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新年（3）
03渡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在那件事之后，喬辰一定去過任超的家，不然他不會在林雨眠剛顯示出林雨眠的家的時候就會有反應(yīng)。
“你們來干嘛？”車只能停在村口，剩下的路都是雪化掉之后的泥濘，所以喬辰也只好背著林雨眠過去，進(jìn)去的時候任超正在那邊給雞脫毛，雞的脖子里還留著血。
“新年好。”喬辰?jīng)]有說話，林雨眠對任超道了一聲新年好。
“誰啊？”里面?zhèn)鱽砹艘粋�聲音，然后一個拄著拐杖的老奶奶從紅磚的小房子里走了出來，他們的門還是那種門頭的門。
老奶奶佝僂著背，雖然拄著拐杖，但能看出來只是因?yàn)樘狭耍眢w還是比較硬朗的，她拿著準(zhǔn)備洗的菜走了出來。
“是超超的同學(xué)吧。”還沒等任超答話，奶奶看到兩個跟任超一樣的小娃娃，就笑瞇瞇地打著招呼了。
“對的。”林雨眠趕緊接了話，心里暗暗地想，難道，任超的奶奶不知道他已經(jīng)不上學(xué)了？
任超十分詫異地看著林雨眠。
“我們也是這附近的，趁著放假想找任超玩，也商量些事情。”有個身份又是大過年的，總不至于把別人趕出去吧，“車?yán)镞�有我們給你們帶的牛奶和雞蛋，等喬辰把我放下來再回去拿。”新年不管去拿都不好空手嘛。
“哎呦，好孩子，來就來了，怎么還帶著東西？”老人家對自己孫子的同學(xué)也是十分友好的。“你這是？”奶奶問得是林雨眠的腿吧。
“前段時間不小心摔了，快好了。”林雨眠說著看了一眼任超，笑著，那笑也是對任超的一種安慰，任超低下了頭。
“奶奶，能讓我跟任超聊聊嗎？”喬辰去拿東西了，把林雨眠放到了屋子里，她知道直接找任超還不如找奶奶呢。
“好，你坐著，我去幫你叫。”奶奶叫完任超之后，就高高興興地去菜地里了，說要去薅點(diǎn)青菜，留他們倆吃飯呢。
任超的家真的很老了，桌子的木頭都老了，咯吱咯吱地晃著，椅子也是木頭做得，因?yàn)樘昧耍呀?jīng)變成了白色，屋子也很小，出了正堂，只有兩個屋子，還有一個小廚房在另一個小的紅磚房子里。
他比林雨眠家還要差上很多很多，但卻能考上那么好的學(xué)校，那他該多聰明，或者說該有多努力……
“我那天晚上見過你。”
“是什么好事嗎？”對方語氣很不善。
“你那天晚上消氣了嗎？”
“……”對方?jīng)]有再說話。
“你心里也明白，其實(shí)這個事情，跟喬辰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是你想要為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去討回公道，所以才參與了這場爭斗，喬辰最多應(yīng)該也只是勸你不要參與，沒有說過什么讓你參加的話吧。”少年的熾熱用錯了地方，是可能造成惡的。
“你胡說。”聽到喜歡的女孩子任超的情緒突然開始激動。
“我胡沒胡說，你自己知道，你當(dāng)初上了法庭都沒說你為什么要打校長吧。”關(guān)于任超跟喬辰那段事情，從喬辰那沒了解到的，林雨眠甚至都能從當(dāng)?shù)氐墓娞枤v史記錄中找到。至于任超的家，是林雨眠找林禹舟要的，林禹舟朋友很多，他的朋友們也都很愿意幫他。
“你好好想想，這件事情到底跟喬辰有多大的關(guān)系。”
“那為什么我的結(jié)果就是被退學(xué)，再也沒有上學(xué)的機(jī)會，而他就休學(xué)了一年，還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考去了知名高校，我一輩子都被毀了，我媽也沒了，如果不是我讓她太失望了，她能撐下去的。”任超很瘦削，說這些話的時候，他激動的肩膀都在顫抖。
“但你應(yīng)該知道喬辰并沒有推卸自己的責(zé)任，他不會這么做的。”“且不說，他那個時候一點(diǎn)不在乎能不能繼續(xù)上學(xué)，他也把你當(dāng)做他唯一的朋友啊。”因?yàn)檫@次的溝通林雨眠提前查了足夠多的資料，也在心里演練過很多次了，所以她現(xiàn)在即使面對他的爆怒，也還是很淡然的。
“他沒有推卸責(zé)任，那我的事情誰來擔(dān)責(zé)？”明事理的人陷入了怨懟，也會覺得世界天昏地暗。
“沒有什么事情一定得去分對錯，分善惡，你跟喬辰，甚至還有沈嘉璐都不是什么十惡不赦的人，也沒什么壞人必須死，我知道我說這些沒有體諒到這件事情對你的影響有多大，可你除了去面對它，你還有什么辦法嗎？”
“那我該怎么辦？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我再后悔也都沒有用了。”他后來也知道了，沈嘉璐不過是那么一說，但他就是為了所謂的愛情，所謂的不再懦弱之類的話去做了，其實(shí)跟怪別人相比，他更怪自己。
他在遇到喬辰之前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很多次校園暴力了，但是他都忍了，喬辰救了他，他是真的感激，也是想要尋求他的庇護(hù)才一直跟著他的，但后面他遇到了沈嘉璐，沈嘉璐的欺負(fù)與其他人不同，她會用言語用動作挑逗他，她說，她喜歡自己，那是他后來所有自信的來源，他聽到她說她受了欺負(fù)，問他能不能男人一次的時候，他就像把這十幾年的謹(jǐn)小慎微、膽小怯懦受過的委屈都凝聚起來了一樣，那是他唯一一次大膽，說實(shí)話他打得時候覺得有一種靈魂的釋放感，所以他每每想到自己在打人的時候心里那種暢快的感受，他就明白，這次的事情，怪不了任何人，只能怪自己……
一失足成千古恨，但他實(shí)在無力承擔(dān)這個結(jié)果……
“你去參加自考吧，你那么聰明一定可以的，我前段時間查到了很多關(guān)于成人自考的資料，我一會傳給你，雖然你當(dāng)時被退學(xué)了，但是你并沒有什么案底，你趁著現(xiàn)在拿個自考本科的學(xué)歷，也是可以繼續(xù)你的未來，這世界其實(shí)總會給我們機(jī)會的，只要你不再活在過去，抬頭望望。”這就是林雨眠想要來一趟的目的。
“我這次來不是想勸你不要再傷害喬辰的，因?yàn)槲抑滥悴粫驗(yàn)樵趩坛降男睦铮阋彩呛苤匾囊徊糠郑绻氵^得不好，他肯定也不會好受，所以，你應(yīng)該相信，這個世界對你并沒有那么多的惡意，還是值得你再去試試的。”
“我可以嗎？”
“當(dāng)然可以，下次來你們家的可能就真的是你的同學(xué)了哦。”林雨眠看他眼神逐漸清明，就知道他也是可以的，只是在等她一個鼓勵而已，于是笑著跟他開著玩笑。
任超也笑了。
其實(shí)，少年們能有什么解不開的結(jié)呢，他們的用心都那么單純，不單純的是那些妄自惡意的揣測……
“我們超超在學(xué)校是不是沒什么朋友的呀？”在奶奶的極力勸說下，喬辰和林雨眠留在了任超家吃晚飯。
“啊？”林雨眠愣了一下，“怎么會呢，任超學(xué)習(xí)成績好，人又好，愛幫助同學(xué)，大家都很喜歡他呢。”讓老人家擔(dān)心怎么都是不對的。
“哦，那就好，那就好。”奶奶有些事情不知道，但這幾年自己孫子總是上學(xué)回來就很累很不開心的樣子，有時候身上也會有傷，而且還學(xué)會了抽煙，還以為是因?yàn)樵趯W(xué)校里跟同學(xué)相處得不愉快呢。
“你們吃啊，多吃點(diǎn)。”奶奶笑得很多，不敢用自己的筷子給林雨眠和喬辰夾菜，只能不斷地勸著。“我們家好久都沒有這么熱鬧了。”說完這句話之后，林雨眠看著奶奶心里突然就酸了一下。
也不知道任超的成長程度能不能趕上老人家老去的速度，能不能事業(yè)有成，娶妻生子，好給這個苦命的老人家享享福呢。
“他會的。”林雨眠說出了她的想法，喬辰堅定地相信著任超。
“你一直都是一個很好的，很有感情的少年啊。”至少對任超，喬辰是真的有感情的，林雨眠輕輕地揉了揉他柔軟的頭發(fā)，安撫著他在沒有遇到她之前所有的害怕和委屈。
“……”喬辰?jīng)]有再繼續(xù)這個話題，他陷入了回憶中。
喬辰背著林雨眠往車那邊走，此時又飄起了雪，但是雪花能有什么壞心思呢，也不必非要刻意地把它擋在雨傘外面，他們就這樣慢慢地慢慢地往回走，也沒有路燈，林雨眠在喬辰的背上用手機(jī)打著光，喬辰看著燈光下的雪花，莫名想到了那年冬，那年林雨眠才高三，不知不覺都兩年了，他終于把藏在心里的女孩子背在了自己的身上，原來，等你的那些日子那么不值得一提。
“這樣很好，我們要一直有這樣的日子。”喬辰笑了，聲音清亮，他真的太珍惜這樣的時光了。
“會的，一定會的。”林雨眠也突然意識到為什么想要結(jié)婚了，結(jié)婚留在他身邊，越早越好，林雨眠也開始期待著自己的畢業(y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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