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生病

大姐姐不在，沈洛和沈言兩個人就一左一右黏著父親，他到哪兩姐妹就跟到哪，像塊皮筋似的。連父親中午小睡的時候，兩姐妹都守在屋外親自看著時間，到了點(diǎn)，便進(jìn)去喊父親醒來喝藥。

父親如今的身體大不如前，雖說昨日太醫(yī)來看過后，說沒有太大的問題，只需細(xì)心調(diào)養(yǎng)，慢慢就能恢復(fù)了，可沈洛心里還是慌的很，生怕一轉(zhuǎn)眼，父親就會不見了。

沈懷明午睡醒來后，就看見兩個女兒坐在羅漢床邊下棋，他是個棋迷，一下就來了興致，和沈洛說：“讓父親看看，洛洛的棋藝有沒有什么長進(jìn)。”

沈洛把手里的棋子倒回了玉石缸里，起身過去扶父親坐下，說：“父親就別存著心思看女兒笑話了，您又不是不知道，女兒連三妹妹都贏不過。”

“那就不為難你了，言言來和父親下一盤。”

沈洛就坐在一邊，收拾棋盤上的棋子，戰(zhàn)局開始后，就拿著碟瓜子在一旁觀摩。不得不說，三妹妹從前屬實(shí)是跟著她這個姐姐學(xué)壞了，三妹妹其實(shí)是很有天賦的，不管是下棋還是讀書，還好，這份天賦，沒有被挖掘的太晚。

下棋的確是一件容易讓人沉迷的事情，一個時辰就這樣過去了。

沈洛碟里的瓜子磕得也差不多了，這時孫嬤嬤急匆匆走了進(jìn)來，神色不安，行過禮后，對沈洛說：“夫人，江老夫人正在侯府門外，說要見您。”

沈洛愣了愣，看了一眼外面的日頭，這會太陽都快下山了了，怎么這個時候來了？是有什么急事嗎？

“我和你出去見她吧。”沈懷明撂下手里的棋子，拿過一邊的拐杖要站起身，沈洛忙過去扶他，他的臉色似乎因江老夫人的到來，變得有些不好。

沈洛知道，父親應(yīng)當(dāng)是還記著沖喜那事呢。

到了府外，沈懷明走到臺階上就停下了，江老夫人瞧見人出來了，忙上前恭敬地行了個禮。

沈懷明卻是不大想理會這個老婦人，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江仲景對沖喜一事尚且毫不知情，這位江老夫人卻是慫恿大兒子一手安排了他天真的寶貝女兒。

他曾找孫嬤嬤問過當(dāng)初江家下的聘禮，那個數(shù)，娶江仲景身邊的洗腳婢還差不多。

雖說她現(xiàn)在是女兒的婆婆，可那不意味著，沈懷明就會給她好臉色看。

“江老夫人獨(dú)自前來？所謂何事？”沈懷明全然沒有要請老人家進(jìn)屋坐的意思，沈洛站在一旁，也什么都不敢說。

江老夫人在這位昔日的大將軍面前是氣勢全無，也不敢多靠近一步，就是個卑微的老母親，仰著頭，焦急道：“仲景病了，一早回到家里就病了，都怪我昨夜不讓他回家，他一個人不知道跑哪去了，結(jié)果現(xiàn)在病得不省人事，喝了好些藥也不管用，洛洛，你快回去看看他。”

沈洛還沒開口，沈懷明就冷冷地說道：“這才病了多長時間，老夫人是給他喝了多少藥？可別把人給喝出事來了，您將來就是要找姑娘給他沖喜，也得留著足夠的氣是不是？”

“我，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江老夫人沒想到沈懷明這樣不給她面子，堂而皇之的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諷刺她，現(xiàn)在好了，大家都覺得她江老夫人是個自私自利的婦人了，她年紀(jì)大，沒了名聲不要緊，她兒子可不能沒了媳婦。

沈洛有些搞不清楚狀況，江仲景早上走的時候還好好的呢，這么突然就病倒了，而且看老夫人的語氣，好像病得還挺嚴(yán)重的。不過，她心里縱使擔(dān)憂，但沒有父親的允許，她也不好就這么答應(yīng)和老夫人回去。

“母親，您別擔(dān)心，二爺已經(jīng)很久沒有生過大病了，徐太醫(yī)醫(yī)術(shù)高明，會治好他的。”

“洛洛，那可是你丈夫，你不跟母親回去看看他嗎？”江老夫人的神情中帶著些許哀求，好像今日不把沈洛帶回去，往后就沒有機(jī)會了似的。“老二他昏迷中還一直念叨著你的名字呢，你就忍心讓他一個人孤零零的…...”

沈洛若有所動，沈懷明卻是看不下去了，這江老夫人言語神態(tài)間，都是一副脅迫人的架勢，也就洛洛這樣的小姑娘會真的被她糊弄了去。

“我女兒又不是神仙，回去看兩眼人就能好了，江老夫人莫不是串通了府里那位，在這演苦情戲呢？”

江老夫人慌忙擺擺手，否認(rèn)道：“這可絕對不是，當(dāng)娘的怎么會拿自己兒子的病開玩笑呢。”

沈懷明的目光何其銳利，很快就看得江老夫人心虛地低下了頭，他冷哼一聲，緊緊牽著女兒的手，說：“老夫人別費(fèi)力氣了，天暗了，趕緊回去吧，我還要去陪我三女兒下棋呢。”

沈洛沒敢再吱聲，陪著父親回了府，余光瞥見江老夫人站在臺階下，竟有幾分可憐兮兮的味道。

不過這也沒有辦法，父親向來是個十分有原則的人，江老夫人和大哥做的事，的確觸及了他的底線。他今日這樣對待老夫人，已經(jīng)算很寬容了。

傍晚時分，小廚房開始忙碌起來，院子里，飄香四溢。

父親和三妹妹還在屋里下棋，沈洛覺得有些悶，就一個人坐在廡廊下，看著遠(yuǎn)方冉冉升起的烏煙。身后忽響起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沈洛轉(zhuǎn)過頭，見父親不知何時來到了她的身后，站起身，問道：“父親，棋下完了？”

“你若擔(dān)心他，就回去看看吧。”沈懷明說，神情頗有幾分哀怨。

沈洛上前攬住父親的胳膊，說：“說好了不回去，要在這陪父親的。”

“你看看你，”沈懷明說，“父親的意思是，讓你回去看一眼，確定人不是演的，或者沒什么大毛病，再回來，不是讓你一去不回了。”

沈洛一怔，低下頭懊惱地咬了咬下唇。

“唉，”沈懷明重重地嘆了口氣，說，“果然吶，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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