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回到安全屋，你用你的28寸大行李箱當作桌子，架起了電熱鍋，兩人席地而坐。用牛油把大蔥炒出香味，再加入牛肉翻炒。在牛肉片半熟的狀態下倒入買好的醬汁，然后一一碼進金針菇、白菜、豆腐、香菇等等素菜。

        再分別在兩個碗里打入可食用生雞蛋備用。

        “ok，燜一會兒就可以吃了！”

        你雙手合十，滿臉期待。

        而黑發少年則還是有一些揣揣不安。黑巖宅的火災就像一塊大石頭，壓得他出不了氣。

        他似乎猶豫了很久，最后還是開口，并且別扭地帶上了日語稱呼：“姐姐[oneechann]…你為什么會要帶我走？”

        是知道了他殺害了自己的養父來帶他逃亡的嗎？

        你很狡猾地回答道：“我是受人之托哦～不過更具體的就無法告訴你了，嗯…以后等你長大了，就都會知道的。不過你這么問，是在擔心你的養父嗎？后悔了？”

        “不，我不后悔。”他很快地搖頭，并在心里判斷到看來你并不知道他殺害養父的事情。

        不知為何，他非常想要信賴你。只是看著你那雙清透的琥珀色眼睛，就不由自主的產生了想要傾訴的欲望。是不是要告訴你那些事情比較好？畢竟你是唯一一個可以幫他的人。“我想要逃走很久了…我只是…只是…”只是擔心自己殺了人。

        說不出口。

        他吶吶著。

        你是唯一一個可以幫他的人。如果你知道了真相，你肯定會很失望吧。會露出什么樣的表情？是不是再也不會對他展露笑顏了，再也不會耐心溫柔地注視著他了？

        而你此刻就靜靜地看著他，瞳孔僅僅倒映著他一人的身影。你即便只用腳趾也能猜到這個少年在想什么，你覺得他此刻的表情真是太可愛了。

        但餐前甜點就到此為止吧！再煮下去肉可就要老了。

        于是你包容地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喚他的假名：“千彰。”

        他終于抬頭和你對視，眼眶里似乎積蓄了一些晶瑩的液體。

        你說道：“沒關系的，不管之前發生了什么，那些日子都結束了。我會帶你去日本，你會開始新的人生。”

        他用力地點了點頭，眼睛烏黑水潤。

        “那么，就先暫時拋下那些煩心事吧——”你掀開了壽喜鍋的蓋子，用日語說道“我開動了[itadakimasu]！”

        鹿島千彰——從現在開始，便稱呼他為鹿島千彰吧。他也有些笨拙地學著雙手合十道：“我開動了[itadakimasu]。”

        ……

        在第二天，你和鹿島千彰從報紙頭條上得知了黑巖宅大火，以及確認黑巖鐵雄死亡的消息。

        他面上沒有什么反應，實際手指以及用力得泛白顫抖，報紙也被捏的有了深深的褶皺。

        你狀似遲疑地開口關心，仿佛對方養父的死和自己沒有半點關系。“…小千，你沒事吧？”

        千彰張了張嘴，有些愕然地發現自己竟干澀得說不出話。半晌后他喘著氣開口：“我這副樣子…就算我說沒事也完全不可信吧。”

        你思索了一下，問道：“需要一個抱抱嗎？今日特供哦。”

        千彰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能忍住你對他張開的雙臂。他坐在椅子上輕輕摟住站著的你，你將手指插入他的發間慢慢地撥弄，讓他側著頭靠在你的小腹上。

        你說：“好孩子，好孩子。”

        “…謝謝你。姐姐。”他悶悶地開口，“如果不是有你在…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謝謝你幫我，還耐心地陪伴著我…”

        唉，一兩天的陪伴也叫陪伴啊？你暗自搖了搖頭。好缺愛的小孩。

        你沒有開口，只是沉默的揉千彰的頭，像是在給小動物順毛一樣。千彰微卷的黑發看上去桀驁不馴，手感卻出乎意料的柔軟，就像他這個人一樣。

        接下來的幾天都過得十分平靜，除了有一天你需要去和組織的人交接你從黑巖鐵雄書房里拷貝到的文件備份以外，你都留在安全屋里給兩個假身份填充過去的經歷和履歷。

        那天晚上外出的時候當然是不能帶千彰的，本來沒想多和他交代什么，安靜地等你回來就好。但在你離開關門后，沒走出兩步，那扇門就又被打開了。

        千彰探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眼瞼下垂，不安地小聲問：“姐姐…你還會回來嗎？”

        一開始你只是開玩笑逗他，結果他現在倒好，句句用日語的姐姐來撒嬌討好。

        不得不說你很吃這一套。

        你返身捏了捏他的臉頰，笑瞇瞇地說：“我會在你睡覺之前回來的。給你帶熱牛奶好不好？”

        有了這句保證，千彰似乎終于放下心來。他似乎很不好意思，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就這樣縮了回去。

        你順利出門。

        在酒吧的交接任務完成后，由于酒吧的駐唱連續唱了好幾首你喜歡的歌，你忍不住再點了一杯龍舌蘭。你很喜歡酒精上頭的感覺，那是一種情緒上的放空，和純粹毫無由來的愉悅。

        一不留神就多待了一個小時。

        你在吧臺找調酒師打包了一份甜甜的熱牛奶，就這樣拎著熱牛奶回了安全屋。

        千彰敏銳的聞到了你身上的酒氣，他有些擔心地看著你：“姐姐，你喝酒了？”

        “一點點。”你笑瞇瞇地豎起一根手指，“喏，這是你的牛奶，喝完記得漱口哦。”

        由于安全屋只有一張床墊，這張床墊當然是被你霸占，連裝模作樣的謙讓都沒有。而千彰則是睡在沙發上，對此他毫無怨言。

        你將牛奶遞給千彰后就仰面躺在沙發上，今天晚上就不工作了，休息一下。

        你本來只是想坐一下，沒想到身體越來越沉，根本不想挪動。啊…就這樣睡吧。

        你閉上眼睛，感覺到有濕漉漉的東西輕輕地擦過你的臉。你沒有動，因為你知道那是千彰。

        他幫你脫去了高跟鞋，又解開了頭發上的裝飾，甚至幫你摘下了耳墜和項鏈。最后有柔軟的毯子搭在你身上，你終于沉入黑甜的夢境中。

        …如果死亡也能這樣舒適就好了，那么就這樣死去，也是不錯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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