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皎皎，一個衣衫襤褸的姑娘，非要帶他去烏云的集市中散步……

        01保厘東宅靜，守護北門牢

        是夜，雨聲未歇……

        林雨眠洗完澡，已經近10點了，想著給在工廠下班的母親打個電話。

        “手機修好了嗎？”對面先傳來了聲音。

        “嗯，修好了，下午給你發信息那會就修好了。”

        “花了多少錢”

        “500。”其實是800，但自從上了大學之后，就習慣性地給母親少報了，一是不希望母親有壓力，其次是她總是會因為錢財的事情去念叨自己。

        “那咋這么多呢？我不是跟你說了嗎？咱家最近沒有那么多錢，你看這還要交保險，還要存你下個學期的學費，用錢的地方多著呢，平時能少花點就少花點吧。”媽媽的抱怨在耳邊，雨眠雖然心中委屈，總從上了大學之后。

        學費是申請的助學貸款，平日的花銷都是自己兼職賺來的，但母親還總是覺得我上著學會有經濟方面的壓力。

        “好。”但是雨眠還是嘆了口氣，并不打算爭辯。

        “你是不是快放假了？”

        “嗯，就這么一兩個星期了，考完試就放假了。”

        “那你放假準備去哪？”

        林雨眠想著，上次寒假在學校這邊留著兼職，這次暑假母親應該是想著自己去她那邊團聚一下吧。

        “沒想好，可能找個兼職吧。”本來她是打算去那個交換項目的，不然她肯定將自己的假期已經規劃好了。

        “你弟弟再開學就初三了，看他那個成績，估計連個高中都上不了，這可怎么辦呢？”

        確實，在林雨眠的心里，弟弟的學業是一件比較操心的事情，她和弟弟差了三歲，但因為自己上學早，弟弟又總是留級，因此兩人中間差著4、5級。

        偏偏……，家里人又最重視他的學習。

        “這個事情，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但總之，你別逼他，他大了，這種事情不是能逼出來的。”有時候家長和孩子之間的腦回路總是不同的，但是雨眠卻總是能夠跟弟弟之間互相理解的。

        “我是想著，要不你回去輔導輔導他，畢竟他還是比較聽你話哩。”是的，其實雨眠跟弟弟小的時候，就還一直算是留守兒童，所以一直以來雖然小打小鬧的，卻確實是相互扶持，弟弟還是很聽雨眠這個姐姐的話的。

        “我回去輔導他，他會聽嗎？我以前教他，他就總是找理由要跑，我現在去教他，他就會乖乖聽話嗎？”

        “那你跟他講講道理唄，那不然連個高中都考不上可怎么辦呢？”

        林雨眠的母親又開始急了起來，說話都開始帶著哭腔了，林雨眠最是聽不得這樣。

        “不是我不想教我弟弟，就是現在我回去那個家不太好吧。”

        爸爸完全鬧掰了，爺爺奶奶從小就不怎么喜歡自己，以前媽媽在的時候，爺爺奶奶就經常不在家里住，而且見到了他們也只會跟母親吵架，現在如果雨眠回去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自然是避無可避，她真的很害怕這些糾葛和麻煩。

        “你管他們干嘛？我們現在就過好我們的日子，你只管你弟弟就行了。”

        “不是我管他們，我是怕他們會煩我。”

        “那你弟弟你就不管了？”媽媽語氣中帶著委屈。

        “管啊，那也得我能管得著啊。”

        “而且你回去我還有事讓你辦呢？你外婆她身體越來越不好了，我也沒法回去，你回去好好看看她，陪陪她，她也很想你。”

        外婆，算是雨眠在那個家鄉中最讓自己柔軟的人了。從小爺爺奶奶就覺得自己注定是要嫁出去的女兒，因此他們總是在明里暗里對自己完全不帶有期許，并帶著些嫌棄。

        尤其是在弟弟出生之后，這樣的情況也就更明顯了，不僅緊著弟弟的用度，并不斷暗示，作為姐姐要不斷地為弟弟貢獻籌謀。

        有很多時候，林雨眠都想問問爺爺奶奶到底是把自己當成林家的女兒，還是林家的借住者，冤家？因從小得了教養，有著些恩惠，所以必須報恩在弟弟身上？這都是什么道理。

        還好，是母親一直護著雨眠，在高三之前，雨眠很少接觸這些事情，也很少因為這些事情亂想。

        也有外婆作為一個長輩給予雨眠最質樸慈愛的關懷，在家弟弟也是將所有爺爺奶奶給的東西共享，也在爺爺奶奶面前多有維護。

        所以她從小才能活得那般無所顧忌。

        而且，爺爺奶奶并不與父母同住，所以見面的機會并不是很多，幼時的生氣、不解、仇恨，慢慢地都變成了逃避……

        有時雨眠覺得自己身邊除了母親好像沒什么東西可以在乎，但其實想象自己還有弟弟，還有外婆，還有健康的身體和對未來的期許，突然覺得什么都有了。

        思慮良多，雨眠還是答應了暑假回去那個家，但是卻是一夜多夢，一夜難安。

        “辰哥，怎么了？還在生氣，這么垂頭喪氣的樣子。”今天一大早喬辰就跟女生來生理期了一樣蔫不拉唧的，復習的時候也總是一副我不開心的樣子，而且時不時地小聲嘆氣。

        說他真的不對勁吧，又覺得那里怪怪的，他不太像這種情緒這么外顯的人，可是他現在跟生理期一樣的在那輕輕嘆氣，你不理他吧，還真的覺得有點太殘忍了的樣子。

        “不是。”他停了好一會，好像很憂愁的樣子。

        “我暑假沒地方去了。”

        ？“嗯，為什么啊？我哥不是說你家挺有錢的，什么老家一套房，縣里一套房，市里一套房的，你應該考慮的是去哪，怎么會沒地方住呢？”

        “沒有，市里的房子是為了我上學租的，縣里的房子現在太老了，要開始重新裝修了，沒法住人。”雨眠聽著覺得十分不對，平日里有什么煩惱，喬辰斷是不會說出口的呀。

        “那你不是還有大伯和姑姑他們嗎？先住一段時間應該也沒關系吧。”

        “我最討厭住到別人家了。”他突然低下頭，側臉緊繃，雨眠雖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看他好像真的很暗默，還是不好繼續問了。

        “你也不要這樣，反正也不會沒地方住的，大不了你找個喜歡的地方租個房子住，還順便旅游了。”

        “是啊，反正我從來也都是一個人，在哪不是啊。”喬辰若有若無地苦笑了一下，看得林雨眠心里一揪。

        只是偶然聽林禹舟說起，從小喬辰的父母就不大在他的身邊，應該是跟林雨眠一樣偏留守吧。偏喬辰倔強，不喜歡在親戚家借住，自從他爺爺的身體不太好之后，很小，就是一個人獨居了。

        “哎呀，也不要這樣悲觀嘛，哪有那么慘，大不了你來我家，我招待你，或者……。”

        “那就多謝了。”喬辰笑了，林雨眠懵了，她只是說個保底而已。

        “不是，我家雖然有地方，但情況很多的，而且你是男孩子，我把你帶回家這不太好吧。”

        “沒關系，我不介意。”

        “這……，不方便。”

        “我覺得挺方便的。”這一句接一句的，真的是喬辰嗎？

        或許是喬辰真的不想一個人生活了吧，這么想著，林雨眠的心中不由又多了更多憐愛和理解，也就沒有再繼續爭辯。

        反正父親應該也在外面務工，家里就自己跟弟弟，多一個喬辰應該是問題不大的。

        ……

        ……

        “要不咱們還是先復習吧，畢竟考試才是最重要的對吧。”林雨眠擠出了一個笑容，岔開了話題。

        “畢竟，我們可是要勇爭第一的人啊。哈哈哈哈哈。”林雨眠想，你看我多會調節氣氛呀不是。

        “嗯，那我如果考第一，你帶我回去借宿啊？”操著冷淡的語調說這么不要nian的話真的好嗎？

        林雨眠沒有說話，卻也并不是十分排斥了。

        復習的日子還在繼續，還是一樣的，偶爾雨眠還是會看著他的認真發呆，還是一樣的找筆的借口。

        “嗯。”他指了指嘴巴，林雨眠把筆放在嘟起的嘴唇上，心安理得地欣賞美色，時間長了，竟然麻木了，是真的忘了，它在這么明顯的地方。

        “嘿嘿”一笑，百尬勿擾。

        “嗯，”他指了指頭發，雨眠的筆又變成發簪插到了頭發里面。

        又是尷尬一笑，喬辰也淺淺地笑著，晴雨交加，而他們就這樣復習，生活，復習，度過了平靜的一個禮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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