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身心俱疲

        水若寒夫婦氣呼呼地回了屋，語青本想說幾句，可看著水若寒的臉極難看，便不再作聲。水若寒只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出去了。葉語青冷笑了一聲，依舊坐著沒動。

        水若寒到外面轉了一圈，心煩意亂地又轉了回來。葉語青好像不再生氣，正跟梅紅商量婚事。

        水若寒百無聊賴地坐下來喝起了茶。

        梅紅不知道發生的事，笑道：“老爺怎么清閑起來了？倒是我們這群女人忙得不可開交。”

        水若寒苦笑一下，剛想站起來再出去，思柔跑進來了。

        她一進來就罵開了：“爹，娘，看看你們那不要臉的大女兒吧！她……她居然跟莫鐵雁在床上玩肉搏呢！”

        屋內的三個人全愣住了，葉語青跟梅紅忘了手中的活計，水若寒剛站起來，呆呆地保持著那個姿勢。

        葉語青第一個反應過來，她斥道：“死丫頭，你又在胡說什么？”

        這時，他們又聽到了“咚咚”的下樓梯的聲音，思柔轉身又跑了出去，她怒目而視著莫鐵雁：“你進來！”

        莫鐵雁臉一紅，但很快恢復了常態，跟著思柔進了屋。

        葉語青看著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柔和些：“鐵雁，是怎么回事啊？”

        莫鐵雁淡淡道：“夫人，我去看憶柔，我們就情不自禁了！”

        水若寒只覺得周身血液往上涌，他真想一巴掌把莫鐵雁拍死，但他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然后頹廢地慢慢坐下了。

        葉語青氣得直哆嗦：“好一個情不自禁！你們就不怕被人笑話？還有幾天就成親了，就這么等不得嗎？”

        思柔惡狠狠地說：“娘，去罵你那個不要臉的女兒呀！這可不是一個人干的。”

        葉語青推開門跑上了樓。

        憶柔聽到聲音，掙扎著坐了起來，抓起被子蓋住了身體。

        葉語青沖進屋后看到憶柔害怕的樣子，氣更大了，她吼著：“穿好衣服，我在外間等你！”

        憶柔渾身發抖，頭腦木木，強打著精神把衣服穿好了，然后像個木偶人一樣，踉踉蹌蹌地到了外間。

        葉語青兩眼盯著她：“現在你滿意了？是不是因為花家二少爺的事無法跟鐵雁交待，拿身子去向他陪不是？水家的臉都讓你丟光了。”

        憶柔呆呆地站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對！一定是做夢，要不然怎么沒有感覺啊？心不痛，身麻麻，頭木木。

        語青氣看著憶柔不言不語，冷笑一聲：“很好，跟我無話可說是吧？我不管了，讓你爹來管！”

        語青冷哼一聲出去了，只一會兒，她跟水若寒和梅紅又一塊兒回來了。

        水若寒冷冰冰地看了憶柔一眼，面上雖然不動聲色，內心里卻是唾罵了無數遍。而憶柔只是面色蒼白地低頭站著，并無其它不妥。

        葉語青看了水若寒一眼，淡淡地說：“老爺，這個大女兒，我是管不了了，你管吧！”

        水若寒冷冷地問：“究竟是怎么回事？”

        憶柔很想把事情的經過說給他們聽，但她卻怎么也開不了口，她覺得自己的脖子動不了，身子也成了僵硬的，舌頭也打了結，就像釘在了那里一樣。

        一言不發！

        水若寒忽然氣不打一處來，但語調卻是輕飄飄的：“都不用管了，反正沒幾天就成親了。”

        說完，水若寒看似輕松地轉身走了，葉語青隨后也跟著走了。

        梅紅本想跟著夫妻二人走的，但她想了想，還是轉過身來看了憶柔一眼，心疼地說：“大小姐，你怎么這么糊涂啊？就算是明天成親，女孩子家也應謹慎啊！”

        可憶柔還是毫無任何反應，只是站著，低著頭，臉色蒼白。

        梅紅長長地嘆了口氣，輕聲道：“大小姐，梅姨覺得你不是這樣的人，可……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梅紅也轉身走了。

        屋內只剩下了憶柔，她再也支撐不住了，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地上冰涼，可她沒有任何知覺。不知過了多久，她的身體終于能動了，她用力咬了一下麻木的嘴唇，一股腥甜之味讓她暫時清醒了一下。

        憶柔強撐著，爬了起來，一步一步艱難地挪回了臥室。她精疲力竭地趴在了床上，然后便昏昏地睡著了。

        水若寒幾乎是沖進了書房，然后又沖進了地下石室，他雙眼中的火似乎要噴出來，把墻上那一幅幅的畫燒個干凈。

        水若寒，你能不能別再犯渾了？當年被那個女人騙得還不夠慘嗎？為什么還是迷戀那張臉？相似的臉，相似的下賤不堪！你為什么還要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你醒醒吧！

        憶柔，你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見過你的男人，被你迷得魂不守舍，你從來都是一副無動于衷的模樣，只是為了給別人留一副假象嗎？看起來永遠是那么柔弱清純，可……可私下里卻又是無恥下賤！你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水若寒瘋狂地舞起了劍，劍氣所到之處，墻上那幅幅各色的美人畫，頃刻間成了天女散花，又頃刻間，成了漫室飛舞的齏粉。

        水若寒這才停止了近似瘋狂的亂舞。他大口地喘著氣，不是因為舞劍累得，而是心里那團火被釋放出來后，不受控制地直喘。

        水若寒，你究竟怎么了？就算她不是你的親生女兒，那也是養女，雖然你從未養過她。你怎么可以對她有那樣的感情？別再犯渾，她不值得你為她犯渾。

        水若寒用力一提劍，劍光一閃，入鞘。他又變成了“劍圣水府”的當家人，一眼沒看那一地的狼藉，然后冷若冰霜地走了出去。

        巧兒看著老爺夫人這一上午都怪怪的，眼看就要吃午飯了，卻見不到老爺的蹤影。她剛想到后院去找，水若寒回了屋。巧兒這才放心地吐了口氣，跟著進來了。她一看水若寒的臉色，就知道老爺一定還在氣頭上，便小心翼翼地站在了旁邊。

        水若寒看了她一眼問：“你去忙你的，站在我旁邊做什么？”

        巧兒急忙說：“老爺，快到午飯時間了，你還拉著臉，心情一定不好吧？這樣，可會影響食欲的。”

        水若寒用手捏了一下兩邊的太陽穴，本不想跟巧兒多嘴，他沒這個心情，可又覺得心里煩得很，很想找個人說句話。

        他輕輕嘆了口氣：“那正好省點吧！”

        巧兒一聽，知道老爺大概想說話，急忙又道：“老爺又在說笑，我們全家人都可以省點，唯獨老爺不可以，要是沒有老爺，我們還不都去喝西北風？”

        水若寒苦笑一聲，他抬頭盯著巧兒，話鋒一轉，問：“巧兒，跟我說實話，剛才你有沒有說慌？”

        巧兒毫不避水若寒的目光，而是一偏頭，輕聲問：“老爺覺得呢？”

        水若寒急忙把目光移開了，他覺得巧兒的眼里好像含著一些不明所以的東西，不再是原來那個單純的小姑娘。

        巧兒似乎覺得自己一時失了情態，急忙笑著說：“花洛飛說得對，我看見大小姐倒在他懷里了。”

        水若寒端著茶杯的手毫無征兆地哆嗦了一下，下一刻，他又毫無征兆地站了起來，似乎拔腿要向外走。

        “老爺，你先坐下，你這么急能解決什么啊？我是看見了，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大小姐會那樣。巧兒來水家十幾年了，大小姐是怎樣的人，我很清楚，所以，我不相信我的眼睛所看見的，因為人的眼睛有時會欺騙自己。”

        水若寒看了巧兒一眼，又默不作聲地坐下了。

        “老爺啊！我就不明白了，你跟夫人是怎么了？你原本就不喜歡大小姐，這我們大家都知道；夫人可是把大小姐當成心肝寶貝的。可是，這段時間以來，夫人好像也不喜歡大小姐了。巧兒真是搞不明白，老爺，這到底是為什么啊？”

        水若寒沒有回答巧兒的問題，而是問了一句：“你不相信你的眼睛？可你卻真真地看著他們倆在一起了啊！”

        “是啊！可是，老爺，你別忘了，在我們家，長那個模樣的還有二小姐啊！”

        “絕不可能，思柔再調皮也不可能那樣。再說，接下去的事，還是思柔發現的呢。”

        巧兒不解地看著水若寒：“接下來什么事？”

        水若寒一時失語，想瞞又自知瞞不住了，只好道：“他們提前把親成了。”

        “什么？”巧兒驚叫一聲。

        水若寒冷然問：“你還不相信你的眼睛？”

        巧兒定了定神，很快又平靜下來了：“老爺，我還是不相信大小姐是那樣的人，我倒是相信莫鐵雁□□了大小姐。”

        水若寒呆了，他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絲恐懼，剛才在石室里他把自己精心為她作的那些畫全毀了，因為他覺得她不可信，更不能愛。可如今這個丫頭的一番話，卻把他那顆近似瘋狂的心給撫安穩了。對啊！自己對她做那些事時，她嚇暈了；阿虎對她做那些事時，她也嚇暈了；如今莫鐵雁也對她做了那些事，她雖沒暈，卻嚇傻了。

        巧兒見老爺一言不語地發呆，急忙又說：“老爺，大小姐已經很可憐了，難道你還對她的人品懷疑嗎？我一個丫環都相信她，你們做父母的怎么會這么不信任自己的女兒呢？”

        水若寒無力地說：“不是我們不信任她，是她根本一句話都不肯說。”

        “老爺！也許大小姐很想說，但她被嚇傻了，所以就什么也說不出來了。”

        水若寒舔了舔發干的雙唇，只覺得眼前發黑，差點暈過去。而同時心里又一陣一陣的絞痛，他覺得他才是最不值得愛的無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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