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最好的姑娘
……
周三下午,黃珍珠跟主任請了半天假,坐上去人民醫院的公車。
楠楠那天在集市上走失被小販誤鎖車內后,有些幽閉恐懼的癥狀,鄭太太今天帶她去看心理醫生,跟黃珍珠說去到醫院直接找苗醫生,還說她昨天去找周明媽媽‘告狀’了,有他媽杵著,他多少避忌著點。
聽得黃珍珠將信將疑,他連他爸都恨,更何況他媽呢。
這事,鄭太太想錯了,黃珍珠想對了,整個周家沒人拿周明有辦法。
人來人往的南市人民醫院,黃珍珠在五樓婦產科見到苗醫生,一看就是老經驗老資歷,找她看病的人不計其數。
苗醫生撕下檢查單,讓黃珍珠憋尿先做個b超。
探頭在黃珍珠光裸的小腹上來來回回,機器發出唧唧聲打印出黑白b超的照片。
黃珍珠在外排隊等叫名字的時候,看著手中的檢查報告,b超照里混混沌沌一團陰影,像是蜷縮著,過不了多久就要從她身上剝離,她怕自己傷心,索性翻過背面不忍再看。
“懷孕三個多月,一切正常。”苗醫生推了推眼鏡,望向黃珍珠:“確認要流?”
黃珍珠點頭,回答是。
這種場景醫生見多了,沒有多余的感情傾注,翻看排班表:“周五下午兩點過來。”她抽出人流聲明告知書遞給黃珍珠:“簽字,夫妻兩人都要簽,屆時帶過來。”
黃珍珠沒想到還要兩人簽字:“我是未婚,沒兩個人。”
醫生這才注意到她的資料:“未婚。”她又抽了別張資料:“有單位嗎?”
黃珍珠嗯了一聲。
苗醫生遞來:“讓你單位蓋章。”
黃珍珠問:“要是沒單位呢?
苗醫生垮了臉:“你究竟有沒有單位?”她頓了頓,“沒單位的找村居計生辦蓋章。”
她往后看,利索地朝門外喊:“下一位。”
黃珍珠急急:“醫生,我的村子離南市很遠。”
苗醫生蹙眉,攤手:“現在計生政策變動,誰也不知道會要求什么。未婚的話,要么單位蓋章,要么村居蓋章。”
踏出苗醫生的辦公室,黃珍珠不知道是不是大城市的公立醫院都是如此,早知道不如在那小鎮醫院做,她回村蓋章太遠太麻煩,只能去南大后勤部找蓋章。
黃珍珠走到醫院大堂的時候,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驚喜又意外:“珍珠!”
黃珍珠回頭,竟然是久違的面孔:“阿虎哥。”
只見阿虎哥攙著一位頭破血流的小年輕,黃珍珠一問才知道,原來阿虎哥不在嶼山村販魚了,現在在南市市郊包了座山頭,搞養殖場,種橘子林。
阿虎哥說是近來天氣反復,池塘的蝦得了病,雇得這位小年輕性急,灑藥時不慎踩空,狠栽進池塘,撞得皮開肉綻,血流不止。
兩人從市郊趕來人民醫院,剛從處理室縫針出來,要去打吊瓶,沒想到在這里遇上黃珍珠。
說著話,小年輕喊痛,黃珍珠不礙他們時間,和阿虎哥作別。
倒是阿虎哥急急忙忙從后面趕來,把一張紙往黃珍珠手里塞:“阿珠,得空過來我這里坐,我請你喝茶吃海鮮,還有好吃的橘子!”
黃珍珠展開一看,應該是從小年輕病歷簿倉促撕下來的紙,寫著阿虎哥的電話和養殖場地址。
黃珍珠還沒說話,阿虎哥撓了撓后腦袋,笑容憨厚:“不對,橘子這時節還太小,不夠甜。”
黃珍珠應下,阿虎哥還攔了她,心中隱秘的渴望作祟,想在心上人面前抖一把,炫耀下羽毛:“珍珠,我那里要搞大,現在還缺人,工資不錯,包吃包住。你要是有人介紹的話,打我電話。”他遲疑片刻,加上一句:“沒有的話,也要打電話。”
黃珍珠笑了笑應下,把這事當作插曲。
黃珍珠離開醫院走去公交站,最重要的事縈繞心頭,她要怎么去學校后勤部搞個蓋章,這周五為限,還要靜悄悄不被周明知道,如果他知道,一定會吩咐下去,不給她蓋。
她想著想著,不知不覺走過公車站,這時候天氣很差,烏云陰沉壓頂,伴隨狂風呼號,把臨街的樹葉和晾曬的衣服吹得撲在路道上。
黃珍珠還沒來得及避雨,就被雨淋到了,五月的雨淋在身上噬骨的冷,這時身后有人按喇叭嗶嗶,她以手遮雨,發現是一輛小貨車。
阿虎哥招呼黃珍珠上車。
黃珍珠怕車進不去南大,讓阿虎哥送她到嫂子的服裝店那。
車外暴雨如注,車內像是一方孤島,依偎在一處取暖,小年輕哀哀喊痛,黃珍珠心不在焉地擦著身上的雨水,狄虎開車的時候往她這處望了又望。
小貨車開到服裝店門口,狄虎還是那一句:“珍珠,記得打我電話。”
服裝店門口掛著一塊旺鋪轉讓的招牌,黃珍珠進去的時候,嫂子黃鶯正和來看店的人議價,她提的價格,對方不合意,罵罵咧咧地走了,她不生氣不回嘴,倚著貨架樂呵呵地笑。
在黃珍珠去合肥的時候,黃棟梁這邊出了事,是喜事,年前他被借調去廣州處理案件,因為驍勇果決,得了同行大領導青眼,問他愿不愿意去廣州工作,廣州是省會,也就是進省啊!
黃棟梁自然是肯的,嫂子也愿意跟他去,這下租的房子要退,經營的服裝店要轉讓,她心情靚,被人罵幾句就罵。
黃珍珠陪嫂子一塊去他們家收拾,黃棟梁購房只是一張建筑圖紙,還未開始建,現在二人還在租房住。
黃鶯把黃珍珠懷孕一事告知黃棟梁后,他氣不打一處來,問珍珠,對方是誰,她不肯講,引得兄妹關系日趨緊張。
黃珍珠這次來就是想跟哥哥說,她不犟了,她想通要墮胎了,讓他別生她氣,是她不對。
黃棟梁和和黃鶯租住在附近的工業區,黃珍珠以為哥哥在家中,嫂子知道兄妹二人近來關系緊張,說他不在,去周太太家送禮和告辭了。
黃珍珠收拾的時候問嫂子,周太太是不是周校長的老婆。
嫂子回答是。
黃珍珠這才知道,原來她哥哥為她工作找的關系就是周明的媽媽。
嫂子爬上梯子,把衣柜上堆積的箱子取下來。
黃珍珠撣去灰塵,里面竟是廚師服西裝睡袋之類的東西,她不懂:“哥哥怎么弄來這些東西?”
阿嫂回頭看了一眼,她顧著清理衣柜,隨口答道:“周太太這人簡直把你哥當牛馬用,樓盤限購取號是你哥大半夜冒著寒風去排,排這排那排了幾次,你哥說天冷他扛不住,買個睡袋能暖和點。西裝應該是她出席什么活動,要幾個保鏢充場面,叫你哥去。至于那套廚師服更離譜哦,她媽九十大壽,想吃海鮮,她讓你哥扮大廚,炒薄殼燉魚羹。”
越說嫂子越來氣:“你說那幫人怎么這么能折騰人?”
她再去看黃珍珠,她完全不知道背后的曲折,聽到這里心臟驟然緊縮,隨即酸楚得一塌糊涂,偏臉去抹眼淚,她沒想到哥哥為她謀工作在背后付出了這么多,他怕她有心里負擔,還寬慰自己‘和人事相熟,說一聲的事’,自己還因為懷孕的事徒惹他生氣,她怎么總這樣?
“珍珠。”黃鶯見她落淚,急忙從梯子上爬下來,擦她眼里盈出來的淚,“別哭,都過去了。你哥要去廣州啦!”
黃珍珠凄楚地落淚不止,嫂子也跟著紅了眼眶,把她抱在懷里,要她別哭:“珍珠,你哥昨晚還問我,說把你從鄉下叫來南市,現在又要拋下你去廣州,不知道你會不會不習慣。”
——“他還說,如果我們能在廣州扎根,等到南市的房子到手,就給你住,讓你把狄楨狄珠接過來,好母子團聚。”
嫂子邊說邊撫黃珍珠的臉,邊流淚邊笑地擦去她的眼淚:“珍珠,我們一家人團結一心,一定會好的,會興旺的。最重要的,是你不要辜負你哥的付出,好好工作。”
黃珍珠答應下來,她會好好工作的。
與此同時,黃棟梁在周宅里,拎著高價買來的鮑參翅肚,對周太太只有一個請求,他妹妹在收發室工作,她是個好姑娘,為人勤勞又工作認真,麻煩周太太日后多擔待些。
有句話,黃棟梁在心里說著,珍珠豈止是好姑娘?他妹妹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
……
周四上午,周明在建筑事務所的辦公室讓醫生換藥,在鎮上遇搶,他手臂上挨了小弟一刀,縫合后的傷口猙獰,醫生輕手輕腳地涂抹藥水,還是疼得他瞇起鳳眼。
醫生打開藥箱尋紗布,周明注視著傷口,心想黃珍珠真他媽的心狠,他為她受的傷,不求她溫柔地替他換藥包扎,起碼來看他一下,慰問他一下。結果都沒有,好狠一女人。就沖她這么狠心狠意,對待救命恩人都這樣,她也別想跑。
與此同時,黃珍珠在后勤部的走廊猶豫一番后,捏著那張需要單位蓋章的人流表格,敲開了主任的門。
苗醫生要求的單位蓋章實在棘手,人流畢竟是個人私隱,無端端要讓單位蓋章,實屬為難人。
黃珍珠內心交戰一番,原想打電話給鄭太太,讓她介紹別位醫生,又怕打擾她,她近來為楠楠幽閉恐懼的事焦頭爛額。
主任聽完黃珍珠的來意后,公事公辦,沒有浮現絲毫微妙的表情,把表格收進抽屜,讓她先回去工作,明天蓋章后拿給她。
回到收發室的黃珍珠坐立不安,職工旅游一事后,她猜測主任和周明私下有聯系,畢竟臨到黃山站,主任讓她繼續坐,坐到合肥。
生怕這步棋走錯,黃珍珠翻出手袋,和同事借口說要去復印室拿資料,織圍巾的同事甲連頭都沒抬,同事乙下午去超市搶特價面包至今未歸,她離開學校徑直去了附近的私人診所。
既然人民醫院之類的公共醫院行不通,那就試試私人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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