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馬場碎尸(三)
云曦瑤聞言一怔,出來這么長時間,一心忙著案子,她都快忘了自己還是個公主了。
“你別急,慢點說。”云曦瑤走過去,拍了拍上氣不接下氣的竹染,一看這姑娘就是從大理寺狂奔過來的,“父……咳,父皇怎么這么著急要見我?”
云曦瑤還是不太習慣叫一個全然的陌生人為“父皇”,才出口便打了個磕巴。
“奴婢也不知是什么事,但是陛下突然來了長寧宮,一聽說您不在,便讓奴婢趕緊過來找。”竹染順了口氣,恭敬道。
云曦瑤皺了皺眉,她看了看天色,已是日落時分,天色也慢慢暗下來了,這個時候縱然是想去那榮國公府,似乎也不太妥當,沒有什么正當的理由突然登門,不僅會失了禮數,還容易打草驚蛇。
“行吧。”云曦瑤嘆了口氣,看向容瑯道,“我們去找裴大人說明一下情況,回宮吧。”
容瑯自然毫無異議。
“陛下急召?”裴桓聽了云曦瑤的解釋,皺了皺眉頭,隨即又松開,“既是如此,殿下還是快快回宮,別讓陛下等急了。”
“對了,裴大人,我還有一事想要告訴你,”云曦瑤突然想起一件事,正色道,“我方才分析了一下,那顆頭很有可能不在馬場中。”
“此話怎講?”裴桓一聽是正事,面色登時也嚴肅了起來。
“兇手將所有的尸塊都留在了那片樹林,偏偏漏過了頭,就說明他也清楚頭的重要性,他不想讓我們知道死者的身份。”云曦瑤解釋道,抬眼看向裴桓,“所以,那顆頭對于本案一定是關鍵性線索,甚至很有可能我們找到了那顆頭便會破了案。
既然這顆頭如此重要,那么兇手又怎么會放任它被埋在馬場之中,如此不是平添了被發現的風險嗎?”
原諒她,不能暴露系統,就只能以這種方式來提醒了。
裴桓若有所思,隨即抬頭沖云曦瑤沉聲道:“殿下此言有理,接下來該怎么做,臣會好好考慮的。”
說完裴桓躊躇了一番,終于還是忍不住道:“殿下當真不用臣送么?此時天色漸晚,極易迷路,臣可以送殿下到宮門外。”
裴桓靜靜地看著云曦瑤,眼底卻是微不可察的希冀。
云曦瑤不太明白這位裴大人看起來清清冷冷的,怎么現在擺出這么一副熱心腸的樣子……莫非是因為她現在還頂著他未婚妻的名頭,他不想擔上苛待未婚妻的罪名?
畢竟他就算在邊塞呆了這么多年,骨子里還是個世家君子。
云曦瑤越想越覺得有理,于是抬頭笑瞇瞇道:
“裴大人,這就不必了,您這邊還有不少事要做呢,我這小事就不勞您親自過問了。”說完,云曦瑤怕他不放心,還補了一句,“放心,這是我自己的主意,不會影響你君子的名聲的!”
這都是什么話!裴桓一聽,面色頓時泛了黑,還好現在天色偏暗,看不清他的具體模樣。
“那就請殿下自便吧。”裴桓黑著臉,沖云曦瑤行了個禮,“臣公務繁忙,恕不遠送!”
裴桓的語氣冷冰冰的,像是例行公事一樣,說完后便一甩袖子,轉了個身,負手離開。
望著裴桓漸行漸遠的背影,云曦瑤滿臉都是不解,她忍不住問身旁老神在在看大戲的容瑯:
“容瑯,裴大人走這么快,這是……生氣了?可我這一番話都是發自肺腑地在為他著想啊,他不領情也就算了,怎么還黑著臉走了?”
說完云曦瑤不由得有些委屈,她這明明就是為了他的名聲嘛,這么兇干什么?
容瑯將一切看在眼里,心里跟明鏡似的,不過就是想借送人的借口再與你多相處一段時間罷了,你卻誤會人家想保全名聲,他要是不生氣才怪呢。
但是看破不說破,容瑯在這種時候選擇閉嘴,甚至還會反過來潑一盆臟水,將水攪得更渾。
“殿下莫要生氣,”容瑯看著裴桓的背影倒是身心舒適,轉過頭來安慰云曦瑤,“裴大人也許是事情太多,一時著急去處理,才會這樣失了分寸,殿下一向寬容,還望不要計較才是。”
這話表面是在為裴桓解釋,實際上卻暗中給裴桓扣了個“有失分寸”的帽子。
云曦瑤懵懂地看著他,容瑯回以一個肯定的微笑。
“算了,也許裴大人是真的有事吧。”云曦瑤長出了一口氣,沖容瑯笑道,“不管他了,我們趕緊回宮吧。”
“遵命。”容瑯微微欠了欠身,恭謹道。
云曦瑤走在前面,容瑯稍稍落后幾步,扭過頭看向裴桓離去的方向,瞇著眼笑了笑。
裴大人,這點小小的挫折就受不了了?
以后可多的是你生氣的時候呢。
容瑯輕嗤一聲,隨即轉身,快走幾步跟上云曦瑤。
兩人有說有笑地相伴而行,更映襯著后面那個負氣而走的裴桓像個孤家寡人。
云曦瑤雖說不太認識路,但還好容瑯記性好,沒過多久便到了宮門口。
因著外男不能入內的規定,容瑯進不了云曦瑤的長寧宮,最后去長寧宮的路只得是云曦瑤與竹染一同前去。
“殿下,若是要出宮門,記得叫上臣一道。”容瑯最后不放心地再次提醒,那一臉急切的樣子,像是一個生怕被主人拋棄的大型犬。
云曦瑤見狀忍不住“撲哧”一笑,下意識地踮起腳尖摸了摸容瑯的頭,像是出門前撫摸自家的小狗狗給以安慰一樣。
然而云曦瑤的手剛碰到容瑯的頭便僵住了,一時間有些窘迫:她是怎么把這么高大的男人給當成一只狗狗來摸頭的?!
是誰給她的錯覺?!
容瑯那會兒看著云曦瑤伸手也便下意識地低了低頭,本以為是要拍他的頭,卻沒想到是這么輕柔的撫摸。
他一時間也僵住了,有些反應不過來。
許多年了,這樣的溫柔,自他那個招人恨的弟弟出生后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兩人都有些愣神,雙目相視間,像是有什么東西一點一點地在心底生了根,只待日后破土而出,萌發生芽。
氣氛突然變得旖旎起來。
“殿下,快走吧,陛下還等著呢。”旁邊的竹染有些不解,不曉得這兩個人為什么突然定住了,眼看著時間越來越長,忍不住出聲打斷道。
竹染這一煞風景的聲音出來之后,云曦瑤像是突然驚醒一般,一下子如驚弓之鳥似的收回了手,面上發紅,借著天色的遮掩紅得肆無忌憚,卻被視力絕佳的容瑯將一切盡收眼底,他像是突然有些渴,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瓣。
“咳咳,剛剛……我看見你頭頂有東西,所以就……就幫你將東西弄掉了。”云曦瑤有些不自在地磕磕絆絆道。
說完她都想扇自己一巴掌,這找的是什么爛借口,居然還結巴,生怕別人看不出來你是說的假話是吧!
果然,云曦瑤說完后,容瑯微微低了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方才臣頭頂上有東西嗎?是什么東西?臣……怎么感覺不到呢?”
本是調侃的語氣,可不知為何容瑯的嗓音竟有些偏啞。
“我……那……”云曦瑤萬萬想不到他竟然還要刨根問底,有些底氣不足卻還要強撐著不露怯:“不過是一個小蟲子罷了,我已經替你將那只蟲子趕跑了。”
說完,云曦瑤生怕他再接著追究,語速很快地沖他道:“好了,不跟你說了,父皇還在等著我,我先走了。”
這句話說完,云曦瑤趕緊拉著竹染轉身快步離開,情急之下連道別都不曾,只來得及沖容瑯揮了揮手就當說了再見。
明明說得是著急回去見皇帝,看背影卻像是落荒而逃一樣。
容瑯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云曦瑤漸行漸遠的身影,低著頭輕笑了一聲。
眼底繾綣。
云曦瑤一回到長寧宮,只見到她父皇身邊的太監總管蘇公公在門口守著,蘇公公一見到云曦瑤的身影便眉開眼笑地朝她快步走來,雖說體態圓潤,身形富態,可走起路來卻一點都不顯得笨拙,沒走幾步就到了她跟前。
“殿下您可算是來了,”蘇公公搽了薄粉的臉上笑瞇瞇,嗓音尖利,“陛下正在里面等著您呢。”
云曦瑤也是第一次直面這樣的聲音,忍不住悄悄抖了三分,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她面上堆著笑,沖蘇公公友善一笑:“多謝公公提醒。”
隨即沖身邊的竹染示了意,待竹染悄悄給蘇公公手里塞了一點碎銀子后,笑著問道:“公公可知,父皇駕臨所為何事?”
云曦瑤見電視劇里都是這么演的,用銀子討好皇帝身邊的太監總沒錯。
畢竟要見的是她不熟悉的最高掌權者,即便在原主的記憶中那是個對她極好的父皇,可有道是先君臣后父子,伴君如伴虎,小心謹慎點總沒錯。
果然蘇公公也不能免俗,他掂了掂手里的碎銀子,笑得像朵花一般,道:“殿下不必多慮,陛下不過是聽聞了您在國公世子自燃一案中大顯身手,好奇之下想過來看看您罷了。”
“沒準啊,殿下還能多得些賞賜呢!”蘇公公笑意漸深。
“借公公吉言。”云曦瑤一聽舒了口氣,沖蘇公公笑了笑,隨即進了她的長寧宮。
一進了宮,便聽聞一道意味不明的聲音傳來:
“總算是舍得回來了,若不是裴卿呈上來的卷宗,朕還不知道朕的公主還有堪破奇案的本事呢!”
上首的皇帝喝了盞茶,慢條斯理地接著道:“瞞得挺深啊,長寧公主。”
“……?”云曦瑤一懵,說好的心情不錯呢?怎么現在看起來她要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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