任務(wù)的內(nèi)容是――
不限時間長短,不惜一切代價,保護(hù)好杰森·陶德。
他永遠(yuǎn)不會告訴任何人。
――――――
杰森氣喘吁吁的撐著墻。
累死累死他了。
他現(xiàn)在總算知道斯萊徳是怎么從事著那么危險的職業(yè)還能不缺胳膊少腿的活到現(xiàn)在了。
打不過就跑,就他這逃跑的功力,超人都追不上他。
哎呦累死了。
杰森喘著氣,不經(jīng)意間往低下的巷子里瞥了一眼。
咦?
等等底下那個人
那個人是不是新聞上前幾天偷渡來哥譚的連環(huán)殺人犯?
杰森瞅了一眼又一眼,越看越像越看越像。
紅色的蝙蝠悄無聲息的落到地上,夜色是他最好的掩體,他悄悄露出爪牙。
那個男人還毫無所覺,不知道危險已經(jīng)來臨。
杰森慢慢靠近了他。
“什么人?!”
不小心踩碎的酒瓶不堪重負(fù),發(fā)出一聲悲鳴。
杰森與那個殺人犯面面相覷。
殺人犯的眼神掠過紅色的頭罩,腿上的雙槍,落到了杰森的胸口。
那里,一只血紅的蝙蝠靜靜和他對視,羽翼翹起的弧度仿佛是在對他說:“嗨,你的死期到了呢,快跑吧,我會抓到你的哦~”
殺人犯沉默了一秒。
“啊啊啊啊啊――”
慌亂中,他不知從哪兒拔出了一把槍,對準(zhǔn)杰森就按下扳機(jī)。
子彈朝著杰森飛過來。
電光火石之間,綠色的藤蔓席卷而來將他包裹,粗大的莖葉擋住了杰森所有的視線。
臨被黑暗徹底裹覆前,杰森隱隱約約看到幾個黑影快速掠過他身側(cè),朝那個男人襲去。
下一秒,杰森的眼前已是一片黑。
他站在寬厚的藤墻內(nèi),心里為那個男人默哀了一秒。
不為別的,就為他剛才最后一眼看到的那幾個人影啊,好像穿的是刺客聯(lián)盟的制服。
而且他好像還看到了喪鐘的武士刀。
“啊――”
慘叫聲劃破天際。
“嘶―”聽著就疼。
藤蔓退去,眼前已經(jīng)沒有任何蹤影,只剩下遍地狼藉。
那個殺人犯躺在地上渾身是血,手臂還一抽一抽。
渙散的瞳孔在看到杰森戰(zhàn)術(shù)短靴的那一刻瞬間緊縮,男人發(fā)出“唔、唔、”的聲響,蠕動著拼命想要遠(yuǎn)離。
是全身上下都寫著害怕沒錯了。
杰森很善良的沒有再靠近。
一個游移的紅點悄然落到了那個男人頭上,杰森當(dāng)即后撤。
一發(fā)炮彈劃破黑夜。
“轟――”火箭炮的威力將周圍都轟出一個黑坑。
杰森站在那個坑前,沉默的看著坑底那團(tuán)焦黑的玩意兒。
剛才好歹還有一□□氣,這下,是徹底只剩渣了。
……
“fuck。”杰森平靜的吐出一句。
他抬起頭,眼神掃過周圍。
角落里,刺客們緊貼著身體,才在狹小的巷子角塞下了十幾號人。
垃圾桶邊,一叢綠色的藤蔓晃晃悠悠的縮成球,假裝是一團(tuán)無害的雜草。
建筑物上,喪鐘藏了藏自己的武士刀,拽住那兩條飄飛的綁帶,努力用背后的煙囪擋住自己。
對街的樓頂,黑面具丟開火箭炮。
他到是沒躲,因為他那一身黑在夜里,實在也沒人看的出來。
杰森巡視了一圈,一無所獲。
他冷著臉。
都不給他一個出場的機(jī)會的嗎?
他槍都還沒□□呢!
艸
這日子。
沒法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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