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奇吐露了“阿卡姆的所有者是黑面具”時,  威利和林肯都露出滿意的表情。

        弗洛伊德馬上意識到，他們下一個目標是什么。

        他敢拍胸脯保證，對于威利的強大,  他深信不疑,  只要是威利看中的目標,  無論多么危險,  他都敢照沖不誤。

        但是……這可是黑面具。

        在放滿棺材的房間里,  弗洛伊德費盡口舌地說明“黑面具”在哥譚人心中是怎樣的存在。

        他有錢有勢,  作風十分兇殘，曾經殘忍地殺死破壞自己生意的人,  又逼著這個人的妻子吃掉尸體。

        讓黑面具不樂意的人隨時會被謀殺，而且不會是立刻被殺死,  黑面具酷愛毀掉他人的容貌,  會慢慢地將想殺的對象折磨致死。

        把弗洛伊德的話總結就是：“哥，你清醒點！”

        見這人突然情緒激動地咆哮，而且咆哮了很長時間,  威利說：“可是,  我覺得該去清醒的人應該是你。”

        弗洛伊德：“……”

        林肯好脾氣地打圓場：“我們先看看黑面具長什么樣,  唔,  你有照片嗎？”

        弗洛伊德：……這種東西怎么會有？黑面具又不是明星,  更不會到處發送自己的簽名照。

        不過,  對黑面具的特征,  他是知曉的：“聽說他一直戴著黑色的面具,  有人說黑色的面具已經和他的皮膚融為一體,  就是他的臉……”

        威利：“哦。”

        目前,  卡喀亞對哥譚的各路信息沒有收集渠道,  有個小弗洛伊德在旁邊當“解說員”也是件好事。

        但不好的是,  他怎么沒早點出現？

        在亞當斯家里，卡喀亞抱頭：按照威利的回復，事情很清楚了。

        她在不知情的狀態下，已經用具象體對黑面具進行過無情的降維打擊。

        在已經結成死仇的情況下，還怎么展開正當交易？

        ……只能來點邪道手段。

        最近，“黑面具”的生活不怎么樣：

        先是被“九頭蛇”一頓痛打，后是父親的亡靈突然歸來，最后是“貓頭鷹法庭的哥譚分部”全軍覆沒。

        還有他那死去多年父親，也不知因為什么，從地獄里跑了出來。

        雖然如今亡靈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但它存在的時候，不免讓黑面具想起那段并不愉快的童年。

        家暴似乎是西恩尼斯家的傳統。

        羅曼的童年不僅長年遭受暴力，更是被父親送進阿卡姆里進行“改造教育”。

        這番“教育”成功讓他改正歸邪，讓他見識到了病院里都關著什么樣的“人才”。

        這段經歷也促使他下定“弒親”的決心。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當他接手家族遺產時，其中竟然會包括阿卡姆病院。

        正如文件中所說，阿卡姆病院的創建者阿曼迪斯，在突然發瘋后，被關在病院的一個病房里，直到去世。

        阿曼迪斯沒有后代，按照法律規定，他的遺產被血統最近的親戚們瓜分。

        哥譚的大家族之間存在聯姻現象，有著錯綜復雜的血緣關系。

        而羅曼的父親，初代黑面具，正是阿曼迪斯的侄子。

        這么多年來，“阿卡姆病院”已然成為羅曼心中的一個結：

        他想要利用病院里的病人，但無從下手。

        他想讓這些人發揮最大的價值，但事實上他也很清楚，正如至死都無人問津的阿曼迪斯，“阿卡姆病院的所有者”大概是所有人最無視的存在了。

        既不能“利用”，也不舍得“售出”，這些年來，阿卡姆病院就一直懸在羅曼的手里。

        如今舊話重提，羅曼不由得狐疑地打量著眼前提出交易的年輕人：

        莫非這小子對阿卡姆病院另有主意？

        “我不認識你，”羅曼緩緩地說，“你說你叫‘蒙特雷索’，但我在信息庫里查不到你的身份資料。”

        他不知道的是，查不到才是對的，“蒙特雷索”是卡喀亞新調出來的“具象體”，出自愛倫坡的《一桶蒙特亞白葡萄酒》。

        但蒙特雷索不會幫他解答，只是微笑道：“我的身份是什么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的‘雇主’付得起你提出的任何價格，她希望能盡快接手阿卡姆。”

        黑面具短促地笑了一聲，向后靠在椅背上：“你一定是在開玩笑。你說買，我就要賣？普通的生意也要有被拒絕的權力吧？”

        蒙特雷索皺起眉，慢吞吞地問：“先生，我可不可以講這句話理解成，‘你小看我，不認為我能出得起你要求的價格’？”

        黑面具本能地感到一絲不安，再度打量起面前的“蒙特雷索”。

        盡管年輕人相貌英俊，但看上去也沒什么特別的，蒼白的皮膚，棕色的卷發，修長的身材裹在長大衣中。

        如果非要在他身上找點什么特色，只有他的胸前別著的一枚特殊的紋章。

        紋章上有個清晰的圖案：一只金色的大腳，正把一條毒牙咬進腳后跟的巨蛇踩得粉身碎骨。

        黑面具不由得前傾一點，試探地說：“如果我說‘是’？”

        蒙特雷索依然帶著微笑：“真遺憾，雖然合作沒有成功，但你應該不會拒絕嘗嘗蒙特亞白葡萄酒？”

        黑面具放松下來，正要趕他離開，蒙特雷索突然出手，羅曼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重重地擊倒在地。

        當黑面具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處酒窖里，身后是洞壁，面前是一堵剛剛砌好的磚墻。

        外面有人在哼著歌，他聽出是蒙特雷索的聲音，這唱腔在黑暗中真令人毛骨悚然。

        “放我出去！”黑面具用力地錘著墻壁，感到在這狹小的空間里，空氣越來越稀薄，越來越難以呼吸。

        蒙特雷索的歌聲停了，換成一聲頗具磁性的輕笑：“不，不不，先生，我還要在你的地窖里再砌七層墻，這是大工程，請你安靜點。”

        黑暗的地窖里，只有砌墻和涂泥的聲音，以及一些滴水的聲音。

        寒氣從黑面具的腳底向上蔓延，他絕不想被困死在這兒：“我們再談談，行嗎？”

        墻壁后面的聲音逐漸模糊：“蒙特雷索家族做生意從不容許有人拒絕，一旦有人這么做，我就會按照家訓，把他們關進地下室，關進酒窖里……再砌上十一層墻，你見過我家的酒窖嗎？堆滿密密麻麻的尸骨……唉，懂得如何與我做生意的人也越來越少了。”

        他的聲音中有抱怨，有惋惜，唯獨沒有人情。

        仿佛只要是與他有關的生意，都是該這么做的。

        黑面具想要冷靜下來，但仍止不住喘息，糟糕的童年陰影一一浮現在腦海里：

        禁閉，暴力，黑房子。

        好像下一秒，他父親就會拿著皮帶進來。

        這老混蛋會怒吼：“又被人暗算了？真不知道你為什么完全沒有成長，你永遠都是這么沒出息……”

        黑面具抱著頭，發出銳利地尖叫：他將被封在十一堵墻里面，而且他很清楚，他的消失不會有人費心尋找。

        盡管具象體“蒙特雷索”快將黑面具逼瘋，卡喀亞正在做的事也只是站在亞當斯家的花園里而已。

        在黑暗的掩護下，她再度具象出《銀河漫游指南》里的“黃金之心”飛船，第二次探索太空。

        這次，她沒有親自乘坐“黃金之心”，而是用飛船的程序模擬出外星人的虛影。

        這樣，從遠距離看，這飛船就像是被外星人駕駛著，而非一具空殼。

        這些“外星人”有四條手臂，紫色的皮膚，狹長的眼睛和充滿皮膚紋路的，不規則的尖腦袋。

        裝著外星人具象體的飛船再度出現在太空，又是希阿帝國的地盤，又受到了警告，又遭到了襲擊。

        而且，這次希阿軍艦的攻勢更加兇猛：

        因為卡喀亞根據圖書具象出來的，充滿想象力的外星人，其實很像銀河系的另一個種族，齊塔瑞人，這個種族剛好是希阿帝國的死敵。

        探索失敗后，威利出現在弗洛伊德家里。

        不高興的他劈頭蓋臉地問：“為什么到了太空總是被外星人襲擊？”

        弗洛伊德傻乎乎地看著他，完全沒理解狀況地反問：“哥，你什么時候上天的？”

        威利很不耐煩：“不要管，回答我的問題。不是讓你報了個班嗎？”

        弗洛伊德尷尬地回答：“我在興趣班里只能學到基礎知識，沒有學到‘外星人’這部分。”

        威利提議：“不如你去考個大學？”

        弗洛伊德感動得快哭了：“哥，你可真信任我的能力！”

        要讓他和“大學”之間產生關系，不如讓他直接拎把槍，沖進某所大學的董事長家里，用死亡威脅把自己破格錄取。

        “董事長不會在事后報警”都比“他考上大學”更有可能。

        威利只好問：“你還知道多少？”

        弗洛伊德努力展現最近學到的新東西：“為了維護人類社會的安全，來到地球的外星人要么被超英趕走，要么被超英打死，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接觸到。”

        有超英們密不透風地保護，地球可以不加入銀河系里的任何一方勢力，屬于完完全全的“中立球”。

        生活在“中立球”上的民眾更不需要了解外星的事。

        威利回到書中后，卡喀亞嘆了聲氣。

        頭頂上不可捉摸，無法揣測，無法輕易碰觸的太空真是讓她無可奈何，又愛又仇。

        不得不承認，或許像弗洛伊德可以為她介紹哥譚的人物一樣，她也需要有個人幫忙正確地認識太空。

        但是，怎么才能找到一個對太空充滿了解，又可靠到可以合作的人？

        現在，“蒙特雷索”正在逼黑面具交出阿卡姆病院的所有權。

        “林肯”正在用吸血鬼對利爪進行反向調，教。

        弗洛伊德這個笨蛋考不上大學，太空探索二度失敗。

        這些事情暫時停滯不前，幸好身在亞當斯家，卡喀亞永遠不用擔心無事可做：

        亞當斯的孩子們都是適齡兒童，他們該上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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