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夏府滅門“二十二”
事實上,夏銘已經(jīng)很努力地在抗爭了,他剜了整整四十塊肉,胸口沒有一處是好的,有一塊又一塊的血肉落在地上,染紅了衣擺,又將夏銘整個人幾乎圍了起來,濃重的夜色之下,瞧著格外的瘆人。
夏銘暈倒在地,面上慘白,是因著失了太多的血,可卻帶著隱約的笑意,或許是在陷入昏睡之際,眼前一片朦朧的時候,他想著就這么永遠離開世間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就連尸體的腐敗都無需麻煩別的蟲子,不信的話,便瞧瞧他剜去了血肉后所剩下的那森森白骨里鉆出的蟲子吧,一只一只地連成了串,在這個被稱作是“夏銘”的人的軀殼里爬來又爬去。
他不禁懷疑,這樣的“夏銘”真的還可以稱作是人嗎?
有如此疑問的也不只是夏銘一個人,扶住了向后倒的夏銘的定國公夫人。自然也看到了夏銘身體里爬來爬去的蟲子。
之前夜色太濃重,定國公夫人其實并沒有看得很清楚,且當時她全部心神都被夏銘剜著胸口的一刀又一刀所攝去,根本沒有注意到,那些失去血肉遮擋后,逐漸顯露身形的黑色小蟲。
“這……這是什么?!”定國公夫人大驚失色,嘴唇抖了抖,哆哆嗦嗦地說完了這句話。
“如你所見,夫人,”洛楓聳了聳肩,笑瞇瞇地道,
“之前我曾經(jīng)在您最疼愛的夏銘身上下了蠱,本來不想這么做的,可誰讓他撞破了我的事,噬心蠱、聽音蠱這些也是他自找的。”
定國公夫人雖然聽不懂這些,但她好歹知道一點,這些蟲子絕不是好東西,光聽名字就知道,“噬心”——啃噬的是夏銘的心,“聽音”——偷聽的是夏銘的音。
這么多蟲子在血肉的背后肆意地爬來爬去,夏銘定然受了不少的罪。
定國公夫人想到此處,忽地悲從心起。
枉她守著定國公府偌大的家業(yè),竟不知自家平日里千嬌百寵著長大的小六被人害得這樣慘,更不曾想過,自家府里竟也會混了別國的細作。
并且那細作竟還大搖大擺的將他們?nèi)硕伎刂圃诟校娌桓纳貙⑺麄內(nèi)客罋⒋M。
天子腳下,天潢貴胄竟這般不堪一擊。
何其諷刺!
定國公夫人這樣想著,面上似喜似悲,開始低低地笑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格外好笑的事情,可面上卻是宛若要哭出來的悲痛,兩相對比之下顯得格外矛盾且分裂。
隨后定國公夫人的笑聲慢慢變大,在夜色的籠罩下顯得格外的詭異。
就像是,她整個人承受不住突如其來的打擊,瘋了。
“行了,別笑了,大晚上怪難聽的,”洛楓皺了皺眉,面色不善地瞧著定國公夫人,手上拎著帶血的刀,向定國公夫人走去,用刀抵住定國公夫人的刀,冷聲道,“告訴我,虎符在哪?”
說完這句話后,洛楓猶嫌不夠似的,將那把刀往定國公夫人的脖頸處向前抵了抵,有一絲血線溢出,順著刀刃往下滴著。
而定國公夫人宛如不覺,還依舊自顧自笑著,脖子顫動著刮蹭上了刀刃,把血便溢出的越發(fā)的多了。
“聽著,”洛楓在她耳邊輕聲威脅道,“你即便不為你自己想,也得為夏銘想想吧。”
許是洛楓這句話中的某個字眼刺激到了她,定國公夫人總算是不再笑了,她目光沉沉,扭過頭盯著洛楓,咬牙切齒道:
“你把銘兒害成了這樣,現(xiàn)在說這些又有什么意義?”
“若我說他身上這些剜去的肉可以復原呢?”洛楓意味不明道,眼神中閃著奇異的光,“以及這些蟲子,我有辦法收回去呢?”
“什么?!”定國公夫人一驚,隨即又。滿臉不相信地懷疑道,“你莫要想著騙我,那些蟲子倒是小事,可銘兒身上剜去的這些肉,又怎么會再重新回去?”
“這有何難?”洛楓笑了笑,眼中閃過一絲傲然,隨即右手一翻,一只朱紅色的胖胖的軟糯蟲子顯現(xiàn)出身形,“這是蠱王,雖達不到活死人的地步,可肉白骨還是可以的。”
“姜國的東西?”定國公夫人一愣,隨后恍然,“難怪,難怪你要虎符。”
說完,定國公夫人怒視著他:“我早該想到,你是姜國的細作!你要虎符,是用來對付天盛的,對不對!”
洛楓靜靜地看了他一瞬,隨后猛地一笑,忍不住拊了拊掌,贊許道:“國公夫人果真睿智,我就是姜國的。”
“你們姜國想干什么?想起兵攻打天盛嗎?”國公夫人疾言厲色道,“你們也算是天盛的鄰國,是僅次于天盛的大國,兩國若是開戰(zhàn),定是兩敗俱傷!”
“是呀,所以正常開戰(zhàn)定然不行,”洛楓笑瞇瞇道,“這才要我們來盜取些機要啊。”
說罷洛楓不耐煩道:“不過這些與夫人你應當也沒有什么關系,我且告訴你,只要你說出虎符的下落,我便可以讓蠱王將夏銘的一身血肉復原,這是各取所需的交易,不是么?”
“至于這些國與國之間的事,你一個深宅婦人也不必知道這么多,你只要保全夏銘便好。”
定國公夫人聽后一愣,目光閃了閃,有一絲猶豫劃過,不得不承認洛楓正好說到她心坎上。
她現(xiàn)在最大的渴望,便是讓她的銘兒能活下來并且過得好些。
他還是個半大孩子啊,本不該由他承擔這么多。
這孩子的一身血肉所剩無幾,白骨之下是密密麻麻的蟲子啃噬著他的心。
他究竟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受了多少苦。
定國公夫人想著,忍不住落下淚來。
可是那虎符也很重要,若是被那鄰國的人給帶走了,鄰國定然要弄出些是非來。
即便是陛下知道了他們定國公府慘遭厄運,那么換虎符的命令要想傳到將士們那里,終究還是需要一段時間,而洛楓他們恰可以用一段時間做很多事。
到那時,軍中便會亂了套。
他們鄰國便可趁亂做一些事,天盛根本防不勝防。
那個時候,兩國開戰(zhàn),生靈涂炭,覆巢之下,焉有安卵?
而他們食著君俸,身為肉食者,又怎么能抽身事外,不管不顧?
若真是給了他虎符,他們定國公府將成為整個天盛的罪人。
似乎哪一邊都有理,似乎選哪個都情有可原。
定國公夫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拿不準自己要選哪個。
她眉心緊皺,似乎是在思索,并且對于洛楓的話有些意動。
她有些隱晦地看了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夏銘,掃過他昏迷中還在緊皺的眉心,定國公夫人眼中含著傷痛。
他有些眷戀的看了他最后一眼,隨即眼神堅定,看向旁邊好整以瑕的洛楓,道:
“我想好了,我將虎符的所在告訴你,”定國公夫人如是道,眼中含著異樣的神采,面上卻一派平靜,“茲事體大,你且低下頭來,我與你小聲道。”
洛楓定定的看了她一瞬,隨即嗤笑一聲,遂了她的意,低下頭來,即便他認為并沒有什么必要。
待他彎下腰后,洛楓的高度,與定國公夫人幾乎齊平,他的胸膛正好是在定國公夫人頸后,定國公夫人余光一瞟,隨即眼神猛的鋒利起來,兩手飛快地搭上那把刀,趁洛楓放松警惕之時,出其不意地用手推著那把刀劃過自己的脖子,霎時血流如注,眼看著是活不成了,臨卻臨死之前。拼盡全力將那把刀雙手推著,向后刺去。
彼時的洛楓臉上還帶著胸有成竹的笑,卻是萬萬沒想到,自己竟會中了這位夫人的招。
那把刀很鋒利,成功刺入了洛楓的胸膛。
昏迷中的夏銘似有所覺,不住地搖頭,眼淚從緊閉著的雙眼淌出,口中喃喃道“娘,不,不要。”
就好像他知道了自己的娘親即將不久于人世。
或許母子連心,就在于此。
“你以為,就憑這些……便能威脅我?”定國公夫人一邊咳著血一邊傲然道,“定國公府絕不背叛天盛!”
哪怕他們無一人生還,哪怕她命途多舛的銘兒失去了一個保命的機會。
可她不后悔。
她知道,若是她當真交出了虎符,到那個時候的夏銘,即便是活著,也將背負一輩子的罵名,永遠被戳著脊梁骨。
他們定國公府的人,活便要活得堂堂正正,死也要死得問心無愧。
洛楓后退幾步,面色蒼白,看著很快倒在血泊之中的定國公夫人,捂著胸口,面色前所未有的差。
他伸手慢慢拔出了胸口的劍,直中左心口若是常人根本難以活下來,可他只是面色泛白,用手捂住了胸口,不一會兒便將手松開,那胸口竟又光滑如初。
仿佛是沒有發(fā)生過定國公夫人用刀刺傷了他這件事。
“真遺憾,”洛楓毫無誠意地在定國公夫人的尸身前森冷道,“我的心長在右邊。”
所以,刺左邊沒用,憑著那些蟲子,他甚至都不會留下傷口。
洛楓舒展了一下身子,慢慢扭過頭,沖著剩下的定國公府幾十號剩下的人問道:“可有人知道虎符的下落?”
死了一個至關重要的清楚內(nèi)情的人,他目前也只得碰運氣了。
“不說的話,我身上可是有不少蟲子呢……”洛楓笑瞇瞇地威脅。
對面的人瞧著夏銘的身上,紛紛打了個寒噤。
“或許我知道一些?”沉默了許久,或許是看著定國公府嫡系一脈都死得差不多了,也敢說話了,有個男子小聲說。
是個庶子。
洛楓猛地看向他,催道:“快說,在哪?”
“我那日有急事去書房,敲了半天門沒開,卻發(fā)現(xiàn)沒有人應聲,便自作主張推門而入,卻見父親似乎是從哪里剛出來。”
那人接著回憶道,“我還聽到了機關的聲音,似乎是從一間密室中出來的,那虎符既然如此重要,會不會是在密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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