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7:20分，你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那棟兩層小復式。

        這次任務目標的情報出了一些差錯，害你多跑了兩個狙擊點，耽誤了不少時間。那個給錯情報的下屬被你毫不留情地削了一頓，并且警告沒有下次，組織不留沒用的廢人。

        你進門以后隨便地蹬掉了自己的鞋，伴隨著關門的聲音赤腳走進客廳里，千彰聞聲從廚房鉆了出來，他手里舉著飯勺，露出了一個安心的笑容。

        “我熬了粥，姐姐吃早飯了么？”

        “你怎么知道我會這會兒回來？”你隨手把包放在地上，掃了一眼客廳上的小毯子心里已經有了答案。這小孩多半為了等她回家，晚上一直睡在樓下吧。

        “我是被收養的。以前…我很羨慕別的小孩子回家會有父母的等待和熱騰騰的飯食，而我回家卻總是空蕩蕩的——那對我而言甚至都不是家。”黑發少年盛了兩碗冒著熱氣的蔬菜粥放在餐桌上，他捏緊了筷子繼續說，“姐姐，我會永遠等你的，好不好？…不管你什么時候回來，我都會準備好你的那一份。”

        你垂下眼瞼，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家？你的心里從來沒有這個概念。所有的房子對你而言不過都是安全屋，你人生的前十幾年充滿了顛沛流離，你從不渴望家，也不渴望親情。

        況且漂亮話誰都會說。

        你說，“勺子呢？來嘗嘗你的手藝吧。”

        “啊，忘了。”千彰返身去廚房拿了兩個勺子，分別放進碗里。

        他看著你一口一口喝完他煮的粥，眼睛閃亮亮地看著你。他用呢喃的音量說：“謝謝你。謝謝你愿意回來。”

        “很不錯喲，有當大廚的天賦。不過你在這愣著做什么，不吃？”而你只是隨手把勺子放進空碗里往前一推，看了看時間繼續說，“我們8:20出門，你的學校你自己選好了吧？還沒選好就我替你選。你吃你的，我要洗個澡。”

        說完你沒有再看鹿島千彰，轉身走進自己房間的浴室里。

        沐浴露和洗發水都是你慣用的牌子。你在熱水中洗去了一身硝煙，后知后覺的想到你從未在鹿島千彰面前掩飾過這一點，他竟然還是能黏你黏得那么緊。

        這種無條件的接受、充滿渴望陪伴的眼神、毫無保留的依賴——啊，簡直就像幾年前你在雨夜撿回家但最后沒幾周就生病死去的那只小流浪狗一樣。

        你恍然，覺得自己的一切行為都有了解釋。

        這是吃上代餐了！

        ……

        你裹著浴巾吹干頭發，換了套通勤衣服，真絲襯衫和一條高腰牛仔褲并順手翻了一條印著奢侈品牌logo的腰帶系上。

        花五分鐘畫了個淡妝，走出房間剛好8點。

        你下樓，將頭發隨手從額頭向后擼了一把，問道：“小千——你收拾好了嗎。”

        鹿島千彰穿著一件深色的衛衣坐在沙發上，仰頭看著你走下來。

        “嗯，收拾好了…千鶴姐。”他也開始叫你的假名。

        你點點頭，走到他面前，彎腰拿起那張選校資料，那張資料上有著勾畫的痕跡，“如何？看來你比較中意帝光中學。”

        “啊，我——”

        你豎起一根手指，決斷道：“這所學校不錯，那今天上午先去參觀一下。”

        面對你的強勢，鹿島千彰只能點頭。

        你并不愛開車，一般來說你更愿意叫組織的屬下來當司機。但你并沒有把鹿島千彰暴露到組織面前的打算，這是你自己的私事。

        機車太顯眼了，不符合你都市麗人的人設。于是你選擇了一輛線型流暢的兩座墨綠色跑車。

        到達學校后，你在出門前打電話告知的校方已經安排了一位老師在門口等待。他指引你停好車后，帶著你們在學校里轉了一圈，并全程盡心盡力地為你們介紹學校的情況。

        轉完一圈后，你委婉地對這位老師發起了逐客令，告訴他你們想自己再轉轉。等到他離開后，你發現了一個華點，轉頭問鹿島千彰：“說起來，你剛剛能聽懂那個老師的介紹嗎？”

        他點了點頭，“嗯，大部分都能聽懂，之前我有學習過日語。”

        你贊嘆了一聲，“你的日語還不錯嘛，需不需要再給你找個語言老師？”

        自然卷的少年搖了搖頭，說，“可以拜托千鶴姐平時和我用日語對話作為練習嗎？”

        你隨即轉換了語言，用日語回答道：“可以啊。這所學校你覺得怎么樣，還滿意嗎？”

        “…我小時候在福利院生活，沒錢上學。后來被黑巖鐵雄收養后，也不被允許去學校上學，而是由家庭老師授課。”鹿島千彰望著操場上奔跑著的學生，眼神有些迷茫，但他依舊用日語有些生澀而緩慢的表達著自己的心情，“…有點羨慕他們，又有些擔心自己是不是能好好地在學校里學□□覺得…”總覺得自己不配，覺得殺害了養父的自己不配和那些干凈的學生坐在同一個教室里。

        “我相信你可以的。”你說道，“小千是個好孩子呢。”

        “……”他轉過頭來和你對視，重復道，“我是…好孩子嗎？”

        你朝他笑。

        鹿島千彰苦澀地想，那只是因為你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那只是因為他也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想到。

        說起來，鹿島千彰即便看見滿墻的武器、滿身的硝煙味道，也沒有懷疑過你嗎？是沒有想到，還是…不敢去想？哎呀，這樣一想就更惹人憐愛了。

        你揉了揉他的頭，“入學時間就定在下周一吧。”

        鹿島千彰說：“謝謝你，千鶴姐，幫了我這么多忙。如果沒有你在，我真不知道要怎么辦才好…”

        “嗯…那你打算怎么報答我？”你笑道。

        “只要是你想讓我做的事情，我都會盡力做到。”黑發少年看著你的眼睛十分認真地說。

        “那晚飯就你做吧，我想吃辣咖喱。”你說著，從包里拿出一張卡，“這是你的開銷，密碼是0513。”

        “誒？”鹿島千彰愣住了。“這是…我的生日？”

        “嗯？你的生日也在這一天啊。”你有些詫異，因為這一天實際上是你的生日。

        “…也？”但明顯面前的黑發少年誤會了，他眉毛微微攏起，神色有些慌張的可憐巴巴，“這是千鶴姐…戀人的生日嗎？”

        “啊～這個嘛，不是小孩子該關心的事情哦。”你故意這樣說，晃了晃手里的車鑰匙，“走吧，回去了。需要什么菜你自己買，下午我要補覺。”

        鹿島千彰看起來頗有些耷拉，抿著嘴應了一聲，跟在你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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