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恒：

        咬牙切齒，紀恒回了句滾。

        機場距離拍攝地幾十公里。

        紀恒他們到村上的時候，剛好是中午。石驊已經在村頭飯店訂好了桌。

        進了飯店，紀恒先帶蔣歆跟石驊打招呼：“石哥，這是我提過的蔣歆。別看才出道小半年，他綜合素質沒的說。”

        石驊順著他目光看向蔣歆。

        “蔣歆，這是石導，國內綜藝導演第一人。”紀恒停頓片刻，狀似不經意般推了推蔣歆，“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叫哥？”

        蔣歆恭恭敬敬喊聲石哥。

        “好說好說。”石驊話說雖然是跟蔣歆說的，目光卻落在紀恒身上。

        “老石，咱可是認識很久了。”紀恒笑，“蔣歆這小孩兒跟我投緣，就像自家弟弟一樣。”

        “懂了。我就說你怎么突然想來綜藝了。”石驊點點頭，認真打量蔣歆，“小蔣放心，石哥給你派最好的跟拍。”

        蔣歆笑著道謝，手背在身后悄悄戳紀恒腰側。

        紀恒狠狠拍掉蔣歆爪子，指了指跟在后面的崔昱和曾博易：“節目要是用得上毛筆字，可以找小崔試試。”

        “小崔特長是書法？”石導多看了崔昱兩眼，沒怎么理會曾博易。引著紀恒入席后，石導又大概介紹了節目組安排。節目分了常駐嘉賓和單場嘉賓隊，常駐嘉賓譚星虞是組長，單場這邊，組長是紀恒。

        “今天先熟悉場地對臺本。”石導道，“星虞那邊有副導負責，任務是聯系收購單位。咱們這邊主要分兩組，一組割水稻或者收玉米，另一組根據提示找隱藏的手機。”

        “至于是掰玉米還是收水稻。”石導頓了頓，繼續道，“就看紀老師意思了。”

        吃飯間隙，紀恒問蔣歆意見。蔣歆想了想：“掰玉米吧。”

        “掰玉米，必須掰玉米。割水稻得用鐮刀，咱幾個技術不行，容易割腿。”崔昱小聲插話，“過幾天晚會要唱跳，老大腿可不能受傷。”

        紀恒點點頭，跟石導定了掰玉米。

        整頓飯吃下來，明天的拍攝流程和分組徹底搞定。紀恒作為組長，單獨負責尋找手機的任務，蔣歆、崔昱和曾博易則需要收割整片玉米地。等紀恒找到手機，四個人匯合，再跟譚星虞聯系。

        “這任務還挺簡單？”看場地前，崔昱滿臉自信。等真正看到場地的時候，崔昱笑不出來了。

        他們錄節目的時間有一點晚了，村里好些玉米田都已經收割完畢。石導帶著隊找了好久，才找到塊挨著懸崖的玉米地。

        “老大，明天咱可千萬注意。”崔昱看著滿地石子石塊，臉上表情十分怪異，“這要是傷了腿扭個腳的，一周好不了。”

        蔣歆點頭，轉身對紀恒道：“還好恒哥不用掰玉米。”

        紀恒看他一眼。

        蔣歆壓低聲音：“哥要是扭到腳，我會心疼。”

        紀恒：“你就不能盼著我點好？”

        “那你好了嗎？”蔣歆目光下移，掃過紀恒小腹，又緩緩挪到他腰間，“肚子還難受嗎？腰呢？”

        蔣歆沒提，紀恒都差不多要忘了。這會兒聽見，他扭了兩下腰，又揉揉小腹：“好差不多了。”

        話音剛落，石導那邊喊人。紀恒過去后，崔昱小心翼翼湊近蔣歆：“老大。”

        蔣歆看他。

        “老大，你”崔昱猶豫好一會兒，撿了根樹枝攥在手里，“紀恒人挺好的。”

        “所以呢？”蔣歆問。

        崔昱又猶豫好一會兒，才支支吾吾道：“你真跟他做了？”

        蔣歆挑眉：“你覺得柏拉圖有用？”

        崔昱揪著樹枝滿臉為難。

        “還是你忘了我們的目的？”蔣歆目光也落在那根樹枝上。眼見崔昱攥樹攥出了拿毛筆的氣場，蔣歆才悠悠道：“別忘了，你不是人。”

        崔昱垂眸看著樹枝，半晌，他默默嘆口氣：“是，我們是不是人。但在人界混久了，我真是”

        “真是怎么？”蔣歆冷哼，“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但你們要是不做，他就不會”話說到一般，崔昱突兀停下。眼見蔣歆目光冷下去，崔昱趕緊道：“我懂我懂，這也不怪老大，人類妄圖染指神明注定要付出代價。”

        “可是吧。”又攥著樹枝晃了幾下，崔昱苦著臉，“可是吧，也不知道再這么下去，紀恒還能挺多久？”

        “什么能挺多久？”紀恒從遠處走回來。

        蔣歆從樹枝上收回目光。偏頭看向紀恒時，他臉上冷意散盡，目光輕柔地好似能擰出水來：“說不知道你身體能挺多久。”

        崔昱一愣，樹枝差點掉在地上：“老大？！”

        紀恒本來想瞪蔣歆。被崔昱這么一喊，他也跟著愣了愣。

        “別理他，人來瘋。”蔣歆繞過崔昱來到紀恒面前，又拉著紀恒朝玉米地深處走上幾步，“倒是哥，昨天就不舒服了，今天又坐飛機又坐車的，真能挺住？”

        “我沒事。”紀恒道。

        “哥一向喜歡硬撐。”蔣歆舔了舔嘴角，目光悄悄往紀恒腰上滑，“不過沒關系，等會兒回了房間，我保證能讓哥舒服。”

        “蔣歆，管住自己的嘴行嗎？”紀恒皺眉，“還有，招待所隔音不好，晚上不許來找我。”

        “我保證今晚什么都不做，就只照顧你。”蔣歆掌心貼上紀恒小腹，“隔著衣服都這么涼，還逞強說不難受？”

        紀恒拍掉蔣歆爪子：“用不著。”

        甩著泛紅的手背，蔣歆想了想：“不讓去也行，但要給我獎勵。”

        紀恒遲疑著問：“什么獎勵？”

        蔣歆：“比如說，官宣？”

        紀恒臉色沉下去。

        蔣歆俯身吻紀恒嘴角：“開個玩笑，瞧把你嚇的。”

        “別再提什么官宣。”紀恒推開他，“還有，大庭廣眾的，離我遠點。”

        “誰看得見？”蔣歆指了指四周一人高的玉米桿。等紀恒臉色緩和，他才又道：“好了，獎勵拿到了。接下來的幾天，我保證會乖乖的。”

        說完，蔣歆用指腹蹭紀恒唇邊：“但說真的，我有點餓了。”

        紀恒：“思思帶了吃的，你去找她。”

        “找她干什么？我只想吃你。”蔣歆把指尖放進嘴里吸吮，“只可惜，在哥眼里我見不得光。”

        紀恒：

        紀恒踹了蔣歆一腳，扭頭回去找石導。

        目送紀恒離開，崔昱從玉米桿后面探出頭：“老大，你可真是。”

        蔣歆目光冷下去。

        “真是、真是把演技拿捏得死死的。”崔昱小心翼翼豎起大拇指。

        蔣歆說話算話，晚上果真沒去找紀恒。

        第二天一早，紀恒從咯吱響的破舊床墊上爬起來，只覺得整個人好似重新活過來了——腰也不痛了小腹也不難受了。

        唯一的問題是房間太過空曠安靜，安靜到紀恒有些無聊。

        本以為吃早餐時這種情況能好轉，可出乎紀恒意料，早餐時蔣歆也規規矩矩坐在桌邊。紀恒看了他幾次，只換來兩三個淺笑。甚至在倆人一同去餐臺取餐時，蔣歆都主動拉開距離：“恒哥，您先拿。”

        紀恒瞪他。

        “早知道您要取餐，我就等會兒再來了。”蔣歆壓低聲音，“畢竟恒哥不喜歡大庭廣眾離我太近。”

        “蔣歆。”紀恒一字一頓，“別鬧了。”

        “這距離還不夠？對不起、對不起。”蔣歆挑眉，又朝一旁挪上兩步，“現在呢？夠遠了嗎？”

        盯著倆人中間空出來的距離，紀恒深吸口氣，扭頭回到桌邊。

        早餐結束后，真人秀正式開拍。

        紀恒按照臺本先跟去玉米地參觀。發表了幾句驚訝感言，他從石導手里接過線索條。

        雖然已經溝通過流程，但線索條紀恒也是第一次看到。

        看著線索條上鬼畫符般的涂鴉，紀恒沉默半晌，皺了皺鼻子：“現在換人還來得及嗎？”

        臺本看過了，點位也踩過了，就算線索條模糊一點，也不影響等會兒的流程。跟拍和工作人員摸不清紀恒這話的意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敢吭聲。

        好在紀恒也不指望他們回答。

        又看了眼涂鴉，紀恒對著其他三個隊員拉長音調：“有沒有善良的人啊？來跟哥換換任務？”

        崔昱愣愣地看看紀恒，又看蔣歆：“恒哥？老大？”

        曾博易仿佛想說什么，但礙于攝像機已經開機，他抿住嘴角，猶豫著沒敢開口。

        蔣歆則靦腆地笑了：“能者多勞，恒哥辛苦了。”

        “真不行啊？”紀恒摟住蔣歆脖子左搖搖右晃晃，聲音也軟軟糯糯，“歆哥，我叫你哥好不好，換一個嘛？”

        “恒哥，您才是哥。”蔣歆又是屈膝又是彎腰，就差抱紀恒大腿，“放過我們吧，恒哥。”

        “早知道賣萌沒用，就不折騰了。”紀恒長嘆一聲，恢復了往常清冷語調。他對著跟拍晃了晃線索條：“來吧，是時候展示真正的速度了。”

        話音剛落，紀恒迅速跑起來。

        紀恒從出道開始，一貫保持著高冷矜貴的形象。突然見他皺鼻子撒嬌，跟拍和工作人員愣了半天。這會兒他又突然跑起來，跟拍和工作人員反應了好幾秒，才跟著發瘋般往前沖。

        不遠處，石驊豎起大拇指：“影帝就是影帝，有反差有出戲，這節目效果妥了。”

        按照臺本，紀恒繞村一周找到手機。他返回玉米地時，蔣歆他們也剛好掰完玉米。趁著攝像師傅休息，紀恒走到蔣歆面前：“夠了吧？”

        蔣歆：“恒哥什么意思？”

        “明知故問。”紀恒斜眼看他，“何止大庭廣眾，我都在億萬觀眾面前摟你了。”

        “所以呢？”蔣歆挑眉，“我能見光了？又可以不用拉開距離了？”

        紀恒：“別鬧騰了行不行？”

        “看，果然還是不能見光。”蔣歆嘆口氣，目光微微暗下去，“我說過，什么流量名望我都不在乎。哥已經成名，也不在乎出柜。”

        紀恒嗯了一聲，沒接話。

        “哥既然替我搭了線，咱倆關系大家也算心知肚明。”蔣歆抬眸，目光翻涌，“事已至此，哥為什么還藏著掖著？”

        “說來說去，還是想官宣？”紀恒沉默片刻，隨手扯了把枯黃的玉米葉。指尖攆著葉子邊緣，紀恒冷冷道：“我也說過，官宣想都不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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