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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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拽下圍裙,將最后一盤意大利面放到羅伊面前:“吃吧。”
“唉?”羅伊看看其他人的面,又看看自己的面,轉過頭問杰森:“你不吃飯嗎?”
杰森拎起一罐啤酒,在沙發上坐下。
“我吃過了。”
他打開那罐啤酒,任由白沫從易拉罐里溢出來,流到他手上。
羅伊看了他一會兒,轉過去了。
杰森喝了一口啤酒。
他上一次喝啤酒,還是為了找死。
那回,塔莉亞一定嚇壞了。
他突然覺得手上的啤酒也沒什么好喝的。
但他得喝。
酒液灌進腸胃,隱隱麻痹了痛感。
好歹壓下了胃病發作時的腹痛,讓他沒有在朋友面前露出什么不對來。
又開始疼了。
像有一把刀在里面亂攪,疼的他出了一身冷汗。
幸好羅伊現在嘴被堵上了。
他不動聲色的捂住腹部,拿起啤酒又喝了一大口。
他現在可沒有旁的力氣再應付他啊
嘶
他的身體本來沒有問題。
但是耐不住他最近太作。
自殺了好幾次,血放了不知多少,天天晚睡早起睡眠就幾個小時,還不好好吃飯。
人倒是沒被折騰死,就是突然得了胃病。
但這不能怪他。
真的,這不是他的錯。
胃病不是他自己策劃的,這只是一個意外。
一個意料之中的意外。
他的厭食癥越發嚴重了。
他現在幾乎是吃什么吐什么,一點也吃不下東西。
他本來可以不用隱藏。
可是他的伙伴在這里。
他希望,哪怕是死,他留給他們的印象,還是原來美好一些的樣子。
他不愿臨死,被他們看到這般狼狽的樣子,讓他們心里他的形象變成脆弱,矯情,體弱多病什么的。
他太驕傲了。
驕傲到任何時候都不肯放下那副假面,只能佯裝萬事順遂的樣子。
嘖。
他想吃糖了。
疼痛讓他的視線都有了些模糊。
趁現在還沒有更嚴重,他站起來,用最后一絲力氣,支撐著他正常的走進房間。
他還是不愿他的脆弱流露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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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再一次落到那只滴水獸上。
他熟練的坐到它旁邊。
“抱歉啦,老伙計,最近總打擾你。”
他嘆了一口氣,感受夜風徐徐吹過。
他又一次想吃糖了。
他朝衣兜里摸了摸。
什么也沒有。
他的糖吃完了。
杰森還算平靜的心情幾乎一瞬間被打破,他無法抑制的感到暴躁、焦慮、不安
就因為一顆糖。
忽然,有什么東西被丟到了這里。
一個小小的包裹。
他冷著臉暴力的撕扯開盒子。
“什么東西?!”
下手的力道太大,導致里面的東西蹦到了他臉上,杰森措不及防被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才看清包裹里的是什么。
是糖。
他左看看右看看。
誰還給他隨身備了糖?
隔著幾棟建筑物的樓頂上,比扎羅開心的向阿爾邀功:“他紅拿到了!我扔的剛剛好,就落到他手邊!”
阿爾臉上難得帶了些笑意。
“做得好。”
她朝角落里看了一眼,眼神里明明白白的都是嫌棄。
黑面具摸了摸自己的衣兜。
該死,大意了,他怎么沒隨身揣些糖!
羅曼恨恨咬牙。
哼,棋差一招,這局到底是我輸了。
但是你等著,我回頭就讓我秘書買一個制糖廠,天天街上灑糖給他備著!
阿爾隔著老遠看著杰森拆開包裝,仔細看了看,才終于愿意吃掉。
糖含在嘴里,甜味在口腔蔓延,杰森這才覺得好多了。
負面情緒一瞬間被壓下,蟄伏在身體里,等待著哪一天更激烈的爆發。
阿爾的眼睛里有幾分不易察覺的憂傷。
她感到很很悲哀。
為杰森。
她認識的杰森從來不是這樣的。
是什么時候變了的呢?
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是什么時候變了呢?
……
她不知道。
從再次見到杰森開始,她其實就已經察覺他沒有看上去那么好。
他在強撐著,強撐著裝出一副正常的樣子。
他偽裝的很好。
真的很好。
可是可是痛苦即使緊閉著嘴巴,也是會從眼睛里跑出來的。
他的眼睛里沒有光了。
他不再對明天抱有期待,也不對未來感到歡喜。
眼睛是騙不了人的。
阿爾感受到了惆悵。
還真的是世事無常啊。
她還記得,她初次見到杰森時,他們打了一架,她把杰森揍的可厲害了,最后杰森倒是也沒計較,反而幫她們亞馬遜女戰士們打了一仗。
那時候,杰森打完往地上一趟,連流著血的傷口都顧不上,只想好好歇一歇。
她那是覺得他那副樣子很好笑,不像一個強大的戰士,倒像是一個小孩子。
可看著那雙亮晶晶的,像盛了整個星空在里面的眼睛,她到底還是把所有的話都咽了下去。
就這樣,她和比扎羅,成了第二代法外者。
她以前總覺得,那么大一個人了,怎么還這么幼稚,一點也不讓人省心。
現在,他總算沒有一點小孩子的樣子了。
……
可她卻沒能高興起來。
她曾經想過,她一個亞馬遜女戰士,一個神族后裔,為什么就這么甘居人下,心甘情愿的聽從他的指揮了呢?
她莫名的想起那雙眼睛。
她想,或許是因為,她不想讓那雙眼睛,就這么失去了光吧。
可他的眼睛現在沒有光了。
她曾經悄悄許下的諾言,還未曾被人知曉,就已經夭折在了半路。
……
她其實都知道的。
……
厭食癥,胃病,脖頸上新添的傷痕
……
她都知道的。
……
她也知道杰森現在確實是暫時放下了想死的念頭。
但他的情況已經太糟糕了。
太糟糕了
他現在不太想死了,想要暫時好好活著。
然而他的身體卻沒有好起來。
說到底,他依舊渴望死亡,只是因為他們在這兒,所以暫時把那些想法都拼命下下去了。
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啊。
所以他現在總是在吃糖。
他在用這種方法汲取力量。
他還是想死,可是他現在還不能死,所以拼命的吃糖,想用糖的甜味壓一壓痛苦,好延后自己的死期。
可那沒有用啊
治標不治本而已
他們的存在現在反而成了他的負擔。
他們讓他不得不壓抑自己,原先的痛苦還能用自殺的辦法發泄,然而現在
……
他們的存在只是逼著他更深的壓抑自己。
可那些痛苦遲早有一天是要發泄出來的,現在壓下去了就只會在未來的一天更猛烈的反擊。
他們只會讓他病的更嚴重而已的。
……
她都知道。
這個小家伙
……
高挑的女戰士閉了閉眼。
她依舊是那副高傲的樣子,背影卻隱隱約約能看出一絲疲憊。
……
這個小家伙
活著一生都是在為別人戰斗,想死了也還要顧及別人的感受。
杰森
……
你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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