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你回頭即可見的地方……

        01天邊雪，燈下人

        “我到了。”林雨眠是隔了近一個小時才回復的信息。

        “給我個地址，我一會去找你。”喬辰很快就回復了。

        “我這邊不太方便，你給我你的地址吧，晚點我去找你。”林雨眠想了想回了過去。

        “好”，喬辰皺著眉頭，回復著，但還是把地址發了過去。

        林雨眠點開了那個地址，用地圖軟件查了一下，竟然有十公里遠，她眼眶一酸，但還是忍住了，但真的好遠了。

        “今天太累了，明天去找你。”

        “好，你早點休息吧。”說完之后，喬辰還很生硬地加了個表情。

        林雨眠看著這個不足20平米的小屋子，它位于路邊，腳下是磚頭堆得，頂上是木頭架的，沒有窗子，不透光，即使現在是白天，里面也陰沉地嚇人，整個屋子里，就只有一個正常的床，一個單人行軍床，還有一個方桌，一個架子架起來的做飯的地方，擺放了這些之后，連行走都很難了。

        她把自己的行李箱放在床底下之后，躺在了床上，拉上了床前的簾子，靜靜地看著房頂，眼睛眨巴眨巴的，沒有其他的情緒了，她睡不著。

        爸爸媽媽就在窗簾外做飯，所有的味道和聲音她都能感受到……

        “哎呀，你個傻，你們家菜是這樣摘的？”

        “那是咋摘哩？”兩人吵吵嚷嚷的，動不動就是互罵的國粹，其實林雨眠不清楚這樣的日子有什么好，但只要媽媽覺得好，那就好吧。

        他們吃了晚飯，飯桌上意外地安靜，以前一家人吃飯都是林雨眠當活寶的。

        平靜地吃完飯，平靜地上床睡覺，這晚喬辰和林雨眠都意外地失眠了，喬辰已經很久沒有失眠了，林雨眠雖然最近確實不像之前那樣到頭就睡，腦子總是會自動地過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但是，也沒有像現在這樣，都三點了，還是睡不著。

        父親的呼嚕聲換著花樣地響，帶著耳機聽著歌也總是會多一種樂器。

        她起身，她知道外面下雪了，所以莫名把自己穿得整整齊齊的，雪地靴也有，她以為自己是要去上廁所，結果看到了那個露天席地的坑，那個被一堵墻圍起來的所謂是廁所的地方，也還是沒有去，雪覆蓋著整片大地，空氣也清新地可以，她想起了暑假的時候他們一起去的那片雪地，想著想著，竟然要想出眼淚。

        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只不過是半年前的事情罷了，怎么最近兩個月看什么都那么容易脆弱，實在不太好。

        她一步一步無意識地走著，走過了那個小小的屋子，走到了馬路上，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她自己都沒有意識，等有意識的時候她回頭都已經看不到那幢小房子了，她反而心里輕快了好多。

        她想她這次知道自己想去哪？她在打開地圖的時候看到了，雖然兩人的距離很遠，但很奇怪的是，兩個人之間是一條筆直的馬路連著的，只要一直往前走，就能到那一片他住的地方。

        她繼續走著，從口袋里拿出手機，看著現在是凌晨4點，雖然有些猶豫，但還是發了條信息。“辰哥，睡了嗎？”

        “我在”還沒等她把手機揣到懷里等震動，信息立馬就回過來了。

        “那出來接接我吧。”

        “你在？”

        林雨眠給他發了個定位。

        “好，等我。”

        這條公路上的路燈是隔很遠才有一個的，燈光也是昏黃色的，但對林雨眠來說看著還是覺得很舒心。

        她往前走著，在每個路燈下都稍微停下休息一下，感受燈光暖暖地照在自己身上的感覺。

        喬辰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她穿著她第二次見她的那個紅色的短斗篷，一樣的燈，一樣的雪……

        “林雨眠”喬辰喊出聲。

        林雨眠從等下轉身看著他的身影，立即抬手朝他招著手。

        這才是他們久別重逢該有的擁抱。

        他們向彼此奔跑，重重地相擁，喬辰把她抱了起來，在她耳邊說著：“你瘦了好多。”

        “就當你是夸我。”

        “我是在心疼你，怎么了，眠眠？”這是她外婆的叫法。

        林雨眠的淚從他的脖頸處緩緩往下流，把他的心都燙傷了，他竟意外地覺得好像最近林雨眠哭得反而還少了很多。

        “哭吧，有委屈都哭出來吧。”喬辰輕輕地摸著她的頭。

        他的聲音就像有蠱惑一般，讓林雨眠所有自我管控的不應該都失了效。

        從低聲的啜泣，到放聲大哭，“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辰哥。”“我這兩天的態度是不是也傷害了你。”“我好像做了好多錯事。”“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我媽”“其實到最后我誰都保護不了，是不是？”“……”“小孩子才會一直哭，對不對，我是不是不應該總是哭。”她還是那樣哭著說著。

        但跟第二次他見她的時候不一樣了，她不會自己安慰自己了，喬辰輕輕地為她順著后背，輕聲地回著“沒事”“沒有”“不會的，有也沒關系的”“我們都因為你很幸福”“你已經保護了我了。”“……”“在我這里，你可以永遠做個小孩子”，如果你已經不懂得自我安慰，那我希望的安慰是有力的。

        但是喬辰怕打擾到林雨眠情緒的抒發，聲音一直都輕輕的，林雨眠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只覺得喬辰在安慰著自己，但卻沒有聽清楚喬辰的話。

        直到林雨眠哭得自己都覺得累了，喬辰把她放到地面上，然后把后背給她，在她面前蹲下。

        “上馬。”喬辰盡力開著玩笑。

        林雨眠輕笑一聲，然后伏在了他的背上，冬夜也不再寒冷。

        到了之后，喬辰先是給她到了杯水，兩人收拾了一下，就躺在一起睡覺了，喬辰把她的手腳都捂起來。

        “很涼。”

        “不會。”

        這次他們很快就睡著了，冬雪溶溶，窗外一片冰冷，但是在他們被子下的小小空間卻溫暖如春懷抱。

        這覺睡得好沉好沉，一夜無夢，這是林雨眠這幾個月的奢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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