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巧兒示威

        水若寒氣惱地在屋里踱來踱去。他不知道這是為什么，但他心底里確有一種莫名的急躁。花弄影出現在他的視野里時，他開心快樂；那個身影從他視野消失，他也跟著悵然若失。

        她只是一個很不起眼的小女孩啊！年齡也就跟思柔差不多，可他為什么看著她，就沒來由得想起那個已不在人世的人呢？

        花弄影在水家的這段時日，雖然怪事連連，他連遭重創，但他內心卻沒有消沉，總覺得有一個人始終站在自己身后，他弄不清那人是誰。直到今天，花弄影突然離開，他竟然像失了依靠般，頓時沒了主意，只想找人撒撒心中的氣。

        一會兒，葉語青、思柔、楊師傅、巧兒和梅紅都來了。

        葉語青看著水若寒臉色鐵青，不知發生了什么事，沒敢開口問，水若寒卻更氣了，他以為她是做賊心虛。

        梅紅看著無人開口，小心地問：“老爺，你叫我們來，是有什么事嗎？”

        水若寒強壓著心中的怒火，轉過身，背對著這一干女人，冷冷地問：“誰讓你們去查花弄影的？誰允許你們去查花弄影的？”

        梅紅奇怪地問：“我們去查影姑娘做什么？家中的事已經夠亂了，誰還去查影姑娘啊？”

        巧兒冷哼一聲：“梅姨，你是忙，沒空去查，可有人早就去查了。現在影姑娘人已走了。人家圖什么？幫了我們這么大的忙，不但沒去感恩人家，還背地里去查人家的底，這叫人做得事嗎？”

        這下屋內人都明白了，但聽著巧兒的話，思柔的火氣卻上來了，她站起來想罵巧兒。

        葉語青一把摁住了她：“三夫人，這怎么就不叫人干得事了？影姑娘是幫了我們很大的忙，可她究竟是什么樣的人，你知道嗎？我派人去查查怎么了？用得著這樣嗎？再說了，我讓鐵雁去的時候，旺財的事還沒發生，如果早發生這出事，我是不會讓鐵雁去的，這不就是趕巧了嘛！”

        水若寒冷眼盯著葉語青：“好一個趕巧了！這么大的事，為什么不跟我商量？擅作主張，還在這里振振有詞。你是越來越不知道如何做夫人了是不是？”

        楊師傅一聽來氣了，他站起來盯著水若寒：“莊主，你發這么大火干什么？花弄影身份如此可疑，夫人這么做有什么錯？我們就是怕你不同意，所以暗地里查的。要是有問題，再向莊主匯報；若沒問題，這事就當作沒發生。”

        “夠了，你們打算得很好，可影姑娘知道你們查她，一氣之下走了。”

        水若寒氣惱地回著楊師傅，卻沒看她。

        “爹！你用得著發這么大的火嗎？花弄影就那么重要嗎？為了花弄影，你指責娘，指責我們！”

        水若寒立即看向了思柔：“閉嘴，你到底做了些什么事？一碼一碼的，還不長記性？以后看好龍兒，別的事，別再操心。”

        思柔被噎得立在了當場，葉語青的雙眼里似乎已有了淚。

        巧兒長嘆一聲：“不是我落井下石，可你們太過分了。就會無中生有，對影姑娘不信任，我真不明白，你們是自己心中有鬼，怕影姑娘查出來，還是在妒嫉人家？你們跟影姑娘過不去，我第一個不答應。以前，我尊你們，敬你們；可現在，我誰也不怕，因為你們不把我當人，也休想讓我把你們當神供。”

        思柔“唿”地一下站起來，指著巧兒罵道：“不要臉的賤貨，你以為自己是人嗎？豬狗不如，養條狗，還知道懂得回報主人，你呢！反咬主人一口。”

        巧兒突然躥過去了，左右開弓，打了思柔兩巴掌。

        她邊打邊說：“今天我替老爺好好教訓你這個沒大沒小的死丫頭，天底下的女人再賤，也賤不過你。”

        思柔懵了，眾人呆了。當思柔反應過來時，巧兒已退到了水若寒身邊。

        思柔哭喊著向巧兒沖去，梅紅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她：“二小姐，別鬧了，這可真是成笑話了。走走走，我陪你去看小少爺吧！”

        思柔一邊掙扎著向前，一邊罵：“賤人，你敢打我？看我不剝了你的皮！”

        葉語青流著淚道：“思柔，別再鬧了。梅紅，你陪她到樓上，楊師傅，你也去忙吧。我不會做夫人，老爺休了我吧！我在這個家里，已經什么都不是。思柔，你還指望你是什么嗎？你是個出了嫁的姑娘啊！”

        巧兒一看這架勢，立馬給水若寒跪下了：“老爺，你可以打我，因為我打了你最疼愛的女兒。自從嫁給老爺，我從沒把自己當成什么三夫人，還是把自己當成你和夫人的丫環，時時小心，處處留意。可二小姐卻這樣來害我，真相大白后，她不但不思悔過，還一錯再錯，你說這兩巴掌打得屈嗎？影姑娘都跟她說了，不要讓她遇事不動腦子，只知道瞎起哄，可她聽嗎？身為一個母親，經常口不擇言，出口傷人，她不該打嗎？老爺夫人舍不得，我就做個惡人，替你們打。老爺要是心疼，打巧兒吧！”

        水若寒把巧兒拉了起來，淡淡道：“三夫人打得好，就當是替我教訓她。梅紅，讓她回自己房間，別再出來生事。”

        思柔哪肯罷休，她大嚷著：“爹，你被巧兒這個賤人迷惑也就罷了，是不是又被花弄影那個丫頭給迷住了？為了一個花弄影，讓巧兒打我，我跟她沒完。還不了手，休想讓我走。”

        巧兒深吸了口氣：“梅姨，放開她，她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我告訴她，為什么打她，打她這個沒腦子的笨蛋。”

        梅紅硬拉著思柔讓她坐下，巧兒將眾人掃了一眼：“老爺，這兒也沒外人，我就不再瞞什么。夫人，她們三人不知情，難道你不清楚？二小姐，老爺跟夫人成親這么多年，為什么只生了你們姐妹兩個就再也沒要孩子？不是他們不想要，是你尊敬的孫伯伯，給你爹喝一種茶，給你娘開一劑藥，讓他們不能生育。去年大小姐出事后，老爺晚上失眠，便不再喝那茶，今年我才懷上了老爺的孩子。孩子卻被你活活的弄死了，你不該打嗎？”

        思柔兩眼圓睜，呆了；梅紅張著嘴，也呆了。

        半晌她才低低地問：“這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啊？老爺待孫石如親兄長，他怎么會做出這種豬狗不如的事啊？”

        巧兒咽了口唾沫，接著道：“你們懷疑影姑娘是兇手，說實話，我也曾懷疑是她，但我清楚，她定有殺他們的理由，他們該死。旺財還不知道做了什么更缺德的事呢！”

        思柔突然大哭起來，梅紅緊緊摟著她：“二小姐，我知道你難以接受，他們是那么疼你愛你。可……”

        水若寒的臉一陣白一陣紅，他本想永遠都不讓外人知曉這件事，可巧兒卻說出來了，她是給氣瘋了。

        巧兒又轉向葉語青：“夫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很納悶，影姑娘自到我們家，她做得每一件事，你都在場，可為什么還懷疑她？你究竟是對她不放心，還是擔心什么？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是怕老爺……怕老爺對影姑娘動情吧？她那么聰明，本領又那么大，舉止大方得體，不像從山里來的丫頭，更像一位端莊嫻雅的小姐，所以，你就背地里去查她了？”

        葉語青的臉一下變得蒼白，她瞪著巧兒，恨不得把巧兒吃了：“真是奴才騎到主子頭上了，你覺得有老爺給你撐腰，就為所欲為嗎？”

        梅紅急忙又去制止葉語青：“夫人，就別再爭吵了，說來說去，都是為了水家，為了老爺。如果孫石和旺財真做了天理不容的事，他們就是死有余辜。至于影姑娘，起碼沒做一丁點對不住水家和老爺的事，我們應以客之禮相待啊！”

        葉語青冷笑一聲：“是啊，你們都是為了水家，為了老爺，只有我一個人是為了自己。我私心太重，像老爺所說，我不會做夫人了，老爺趕緊休了我，重新娶個好夫人吧！”

        水若寒肚子里的火還沒發出來，如果葉語青說句軟語，他也許就氣消了，這件事也就這么過去了。可葉語青今天竟像中了邪一樣，既不聽梅紅的，又不贊成巧兒說的。

        他怒火燒頭，渾身顫抖，回首一拳打在桌子上：“隨你的便，你愛怎么樣就怎么樣！”

        說完，他抬腳向外走去。巧兒趕緊跟上了，她一邊疾走，一邊回頭朝梅紅使個眼色，梅紅會意，點了點頭。

        思柔哭喊著“爹”，梅紅拍了拍她的背，思柔趴在梅紅肩上大哭起來。

        楊師傅冷笑一聲：“思柔，別難過了，這種無情無義之人，不值得。”

        說完，拉起思柔，也走了。

        梅紅擦了擦淚：“夫人，你靜靜心吧！這段時間，你是太緊張了。你好好想想巧兒的話，雖說得難聽，可都在理啊！夫人，以前你不是這樣的，現在是怎么了啊？”

        葉語青冷笑著：“以前我年輕，什么都不用擔心；現在，我老了，不中用了，那些蜂啊蝶啊的，天天圍在身邊，你說我能不變嗎？”

        梅紅嘆口氣：“夫人，你應該有個好心態，在他心中，你是沒有人能替代的，可你卻把自己硬生生地從他身邊推開。夫人啊！做回原來的你！那樣，他自然會再回到你身邊。”

        葉語青淚眼望向梅紅，梅紅含淚笑著向她點了點頭。

        這兩個女人這一輩子同愛著一個男人，她們雖不說，但各自心里跟明鏡似的。場面上的事，梅紅總是替夫人想著。但葉語青清楚，梅紅對她好，只是因為她是水若寒的夫人。如果水夫人換成另外一個女人，梅紅也會這般毫無條件地對那個人好。

        當然，如果她真得被水若寒休了，梅紅也許就再也不會如現在般，事事考慮著她。梅紅考慮著她，只是不想讓水若寒多操一點心。

        有時，葉語青覺得梅紅傻，一輩子就這樣守著自己愛的人，他讓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連問都不問，就算叫她去死，她也會笑著去赴死。

        可這個傻傻的女人，水若寒對她永遠都是敬重，他從沒對梅紅大聲說過話，但他也很少與她目光相對，他大概心里清楚，這輩子欠這個女人的——實在太多了！

        葉語青走過去，緊緊攥著梅紅的手：“梅姐，你覺得他還能向以前那樣愛我嗎？”

        梅紅笑著：“能，一定能！只要你還把他當成是你的天，你的支柱，你的一切，遇事跟他商量，他有煩惱幫他解，那你還是他心中那個值得去保護和愛的好妻子。”

        葉語青流著淚使勁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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