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校長辦公室出來后唐玉斐沒有去食堂，也沒有回寢室，她買了兩杯代餐奶昔，一路慢悠悠地往圖書館走去。

        刷卡進館，唐玉斐叼著吸管在大廳頓了頓，選擇往右側(cè)走廊走去。途中閱覽室的窗簾沒有拉緊，可以看到已經(jīng)坐滿了人，畢竟現(xiàn)在是考前階段，A大的學(xué)生們學(xué)不死就往死里學(xué)。

        走廊盡頭是間休息室，唐玉斐推開門，空調(diào)的冷氣撲面而來，她往里面掃視一圈，每條沙發(fā)上都坐了人，顯然也成了學(xué)習(xí)的地方。

        難道不在這里么？唐玉斐猶豫一瞬，還是進去了。

        休息室的書架不算多，她走到最后，看到半弧形的沙發(fā)上一動不動地躺了個人，臉上蓋了本書，封面寫著《計算概論》四個字。對比正在猛學(xué)的A大學(xué)生，這個狀態(tài)實在是......

        唐玉斐無聲失笑，把一杯奶昔放在桌上后在另一邊半弧形沙發(fā)上坐下了，這里光線和冷氣都不算足，難得沒人愿意來。

        她輕手輕腳地把編程書架在膝蓋上翻看，內(nèi)容不難，卻很新穎，何蕭給她的大概是關(guān)于代碼城堡搭建的最初級的書。

        時間流逝飛快，唐玉斐看得入迷，書翻了大半，手里的奶昔也早就見了底，對面沙發(fā)上的人卻突然有了動靜。

        樊姜魚毫無預(yù)兆地從沙發(fā)上坐起身，臉上的書啪的掉在地上，他耷拉著眉眼，還是一副很困的樣子，額前的頭發(fā)被壓的翹起一小撮。

        掃到桌上那杯奶昔，樊姜魚抬眼，看到對面竟然坐著個人，他有些疑惑。

        唐玉斐見他醒了，從書里抬起頭，笑著說道：“樊同學(xué)，你睡醒了。”

        對方?jīng)]回答，從地上撿起書后看了眼腕表，腦子似乎還有些遲鈍，看了她半晌才開口：“你沒課？”或許是因為剛睡醒，樊姜魚一貫冷淡的聲音帶了幾分喑啞，像帶了勾子。

        “有課，我翹了。”唐玉斐面色坦然地說道，隨后拿起手里的書，將封面轉(zhuǎn)給他看，“這本書我看了，有些問題，所以來圖書館找你，等你很久了。”

        她說的坦蕩又實誠，樊姜魚因為睡到自然醒，好脾氣地點頭：“你問。”

        可唐玉斐沒急著問，只把桌上的奶昔往他面前推了推：“你還沒吃飯吧，要喝奶昔嗎？”

        “不用。”

        “我多買了一杯，香草味的，當(dāng)做是請教你的謝禮。”唐玉斐也不覺得尷尬為難，這才把編程書攤開放在桌上，挑眉道：“放了很久，已經(jīng)不冷了，不過味道會差些。”

        “哦，那就喝吧。”樊姜魚又點了下頭，伸手去夠那杯奶昔，咬著吸管有些含糊地問，“哪里？”

        唐玉斐莫名想到唐景山說樊姜魚缺心眼的話，默默指了指其中一塊，輕聲問道：“這條語句的理論解析不是很明白，你能解釋一下嗎？”

        樊姜魚掃了一眼：“有筆嗎？”

        “沒有。”唐玉斐搖頭。

        然后雙方陷入沉默。

        “我去借一支。”

        唐玉斐起身，轉(zhuǎn)到就近的桌前找某位女生借了筆回來遞給他，然后直接在他身邊坐下，把書轉(zhuǎn)了過來后卻又想起一件事：“不過，這本書是何老師的，不能隨便做記號吧？”

        樊姜魚剛要落筆的動作頓了頓，筆尖離紙張就差幾毫米，落不下去。

        他也才想到這點，眉目間壓了幾分躁意，又問道：“有紙嗎？”

        “......沒有。”唐玉斐干脆伸出自己的右手，將掌心遞給他，“寫我手上。”

        樊姜魚攥著手里的筆看她，似乎覺得有些不妥，然而唐玉斐嘴里說的是：“沒事，你寫吧，我回去洗。”

        好像沒什么邏輯問題，于是樊姜魚在唐玉斐的掌心慢慢寫，同時解釋：“這個語句是在整個框架結(jié)構(gòu)里是觸發(fā)條件......”

        筆尖劃過掌心的感覺又刺又癢，唐玉斐好幾次都要縮手，硬生生忍住沒動，只悄然打量身邊的樊姜魚。他的睫毛很長，眼睛漆黑而亮，皮膚白的甚至能看見臉側(cè)細(xì)小的血管，印象里跟十年前一模一樣。

        他從來不曬太陽嗎？

        “我講完了。”樊姜魚停下，扭頭看她。

        唐玉斐根本沒聽，卻沒有表露出半分心虛。她自然而然地把腦袋湊過去，指著手心問道：“不好意思啊樊同學(xué)，這串是什么意思我沒明白，能再講一次嗎？”

        樊姜魚默了默，或許在想這么簡單的東西為什么還有人聽完無法明白，不過他還是再講了一次，同時杯子里奶昔已經(jīng)空了。

        “懂了。”唐玉斐滿臉恍然大悟，又笑道，“樊同學(xué)，你真厲害。”

        “還行。”

        “不過，快要期中考試了，你不用復(fù)習(xí)嗎？”

        “復(fù)習(xí)過了。”他放下杯子，拿出正在震動的手機，唐玉斐眼尖看到了來電顯示，于是往后挪了些，禮貌地挪開目光。

        過了好幾秒，樊姜魚接電話的聲音才響起：“嗯，那我過去一趟。”

        等他掛斷電話，唐玉斐也收了書站起身，說道：“不打擾你了，我也該回寢室了，下回見。”臨走前她又順帶收了桌上兩杯已經(jīng)空了的杯子，對樊姜魚笑笑：“垃圾我也都帶走了。”

        樊姜魚點點頭，還挺省事的，他怕麻煩。

        撿起桌上的計算概論，樊姜魚也起身要出去，隨手把手機放回口袋時卻磕到了某個小小的、硬邦邦的東西，他在口袋里翻了翻，翻出來一顆糖，下課的時候夾在書里一起被遞過來的。

        捏著那顆糖看了一瞬，樊姜魚抬頭，看到不遠(yuǎn)處同樣穿著白T的身影剛好要打開門出去，似乎是接觸到他的目光，還對他勾唇一笑。

        樊姜魚邊走邊拆糖紙，隨手把那顆糖塞進嘴里，白桃味的。

        對了，那個女生叫什么名字來著？

        他瞇眼想了想，右手開門左手翻微信，有中午剛添加的新好友，名字是唐玉斐，這是她的驗證消息，他直接設(shè)置成了備注。

        哦，叫唐玉斐，他記了記，又把手機放回口袋，路過垃圾桶的時候順帶把糖紙丟了進去，然后一路往研發(fā)大樓走。

        唐玉斐從圖書館出來后就去書庫把自己的書領(lǐng)了回來，心理學(xué)加上計算機，零零總總有近二十本。她全摞到跟前，雙手托著，擋住自己的臉，就這么捧回了寢室。

        心理學(xué)只有7、8兩節(jié)的課，她推門進去的時候宣曉曼等人都在，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復(fù)習(xí)，寢室很安靜。

        唐玉斐放輕聲音，把書一股腦堆在自己的桌子上，也不急著收拾，先打開了電腦。

        很突然的，坐在身后的宣曉曼回頭向她搭話：“唐玉斐，你今天下午也去計算機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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