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精神病救贖計劃十九
江浩掐斷了電話,將手機還給助理,繼續(xù)閉目養(yǎng)神。等助理說到了,再睜開眼的時候車已經(jīng)在地下停車場內(nèi)。
“江少爺?shù)牟》堪才旁谑龢牵乙呀?jīng)提前預(yù)約過,可以直接前去探望。”秘書替江浩打開車門,一邊恭敬地說道。
探望?江浩似乎是覺得這個詞有些可笑,嘴角勾起了一個譏諷的弧度。
“走吧,去看看我多年不見的兒子。”
這是一所建在郊區(qū)的精神病院,住院部走廊寬敞明亮,墻壁刷的雪白干凈。可每隔一段距離就是一扇門,門上開著一扇僅供醫(yī)護人員探視的小窗,釘著嚴(yán)密的鐵網(wǎng),整齊壓抑的宛如監(jiān)牢一般。
樓道里響著高昂的國歌聲,聲音洪亮,襯著這幅場景詭異的令人心里發(fā)毛。
江浩忍著心中不適和不耐煩,面無表情的走著。走廊盡頭處的病房傳來撕心裂肺的怒罵聲和各種東西被摔砸的響聲,令人心驚肉跳。
他皺起眉毛,卻還是停在了傳出聲響的病房門口。
病房內(nèi)擠著一個醫(yī)生和兩個身強體壯的男護士,一個穿著病號服的瘦削少年背部緊貼在墻角,舉著手里的杯子作勢要砸,惡狠狠的眼神仿佛要將眼前人生吞活剝。他膚色蒼白,就連嘴唇也呈現(xiàn)淺淡的肉粉色,略長的頭發(fā)凌亂的散落。瘦弱的甚至撐不起寬大的衣服,腳上是斑斑血跡。
“我說了我沒病,你們都給我滾,讓我出去!”少年就踩在玻璃渣上,可他仿佛感覺不到疼,泛紅的眼角隨著他的激烈情緒微跳。
“請你冷靜一點。”醫(yī)生試圖安撫他的情緒,卻被他一個兇狠的眼神瞪回去。
背上和腳底都傳來劇痛,可他毫不在意,他只想出去!
他等著唐玉斐回來,等來的卻是一群穿著醫(yī)護服的人,不由分說的綁了他送來這里,強制他吃藥。久違的恐懼讓江堰歇斯底里的想要反抗,得到的卻是更加強勢的鎮(zhèn)壓。
唐玉斐回來見不到自己該怎么辦?她該有多擔(dān)心啊!
想到自己要被關(guān)在這里不見天日,想到唐玉斐焦急不已滿世界尋找自己,他就感到無比恐慌和焦躁。
“讓我跟他談?wù)劇!苯瓶吹竭@里,總算是出聲了,目光一瞬不動的放在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少年身上。
聽到這個聲音,病房內(nèi)的所有人都是一愣,醫(yī)生顯然是知道江浩的身份,點頭囑咐了幾句出去了。
江堰全身僵硬,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江堰,你還認(rèn)識我是誰吧?”男人走近幾步,目光漠然地看著江堰,冷聲說道。
兩個人站在一起的時候才會讓人驚覺他們是多么的相似,可江浩一點兒也不想要有這樣的聯(lián)系,看到這張臉?biāo)男牡拙陀砍鲭y以言說的煩躁,仿佛一遍遍的在提醒他丑惡的過去。
“是你把我送進來的?”江堰雙眼泛紅,陰冷地盯著江浩,咬牙切齒。
“是我。”江浩面無表情地承認(rèn)了。
“你如今的狀態(tài)若是出了什么事,讓媒體查到我身上來,會影響我的聲譽。況且我這也是為了你好,免得你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來。”
為了他好?江堰幾乎無聲的冷笑,滿心的怨恨無處傾瀉:“第二次了,江浩,我跟你是什么關(guān)系?”
“法律上,你還是我兒子。”
江堰哈哈大笑,似乎是聽到了什么極為好笑的笑話,笑的他捂住自己的肚子,牽扯到背上的傷口,疼得他眼淚都要出來。可他還是忍不住的發(fā)笑。直到笑的江浩的臉沉了下去,眼神幾乎要吃了他,他才勉強止住。
“兒子?你是我的殺母仇人才對!”江堰狠狠地將手里的杯子砸了過去,江浩躲閃不及,額頭結(jié)實的挨著,頓時崩出了血,發(fā)型也變得凌亂了幾分。
身后的秘書驚呼:“江董!”
江堰盯著眼前的男人,眼里是藏不住的深重怨恨。這個男人曾他那雙手毆打自己和母親,撕扯母親的頭發(fā),將她拖入絕望的深淵,令她崩潰自殺。也是他用那雙手,一次次將他送進精神病院,奪走了他所有的愛與溫暖,令他跌入萬劫不復(fù)的深淵。
這樣的仇人,他竟然敢說他是自己的父親?
江浩的偽裝被撕裂,終于露出了濃濃的惱怒,狼狽地捂著額頭罵道:“好一個殺母仇人,這些年你以為是誰給你錢養(yǎng)著你?江堰,你的精神病好之前你休想從這里出去,免得在外面給我丟人現(xiàn)眼。”
“讓媒體知道我江浩的兒子得了這種病,我還要不要臉?!”
他轉(zhuǎn)身要走,江堰自然不讓,速度飛快地沖上前要抓他,卻被病房外涌進來的男護士制服,狠狠地往地上按去。
砰地一聲,江堰的顴骨砸在地上,傳來鉆心劇痛。雙手被架在身后,讓他無法反抗。那雙燒著怒火的眼睛卻是一瞬不動的緊盯著江浩的臉,似是隔著血海深仇要將他燃燒殆盡。
“江浩,放我出去!你憑什么把我困在這里!”嘴里發(fā)出困獸般的嘶吼,江堰拼命想要掙扎。
他必須回家,唐玉斐還在等著他,她還等著他回去。
決不能被關(guān)在這里。
江浩用手帕細(xì)細(xì)地擦掉了額頭上滲出的血跡,傳來的疼痛讓他憤怒不已,看著江堰的目光也毫無溫度。他扭頭要走,卻聽到江堰的聲音帶上了幾分恐懼和祈求。
“放我出去,我保證不會做出威脅到你的事情!”
“有人還在家里等著我,找不到我她會難過。”
“我不要你一分錢,你大可將我們的父子關(guān)系也斷絕,從此之后我跟你再沒有任何瓜葛!”
可江浩沒有要為他的懇求停留的意思,依舊轉(zhuǎn)身邁出步子。
“江浩!我沒有了媽媽,如今你連我最后一絲溫暖都要剝奪嗎!”江堰怒吼,眼底染上洶涌的霧意。
腳步倏然一頓,江浩轉(zhuǎn)過身,面無表情地看著兒子被人踐踏在地的臉,臉上幾乎是帶著嘲笑、殘忍的吐出一句:“江堰,這么多年過去你還是如此天真,你哪來的溫暖?”
“如果不是唐玉斐聯(lián)系我,你以為我怎么會有閑心從美國回來看你一眼?”
江浩居高臨下,毫無憐憫的看著自己的兒子:“你以為她在乎你?這一切都是她親手所為。”
“你……說什么?”
像是被人抽去了所有的力氣,江堰一瞬間忘記了掙扎,嘴里不敢置信地輕喃,眸中涌出了十二萬分的絕望。
他不信,江浩是騙他的,他是玩弄人心的惡魔。可如果不是唐玉斐聯(lián)系了江浩,他怎么會突然想起自己在中國還有個兒子?
是她要把自己送進精神病院,這一切都是她算計好的嗎?
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江堰覺得自己心里有什么東西,砰然破碎了,疼的厲害,讓他忍不住的想要將身體蜷縮起來,臉上是一片疼痛的茫然。仿佛一息之間被抽走了所有生氣,少年失去了靈魂,怔怔然宛如一個冰冷的提線木偶。
江浩不愿再多看他一眼,離開了病房。他身后的秘書似有些不忍,低頭跟著轉(zhuǎn)身。
而護士見他終于不再掙扎,松了口氣,取出外套口袋里的鎮(zhèn)定劑,將它推進江堰的血管中。
少年終于完全失去反抗的力氣,不甘地閉上了茫然的大眼。
了無生機。
江堰毫無預(yù)兆的失蹤了,江浩不肯透露他被送去了哪里,也不再接聽她的電話,唐玉斐只能自己去找。
那天她查了原主留下的電腦,果然在發(fā)件箱內(nèi)看到一封郵件,內(nèi)容詳細(xì)地講述了江堰的病情以及希望他接受治療的委婉要求,言辭懇切,卻不是出自她的手筆。
唐玉斐狠狠的砸碎了電腦,之后她將市內(nèi)所有的精神病院都羅列出來,一所一所的去打聽,宛如瘋了一般將住院部跑了個遍。期間也曾碰到過跟江堰同名的人,可當(dāng)她滿懷期待的去探望,見到的人卻都不是熟悉的那個人。
仿佛不知疲倦,唐玉斐毫不停歇的滿城尋找江堰的蹤跡,甚至聯(lián)系了余思佳等人,讓她們從別的地方下手尋找。
這幾天來,她宛如機械般運作著。希望一次次的破滅,只能靠著那股執(zhí)念在不停的奔走。唐玉斐告訴自己,江堰一個人會害怕。
江家的公寓內(nèi),唐玉斐抱著膝蓋坐在江堰的床上,黑漆漆的房間沒有開燈。
她的腿肚子打顫,傳來一陣陣抽疼,腳上的血泡長了破,破了又長。如今已經(jīng)是麻木一片,沒有知覺。
江浩果然說到做到,這所公寓內(nèi)所有的東西都被搬空了,被毫不留情的丟去垃圾場,連帶著一個少年所有不舍地碰的眷戀。
如刺猬一般將自己蜷縮在這個保護殼的他,被殘忍的抹去了一切生活的痕跡。
唐玉斐不敢離開,她怕江堰突然回來的時候找不到自己。
雖然很累,可她一點困意都沒有。
不知道發(fā)呆了多久,直到她察覺到手腕上的“蟲洞”在隱隱發(fā)熱,在黑暗的環(huán)境中發(fā)出一道璀璨的光束,宛如投影儀一般在房間內(nèi)投射出立體三圍畫面,仿佛身處其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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