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夏府滅門(十六)
云曦瑤一臉驚異地瞧著從門口一步一步踏過來的人,那人身形本就修長,被燭火拉得更長了些,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珩央和云曦瑤的心里。
該死,云曦瑤皺了皺眉頭,方才聽故事聽得太入迷了些,沒顧上聽門口的異樣。
直到那人發(fā)了話,云曦瑤這才聽出是夏銘那個大變態(tài)來了。
“我倒是沒料到,”門口的人哼笑了一聲,拉長著聲音調(diào)笑,“你們這兩個階下囚還能聊得風(fēng)生水起。”
雖說語調(diào)帶笑,云曦瑤卻莫名從里面聽到了暗藏的森冷。
云曦瑤聽得渾身一抖,如墜冰窖。
很快,那人走得近了,云曦瑤總算是瞧到了那人的真面目。
“果然是你,”云曦瑤咬牙,用力掙了掙卻沒有成功,恨聲道,“你可知我是誰?將我綁來這里就不怕將事情鬧大?”
她這身份好歹是個公主,這么隨隨便便的失了蹤,皇帝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到時候管他是誰,還能對抗得了一國之君?
“自然是知道的,”夏銘微微一笑,意味深長道,“長寧公主啊,誰人不知?只不過呢,我用了些手段,如今那群蠢貨們只知道是‘夏銘’捉的你,你若是出了什么事,也只會是‘夏銘’做的!
“……什,什么意思?”云曦瑤有些懵,被他三言兩語繞得有些暈,“你不就是夏銘嗎?”
她怎么不太明白他的邏輯了,他就是夏銘,那么讓容瑯、裴桓等人認(rèn)為是夏銘干的,不就相當(dāng)于是他干的嗎?
這對他來講有什么好處嗎?云曦瑤不能理解,在她的認(rèn)知里,犯罪分子不都是千方百計藏匿自己的罪犯身份嗎?
這怎么還上趕著承認(rèn)?
除非……云曦瑤有一個大膽的猜測,卻又覺得匪夷所思,她張了張口,看著夏銘那張臉,試了幾次都沒有辦法說出口。
這怎么可能呢……
“因為我不是夏銘呀!”對面的‘夏銘’笑瞇瞇道,他似乎并不清楚自己說出了什么驚世駭俗的言論,像是在說今天吃了什么飯一樣平淡。
“!”云曦瑤瞪大了眼睛,萬萬沒想到自己一閃而過的荒謬念頭竟成了真,她瞧著對面頂著一張和夏銘別無二致的臉,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不是夏銘?!可他為什么會頂著和夏銘一模一樣的臉?
他究竟是誰?
以及,真正的夏銘去了哪里?
好半天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干澀道,“可是你的臉……”
對面的“夏銘”像是被她提醒了一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隨后聳聳肩,沖云曦瑤微笑道:“對不住,我時常忘記自己頂?shù)氖莿e人的臉!
說完,“夏銘”狀似苦惱地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臉,眼里瞬息萬變,似乎在思忖著什么,嘴里呢喃“希望別被嚇暈吧”。
猝不及防聽到了全部的云曦瑤:“……?”
所以,她看起來像是那種一嚇就暈的小姑娘嗎?
很快,“夏銘”像是下定了決心,眼神奇異地瞧著云曦瑤,云曦瑤不明所以滿臉問號。
“唔,殿下,答應(yīng)我,一會兒別叫得太大聲,不然很吵,”那人嘆了口氣道,緊接著眼尾微微上挑,笑道,“你且看著,瞧瞧我是誰。”
說完,“夏銘”便再沒有看云曦瑤,閉著眼睛像是在冥想,又像是要召喚出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
云曦瑤只恨自己被綁著,沒辦法舒展身子,不然定是要雙手抱胸,翹著二郎腿,在一旁看好戲。
沒過多長時間,云曦瑤突然耳朵動了動,似乎聽到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她心里有一種不太好的預(yù)感,這家伙一向與蟲子為伍,這下不會又要召喚出一些長相奇怪的惡心蟲子吧?
很不幸,云曦瑤的預(yù)感成了真,因為她看見對面“夏銘”的耳朵處突然爬出了一只小小的通體乳白色的長著鉗子的小甲蟲,細(xì)看之下,小甲蟲的身上交錯著紅色的紋絡(luò),也許是它的臟器,但看著就像是什么從遠(yuǎn)古流傳下來的怪異花紋。
緊接著這蟲子揮舞著小鉗子從“夏銘”的耳孔處掙扎著爬出了。
但更令云曦瑤意外的是,這一只蟲子出來還不算完,其身后像是縮小的糖葫蘆一樣,帶了一串白色的小甲蟲,一個接著一個,絲毫不亂,后出來的小蟲子用小鉗子抓住前面先出來的蟲子的尾部,那鉗子伸得筆直,像是糖葫蘆的棍,而小蟲子的身子則像是糖葫蘆上穿的沾了糖霜的雪球,白里還透著紅。
很好,她這么一聯(lián)想,以后再也不想吃糖葫蘆了。
到了這一步,云曦瑤已經(jīng)開始感到不適,可誰料這只是個開始。
那些白色的小甲蟲從“夏銘”的耳孔爬出后并沒有罷休,反而在他的臉上四處亂爬,不,云曦瑤定睛一看,這蟲子似乎并不是無組織無紀(jì)律地到處亂竄,它們目的性極強,到了一個地方便停住不動了,只是揮舞著小鉗子,像是在挖掘著什么,又像是……在進(jìn)食。
是的,云曦瑤瞧見那些蟲子的鉗子揚起后又往內(nèi)收,像是在用鉗子夾起什么放到嘴里。
至于夾起的是什么……云曦瑤有些不寒而栗。
從整體上看去,“夏銘”的臉上像是憑空戴上了白色的面具,那面具上還勾勒著紅色的紋路,看樣子并沒有構(gòu)成完整的圖畫,卻看著更加詭譎,像是走火入魔的人一樣,出現(xiàn)了魔紋。
“夏銘”的臉?biāo)坪跻苍谄鹬裁醋兓切┫x子飛快地啃噬著,他整張臉的形狀似乎也隨著變了,之前是稍顯圓潤的,而現(xiàn)下棱角分明,就像是換了個人。
那些蟲子的行動很快便結(jié)束,完成了任務(wù)之后,這些雪白的小蟲子便猶如退潮一般從“夏銘”的臉上退下。
順著原路返回,到了頰側(cè)又成了一隊,一個接著一個地又串成了糖葫蘆,像來時一般,順著“夏銘”的耳道一直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夏銘”等著那些蟲子全部離開后,頓了頓,慢慢睜開了眼。
眼睛還是那雙毒蛇一般的眼睛,可是他的面目已經(jīng)大變樣了。
“你是……洛楓?”云曦瑤艱難地叫出他的名字。
事實上在那些蟲子離開之后,云曦瑤便已經(jīng)見到了這位“夏銘”的真面目,她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幾次張嘴都以失敗告終。
竟然是他?難怪……她從一開始便覺得這人的聲音怎的如此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聽過。
后來見到那人亮出的“夏銘”的面容,這一模一樣的長相先入為主,于是云曦瑤只得歸結(jié)于她之前記岔了夏銘的聲音。
云曦瑤還記得當(dāng)初在榮國公府壽宴中看到的,當(dāng)時的定國公府嫡六公子夏銘一同出現(xiàn)的那個浪蕩不羈的人。
那一聲“夏小六”,那一句“紅燒獅子頭”,是落拓不羈,是嬉笑怒罵,是少年人的意氣風(fēng)發(fā),還依舊在云曦瑤的記憶中鮮活無比。
后來她從定國公口中聽說,那個人叫洛楓。
是夏銘身邊的洛楓,也是珩央身邊的洛楓。
“呦,原來我們殿下還記得我!”洛楓輕笑了幾聲,搖了搖頭,嘖嘖稱奇,“我還以為殿下早就忘了我這么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
“你是洛楓,那么真正的夏銘在哪?”云曦瑤恍惚道,覺得一切都亂了。
黑不是黑,白也不是白,她以為的好人是變態(tài),而她認(rèn)為的惡人,卻很有可能被潑了一身洗不干凈的臟水,成了徹頭徹尾的受害者。
“夏銘?”洛楓瞇了瞇眼睛,突然挑眉,卻沒有看云曦瑤,反而是看向了不遠(yuǎn)處自從他來了之后便再也沒說過話的珩央,好整以暇地問道:
“你說他在哪里呢,珩央?我該叫你什么?夏小六,還是……”洛楓惡劣地笑了笑,吐出又一個驚世駭俗的詞,“夏銘?”
“!”云曦瑤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qū)γ嬉恢蹦蛔髀暤溺裱,想張嘴問問他,卻發(fā)現(xiàn)自己又失了語。
一個晚上被這么多驚天秘聞沖擊,云曦瑤猝不及防間,覺得自己的腦子已經(jīng)不夠用了,離徹底罷工為期不遠(yuǎn)。
怎么會呢?他明明叫……珩央!
等等,珩……央?云曦瑤又細(xì)細(xì)咀嚼了這兩個字,似乎也覺得有些熟悉,倒不是因為之前聽了珩央與洛楓的故事,而是覺得在此之前便有所耳聞。
“珩央是你的字?”云曦瑤猛地抬頭,呼吸急促,覺得自己摸到了真相,雖是問句,卻語氣篤定,“夏銘,字珩央,對不對?我記得定國公曾念叨過!
“沒錯,”珩央有些無奈地出了聲,“我就是夏銘,本來我是不想提及這個名字的,畢竟我頂著這個名字的時候沒做什么好事,似乎一直在惹禍,還整個定國公府給賠進(jìn)去了!
果然,果然。
云曦瑤一下子也明白了自己之前的熟悉感是為什么了,那聲“姐姐”由那頂著夏銘的臉的洛楓念出來,總是令她渾身上下別扭得不得了,而“姐姐”這個字眼從自稱珩央的夏銘口中念出來,她便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并且覺得周身舒泰。
“對了,你們都聊了這么久了,還沒有好好看過彼此吧,”洛楓突然有些不懷好意道,“今兒我便做一回好事,讓你們見個面。”
“別!”珩央,也就是夏銘突然叫了一聲,其音凄厲,像是暗藏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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