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世子自燃（十六）
云曦瑤也就是抱著試試看的想法，卻沒料到系統還真是神通廣大，連人格分裂癥都能治愈。
“……會有什么樣的不可控后果？”云曦瑤有些好奇道。
“系統出品的合魂丹，可以幫助治療類似于這樣的癥狀。”001道，“這合魂丹，顧名思義，會將人分裂的魂魄合為一體，只是這魂魄融合之后，之前各自的記憶也會融合�！�
“這位小姐很明顯是因為創傷后無法自行調解，才會分裂出另一個人格。若是記憶融合之后，難保她不會出現精神崩潰、情緒偏激等癥狀。”
云曦瑤蹙起了眉，她本意是想救人，可現在看來，如果對黃婉兒使用這種藥，雖說人格分裂會不復存在，但也會令她進入一個更加痛苦的狀態。
正如系統所說，她是為了保護自己而衍生出另一個人格，若是讓她想起之前的事，沒準是害了她。
“不過還有另一種可能，她要是能夠成功挺過去，就徹底跨過了這個坎。”001話鋒一轉，“現代醫學上不是說有脫敏治療法嗎？與這個類似。”
云曦瑤心情大起大落，一時間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
所以這種事就是成功率與失敗率各半，而她這個外人也無權替人家抉擇。
云曦瑤深吸一口氣，抬眼看向對面的伯爵與黃婉兒，嚴肅道：
“現在我有個法子，可以治好婉兒小姐的人格分裂癥�！�
全場一愣，伯爵率先回過神來，面上顯現出激動的神色，他猛地朝云曦瑤跪了下去，“咚”的一聲，在這個全場鴉雀無聲的時候格外的清晰。
云曦瑤見狀趕緊上前制止，卻見伯爵很快地朝她磕了個頭，抬起頭時激動道：
“殿下，還請您一定要救救婉兒！”
“咳，救是能救，但這藥會有一些副作用�！痹脐噩庛皭澋貒@了口氣，將之前001跟她說的話以及她的顧慮跟伯爵娓娓道來。
“情況就是這么個情況，我畢竟是個外人，用不用這藥還得是伯爵與婉兒小姐抉擇�！痹脐噩幙偨Y道。
伯爵聽完兩手微微顫抖，他看了一眼似乎是若有所思的黃婉兒，閉上眼仰著頭，神情看著有些難過，卻又無可奈何。
他慢慢地睜開眼，開口：
“婉兒她受的苦已經夠多了，好不容易忘了，再讓她想起來未免太殘忍了些。不如……”
“我吃。”旁邊一直沒說話的黃婉兒突然出聲，還是那副像是淬了冰的嗓音，“雖然我并不覺得我得了你所謂的病，但既然你們都這么說了，那我姑且相信吧�！�
“既然得了病，那就得治。更何況，”黃婉兒突然笑了，明明是柔軟的面容，她這一笑卻生生讓這張容顏上多了幾分灑脫與英氣，好似是從千軍萬馬中殺出來的女將軍一般。
“既然是已經發生過的事，總不能躲一輩子�！�
云曦瑤不禁對她刮目相看，慨嘆萬分：一個人竟能夠同時分裂出兩個性格完全不同甚至相反的人格，看樣子，之前的黃婉兒應該是個典型的閨秀，循規蹈矩，按部就班�？伤至殉龅牧硪粋�人格，竟是她性格的相反面，不僅膽大心細，竟然還如此的豁達。
簡直是判若兩人。
既然正主都這么說了，其他人自然沒什么意見，伯爵雖說還是愛女心切，目光里閃爍著擔憂的光，可也拗不過自己性情大變的陌生女兒，只能暗暗祈禱上天，保佑她平安。
“一共需要多少積分？”云曦瑤感覺自己像個古早霸總小說里的霸總，財大氣粗地一揮手：“盡管扣！”
“合魂丹，共需2000積分�！�001冷靜道。
“……”云曦瑤的霸總氣質一下子維持不住了，她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兌！”她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好想自閉。
辛辛苦苦干了這么多活，最后積分還沒捂熱乎就要還給系統，她好恨！
她剛說完這句話，001就手腳麻利地直接將那合魂丹給了她，云曦瑤廣袖下的手掌一翻，便是一個裝著丹藥的小瓶子，與之前的小瓶子類似，都是晶瑩剔透的。
云曦瑤伸手，將那瓶子拿出來，拔出瓶塞，微微傾斜瓶身，就見一粒潔白圓潤的丹藥“咕嚕嚕”地滾到她手上，不過指甲蓋大小。
她將這粒丹藥遞給黃婉兒，生怕它不小心落到地上——那她的2000積分就真的打水漂了。
黃婉兒端詳了片刻，嘴角扯了個笑，便毫不猶豫地一口吞下丹藥。
她等了片刻，卻沒感受到有什么變化，除了剛入口時的那陣揮之不去的清香之外，入了口卻再無其他感覺。于是黃婉兒笑得頗為自負，道：
“我就說我沒……”
話還沒說完，她面上突然一靜，住了口。與此同時，她的眼前似乎出現了另一個人的記憶，那人溫婉，端莊，分明是個大家閨秀，還如此嫻淑地在房里安靜繡花，是她自有記憶以來從未享受過的歲月靜好。
她覺得自己好像也跟著靜下了心，仿佛是有一泓清泉緩緩滌蕩她那顆浮躁、暴戾、易怒的心。
她就這樣一點一點地融入進那人的世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漸漸地不分彼此。她有些恍惚，甚至覺得自己與那人并無分別，可是很快她便否定自己，但否定的力度一次一次地減小，直到那人轉過身來，她終于看清楚了那人的面容。
卻分明與她一模一樣。
她恍然大悟，卻也并沒有那么驚訝，仿佛是本應如此，無需置喙。
而那人轉過身來后，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忽然兩行清淚滑落臉龐，顯得格外楚楚可憐。
“欸，你別哭啊……”她有些慌張，自有記憶以來，她可是一滴眼淚都沒掉過，驟一見到別人哭，還真是有些手足無措。
“我什么都明白了�！蹦侨艘贿吙拗�，一邊強扯了一個笑，卻比哭還難看。
黃婉兒突然睜開了眼，現實中的她兩行清淚滑落，像是告別。
“婉……婉兒，你怎么樣？”伯爵小心翼翼地觀望著黃婉兒的臉色，囁嚅了半天，終于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爹，我沒事�！秉S婉兒溫和地笑了。
“你……你叫我什么？”伯爵一愣，隨后便是一喜：這聲“爹”自他定下了與安國公府的婚約后邊再沒聽婉兒這么叫過。
“父親大人”尊敬有余，卻是親昵不足。那時他利欲熏心，也沒在意，只當是女兒大了，想換個叫法。
卻從未想過這竟是女兒反常的開始。
“爹，女兒很久沒這么叫過您了，從今往后女兒都這么叫您！”黃婉兒嫣然一笑。
她這一笑，眼底的陰霾一下子像是徹底散開了，仿佛她還是那個不諳世事的大家閨秀，與父親已然在心底和解。
伯爵連連應聲，面上是極動容的神情。
這個小小的會客廳一時間充滿著溫馨的氣氛。
可是溫馨的時光總不能長久，該辦的事終究還得有個了結。
“如今案子已經真相大白，按照律法，婉兒小姐須得跟我們回一趟大理寺，將案宗補充完整，之后就是判刑�！迸峄咐渲橀_口，仿佛是個鐵面閻王，根本不受這溫情氣氛的影響。
伯爵聞言大驚失色，忍不住想要開口為他苦命的女兒求情，卻被洞悉一切的裴桓打斷：
“伯爵無需擔心，婉兒小姐雖犯了死罪，按律當斬，”伯爵瞪大了眼，差點暈過去，正在此時，裴桓話鋒一轉，“但其案子特殊，是安玉有罪在先，她與玲瓏、芍藥等一眾女子都是被害的苦主，若是她們能夠一起站出來，公開安玉的罪名，那么婉兒小姐也未必會落得斬首的地步�！�
“是呀，伯爵，當今圣上也不是無情之人，他若是聽聞婉兒小姐的經歷，沒準同情之下，直接免除了她的罪過，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痹脐噩幰矌颓坏馈�
她雖然穿過來之后從來沒有見過這位皇帝陛下，但從原主的記憶中可以得知這好歹不是個暴君，也算是通情達理，而古代的律法一般都是以君王的意志為重要參考。
若是皇帝發令，甚至可以強行將本該判死刑的人無罪釋放，反之，也可以將無罪之人判作有罪。
只要皇帝的勢力足夠強大，可以鎮住底下的一眾臣子。
而天盛顯然是個君主□□、中央集權達到鼎盛的朝代。
“大人與殿下所言，也不無道理。”伯爵垂著眸子，沉吟了片刻后抬眼道。
“爹，放心吧，女兒跟他們走，一定會沒事的�！秉S婉兒溫聲細語道，唇角漾開了笑，但她好像是忽地想起什么一樣，收了笑，蹙著眉沖云曦瑤道：
“殿下，我忽然想起，之前的那個我，趁著我熟睡之時在院子里還留了東西�！闭f著，她扶額沉思，卻應當也沒想出什么來，只得無奈道：
“具體是什么我記不清了，但還記得大致方位，且容我去找一找，沒準與案子有關�！�
她說完，云曦瑤突然想起自己之前隱隱約約的違和感。
萬一……那隱藏的東西，就是這一切違和的癥結所在呢？云曦瑤輕撫了撫下巴。
“好，快去快回！”云曦瑤點了點頭。
得到允許后的黃婉兒朝眾人微微福了福身子，起身時深深地看了伯爵一眼，隨后便頭也不回地走遠了。
黃婉兒走了之后，整個會客廳內陷入了安靜，大家品著茶，等著那道麗影的再度出現。
可過了大約一個時辰，黃婉兒還沒回來，云曦瑤不禁有些心浮氣躁，不時地張望門口，卻見一個侍女從遠處慌慌張張地跑來，口中還大喊著：
“不好了！小姐落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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