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2
轉(zhuǎn)眼就到了咔咔住在城堡的第五年圣誕節(jié)。
這期間,麥克已經(jīng)挖遍了城堡的每個角落,比愛德華更加了解城堡內(nèi)外的邊邊角角,但他依然沒有一絲收獲。
鴨子沮喪地看著窗外,只想找根繩子把自己吊起來——
他從沒有在一張藏寶圖上花費這么長的時間,丟盡了鴨臉。
他失魂落魄地對愛德華發(fā)鬧騷:“你的父親可能不是活得最久的發(fā)明家,但他藏東西的本事,的確超過了普通的鼴鼠�!�
愛德華的回應(yīng)是刷地一剪刀剪了他的翅膀毛。
他兩再度鬧起來前,小咔咔又來了:“麥克爸爸,我想要今年的禮物�!�
麥克有氣無力地說:“我想不出什么免費禮物了,或許你可以在這里看我直播自;殺——我不收你門票錢。”
咔咔說:“我有。我們可以成為商業(yè)伙伴,你指導(dǎo)我相關(guān)的知識,以后我把賺的錢分給你。這也是免費禮物�!�
一語驚鴨,麥克懷疑地問:“誰教你的?愛德華?”
斜眼看了看青年,鴨子搖頭擺尾地否定自己的猜測:
不是懷疑對方?jīng)]有這樣的頭腦,只是他知道藝術(shù)家通常不會對商業(yè)有興趣。
小咔咔老實交代:“旺卡叔叔教我的。”
麥克想起來:“啊,那個賣巧克力的家伙,他可真會給鴨找事�!�
他們認識旺卡的契機倒也很奇:
那位老發(fā)明家生活在城堡里的時候,制作了許多大型又特殊的全自動流水線機器,可以量產(chǎn)餅干。
他賣這些餅干賺錢以供獨居的開支,在他去世后,這些機器也停產(chǎn)了。
咔咔四歲這年,麥克計算這些年來的花銷,越算越覺得每一張賬單都是一把烤鴨刀,在片他身上的鴨肉。
于是,他決定把這些礙事的機器賣出去回血。
事關(guān)經(jīng)濟問題,愛德華縱然不舍,也只能點頭同意。
隨后,他們從發(fā)明家的抽屜里翻出了交易商的聯(lián)系方式:
威利·旺卡,旺卡巧克力工廠的擁有者,福x斯富豪榜第四位。
整個夏天,麥克都忙著給旺卡寫信,推銷屋里的機器。
咔咔卻在暗想:“如果我給旺卡先生寫信,請教他該怎么做生意,他會回復(fù)我嗎?”
抱著微小的希望,她忐忑地寫了一封措辭禮貌的求助信,和作為禮物的冰雕一起,夾在麥克送出去的商務(wù)信件里。
等待回應(yīng)的過程格外難熬,無論是麥克還是咔咔,都心急如焚地在客廳里來回踱步,一個不巧,他們還會在房間中間撞在一起。
半個月后,從遠方傳來了那位旺卡先生的回復(fù)。
他只寄給麥克一張紙,紙上只有一句話:“機器符合工廠要求,我很樂意購入�!�
但他給咔咔寫了一封很厚實的信,信紙就藏在他回贈的糖果禮盒的夾層里。
在信上,他用孩子都能看懂的詞匯和句子,詳細生動地描述了他是如何深入神秘的熱帶雨林,和當?shù)氐耐林ㄟ^咖啡豆交易的經(jīng)歷,以及,他對做買賣的一些想法。
聽完自家養(yǎng)女的操作,麥克有些刮目相看。
不過,他堅持自己的原則,提醒道:“你還需要一筆錢做啟動資金,我只提供指導(dǎo),可不會把自己的錢給你亂折騰�!�
咔咔追問道:“意思是,如果我能賺一筆錢,你就愿意幫我的忙嘍?”
麥克笑得嘎嘎叫:“你以為很容易?我倒想看看你怎么賺呢。不過,給你一個小提示,我的第一枚金幣是靠擦鞋賺來的�!�
咔咔若有所思,這多少算是個啟發(fā)。
旺卡先生也對她說過,拿到“第一桶金”不是一件容易事。
首先,人要找到一份適合自己的辦法。
麥克的心情變好了,總算是離開了窗邊,現(xiàn)在輪到咔咔盯著窗外犯愁。
窗外紛紛揚揚地下著潔白的雪花,咔咔對這景色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
城堡的窗外不分四季,常年下著雪。
這些“雪”不是來自天上,而是愛德華在閣樓上制作冰雕時,被剪刀手削下來的冰屑從屋頂?shù)钠贫达w落而下。
她久久地看著碎雪飛揚的景色,陷入沉思。
在天黑之前,咔咔獨自走到山下的鎮(zhèn)上。
在這個圣誕節(jié)的夜晚,商業(yè)街上來往的人格外地多。
藏了大半年的旺卡糖果禮盒,她一口沒碰,此時可以捧出來當商品。
她把禮盒賣給了一個想給小孫子買禮物的好心老奶奶。
用得到的錢,她去附近的商店定制了兩把結(jié)實趁手的剪刀。
接下來的一年,前半年,她跟在愛德華身邊,學(xué)習(xí)怎么用剪刀雕刻木頭和堅冰。
以及,怎么給人剪頭發(fā),怎么給動物剪毛。
她不碰愛德華的頭發(fā),但對她自己和麥克倒是一點兒不客氣,近乎剪禿。
后半年,她在小鎮(zhèn)和城堡之間來回狂奔,賣她自制的木雕和冰雕。
如果有人需要,她也能當街給寵物狗剪毛,做個五花八門的造型。
經(jīng)過愛德華的指導(dǎo)和長時間訓(xùn)練,剪刀逐漸成了她靈活運用的一部分,就像她的手指一樣。
她可以讓剪刀速度超快地在手指之間來回轉(zhuǎn),連續(xù)發(fā)出“咔咔咔咔”的聲音。
速度達到最快時,旁人只能看見兩把剪刀的殘影,在剪光剪影之間,狗毛亂飛。
光影平息時,狗已剪好,付款五塊。
靠著這樣的花活表演,顧客很愿意多給她一些小費。
如果他們想不到這點,咔咔也會“一不小心”露出手上因為練習(xí)動作而留下的傷痕,好讓他們記起來。
第一次,她不是故意這么做,只是那位忙著和丈夫聊天的女士自己發(fā)現(xiàn)了,發(fā)出大聲的驚叫,導(dǎo)致那天她的收獲格外豐厚。
這件事讓她明白:有時展示一些弱勢,或許能收獲更多。
不過,她也有以她的年齡想不到的事。
因為可以自己賺錢,她忍不住給空蕩蕩的城堡里購置了不少東西。
但到了圣誕節(jié),在送給養(yǎng)父們兩份禮物后,她驚恐地發(fā)現(xiàn)儲蓄罐里竟然沒剩幾枚硬幣。
辛辛苦苦一整年,年底口袋空空也——這合理嗎?!
這真是(唱):存款都去哪兒了?
還沒好好看看它錢就花光了。
柴米油鹽一整年,
轉(zhuǎn)眼就只剩下空空的口袋了。
“沒學(xué)會理財,嘎?”麥克揶揄著。
遲遲找不到寶藏后,這鴨子似乎在孩子身上發(fā)現(xiàn)了樂趣,今年總算不再整個圣誕節(jié)都愁眉苦臉。
咔咔癟著嘴說:“你是我的合作者,你應(yīng)該提醒我。”
麥克哼哼著回答:“我才不,吃一塹長一智�!�
咔咔賭氣道:“早知道應(yīng)該只給你買一袋小魚干。”
麥克連忙叼起新煙斗,得意地說:“晚了,我咬過了,你沒法退貨。”
咔咔氣得無可奈何,只能用最簡單的方法處理這個問題——
她刷地一剪刀剪平了麥克的尾巴尖。
麥克:“……”,真好,孩子確實是出師了。
在發(fā)了一通脾氣后,麥克說:“現(xiàn)在你該知道了,光是埋頭苦干可行不通,還得找到愿意把錢交給你打理的客戶。”
咔咔不明白:“我該怎么找?”
麥克嘴里的煙斗一上一下地晃著:“憑本事,說服別人把錢交給你打理�!�
咔咔追問:“然后呢?”
麥克老練地說:“然后那些錢就由你隨便投資,只要定期向你的客戶匯報錢去哪兒了。”
咔咔不解地問:“可是,誰愿意成為我的客戶?”
麥克看著她,攤開翅膀:“這是你要思考的問題。如果我弄來了客戶,那錢也是我的。”
咔咔:“……”
有理有據(jù),無法反駁。
麥克說:“不過,我可以教你一些技巧,先給你自己起個正式的名字。”
“然后,拿著這個�!�
他丟給咔咔一本《全紐約郵政黃頁》,這書厚得能把一個孩子砸暈過去。
麥克繼續(xù)說:“按照上面的地址挨家寄信,詢問他們愿不愿意把錢交給你。”
他說得這么輕描淡寫,咔咔又信了一次。
愛德華帶著她翻遍了柜子里的書,決定了咔咔的正式名:“卡喀亞”。
——在古希臘的傳說中,這個名字是罪惡或者犯罪的擬人化神。
接著,按照黃頁上的地址,她使用這個名字,每天幾十封信地發(fā)出去,只希望某位收信人認為她值得委托。
她忙著自學(xué)怎樣用筆毛遂自薦,怎樣寫清楚自己會用錢做的事,以及能給對方帶來的利益,好讓內(nèi)容看起來更加靠譜。
唯獨忘了考慮這件事的成功率有多么渺小。
確切地說,這事絕無可能成功——
如果她的信沒有寄到亞當斯家的話。
那時,她對亞當斯家一無所知,收到的回復(fù)如下:
“卡喀亞小姐,你好,經(jīng)過慎重考慮,我們很樂意把財產(chǎn)交給你打理,因為顯然你比大多數(shù)理財師都清楚到底該做什么事。”
落款:戈梅斯·亞當斯。
和信一同被送過來的東西,是一個巨大的密碼箱和一張寫著密碼的紙。
打開箱子后,里面露出一捆一捆的美鈔,這一幕簡直不像是真的。
卡喀亞高興地蹦起來:“我成功了!”
麥克的世界觀崩塌到翅膀尖都在顫抖:“我不能理解�。。 �
卡喀亞倒是很認真:“亞當斯先生一定像他寫的那樣深思熟慮,我也不能辜負他的信任�!�
她說得不錯,在身處紐約的亞當斯家里,確實發(fā)生過一段很深思熟慮的對話:
亞當斯夫人,莫蒂西亞,以她獨特的優(yōu)雅語氣說:“戈梅斯,看,我們收到一封信,寫信的女孩說可以替我們打理那些煩人的財產(chǎn),她真是好心�!�
戈梅斯拿著煙斗說:“讓我看看。”
他接過信紙,讀了一遍,認同道:“不錯,很有道理,我們應(yīng)該把錢交給她�!�
莫蒂西亞問:“親愛的,我們這么做會不會有些草率?”
戈梅斯親昵地回答:“蒂西兒,你記得嗎?我們上一個理財師只會想和我哥哥結(jié)婚,好拿走家里的所有東西。”
于是,莫蒂西亞也贊同道:“的確,我也相信六歲的女孩絕不會想結(jié)婚。”
戈梅斯自豪地說:“瞧瞧我們,多么嚴謹?shù)靥幚砹诉@件事。我這就去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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