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飛吻。

        紀恒偏開頭，臉色算不上好看。

        “不錯不錯，這次任務圓滿完成。”葉縱還沉浸在抓拍的喜悅里，“辛苦兩位了，助理先送你們回去休息。明天一早，我再派人接你們去機場。”

        紀恒點點頭。抵達酒店后，他一聲不響回了臥室。

        蔣歆跟趙盛又聊了幾句才返回室內。看看空無一人的客廳，他笑笑，敲響紀恒房門。

        “有事說事，禁止閑聊。”紀恒聲音從房間里傳來。

        “有你這么對上司的？”蔣歆依舊不急不緩敲著門，“先把門打開。”

        紀恒打開門：“什么事？”

        “昨天說的事。”蔣歆笑，“我追你，你拒絕。”

        紀恒：

        紀恒特別想問問，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然而對方畢竟是頂頭上司，還是抓著自己小辮子的頂頭上司，紀恒深吸口氣，默默把話咽回肚子。

        “出完了氣，你就老老實實給我歸位。”蔣歆打量著紀恒變來變去的臉色，笑得更歡快了，“溝通使意下如何？”

        “如何個屁。”紀恒嘭一聲關上門。

        然而，蔣歆并沒受紀恒態度影響。公布完計劃，他便迅速實施起來。

        聽著房門一會兒敲響一次，紀恒剛開始還能忍耐，后來蔣歆敲他就扔枕頭。床上四個枕頭扔完，紀恒又去抓沙發上的抱枕。后來，沙發上抱枕也沒得扔了。

        看著堆在門口的枕頭山，紀恒嘆口氣，認命般磨蹭過去。

        一邊彎腰撿枕頭，紀恒一邊無語：這又是何苦呢，扔來扔去沒砸到人，受累的反而是自己。

        剛這么想著，敲門聲再次響起來。紀恒立馬又砸個枕頭過去：“滾。”

        “這次是正事。”蔣歆道，“剛客服打電話過來，因為天氣原因午飯推遲提供。”

        早上還晴空萬里，能有什么天氣原因？紀恒半信半疑：“推遲就推遲。”

        “我倒是不必吃東西。”蔣歆拉長聲音，“只是溝通使暫未歸位，□□凡胎的，不知道會不會餓？”

        紀恒微瞇了下眼睛。

        “不如你來客廳？”蔣歆循循善誘，“冰箱里還有些零食，我們可以邊吃邊聊。”

        他話音剛落，天花板上的射燈閃了兩下，熄了。

        之前紀恒倒沒覺得什么。這會兒燈光熄滅，紀恒才發現窗簾外并沒有預計中明亮。就算是窗簾隔光再好，也不該隔出這個效果吧？

        紀恒幾步走到窗邊。

        拉開窗簾后，他盯著陰沉的天色微微皺起眉。

        “怕么？怕就開門。”蔣歆聲音在門外響起。

        紀恒無語：“你以為把燈弄滅我就會出去？”

        蔣歆：“我可沒這么干。”

        紀恒一愣。

        “剛忘了說，客服還通知受天氣影響，可能會短時間停電。”蔣歆笑嘻嘻道。

        在紀恒作出反應前，蔣歆又補充：“準確的說，是客服邀請我們暫時上島用餐避雨，被我拒絕了。”

        紀恒：

        “所以這會兒摸著黑餓肚子，都是拜閻王殿下所賜？”紀恒沒好氣地開口。

        “話不能這么說。”話音落下，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沒一會兒，蔣歆再次開口：“出來吧？我這兒有蠟燭，可以吃燭光零食。”

        紀恒：

        肚子咕咕叫了兩聲，紀恒推開門。繞開手捧蠟燭的蔣歆，他徑直朝冰箱走。

        “這邊。”蔣歆把蠟燭放在餐桌中間，“零食我已經擺好了。”

        看著被擺成心形的零食，紀恒眼皮跳了跳。

        “來吧，燭光之下最適宜談情。”在跳動的燭火映照下，蔣歆眉眼如畫，連冰冷的瞳孔都仿佛藏著情愫。

        紀恒忍無可忍：“只是下雨，不至于要點蠟燭。還有，我拒絕你的提議。”

        說完，紀恒隨手抓兩包零食回了房間。

        可能是感受到紀恒態度堅決，整個下午蔣歆都沒再折騰。只是臨近晚飯時間，他才再次敲響紀恒房門：“受天氣影響，晚飯也送不來了。”

        這個情況也在紀恒預料之中。

        他下午一直坐在窗邊，眼瞅著原本陰沉的天氣越發陰沉，后來，甚至連海浪都開始翻涌。

        海邊天氣變幻無常，也算是正常現象。只是海浪翻涌的太厲害，別墅后方棧道已經徹底淹緊水里。

        按照這個趨勢下去，明天葉導能不能來接人都不好說。皺眉沉默片刻，紀恒拉開房門。

        “呦，終于肯出來了？”蔣歆原本斜倚在門邊。看見房門敞開，他稍稍站直，用漆黑的瞳孔盯住紀恒：“你也發現了？”

        “發現什么？”紀恒總覺得蔣歆話里有話。

        蔣歆指著窗外，神色難得鄭重起來。

        這種情形下，他跟紀恒記憶中高高在上的少年開始重合。紀恒盯著蔣歆看了許久，轉頭打量窗外：“你是說這個天氣？”

        “沒錯。”蔣歆輕輕點頭，也跟著紀恒朝窗外看。

        窗外風聲漸起，原本還算平靜的雨線被吹得七零八落。有不少雨滴砸在玻璃窗上，帶著噼噼啪啪的響聲。

        就算是海上天氣莫測，這個狂風暴雨的樣子也不太正常。紀恒摸出手機看了看，并沒看見臺風預警。沒有預警、甚至天氣預報都顯示的晴，這種情形下，外面的風雨怎么看怎么詭異。

        紀恒把手機揣回口袋，再次望向蔣歆：“這個天氣？”

        “這個天氣”蔣歆拉長音調，抬手對著蠟燭一揮。火苗陡然竄起來，蔣歆的身影在燭光下被拉得更加修長：“這個天氣，特別適合談情說愛。”

        紀恒：

        “就不該聽你鬼扯。”紀恒翻個白眼，給葉縱撥了電話。聽說紀恒說完島上天氣，葉縱也道：“我也聽說了。酒店那邊說極端天氣以前也有，幾個小時就能過去。”

        得到這個答案，紀恒心里稍微安穩了些。

        這個情況，晚餐是肯定送不過來了。紀恒在桌上又找了兩袋零食。回房間前，他對著蔣歆招招手。

        “談情嗎？”蔣歆問。

        “蠟燭吹了。”紀恒指著蠟燭，“別極端天氣沒過去，你先把房子點了。”

        蔣歆切了一聲：“不解風情。”

        回到房間后，紀恒沒急著吃東西。他看了眼窗外黑漆漆的夜色，又看了看手機電量。

        電量只剩百分之二十，要是再不來電，連手機都不敢用了。好在雖然斷電，手機信號還沒斷。剛這么想著，紀恒就看見信號從滿格開始往下降，緊接著4g變成了3g，又迅速變成g□□。

        紀恒愣了愣。他剛想罵句什么，意外看見屏幕開始閃爍——鄧成兩個字出現在屏幕中間。

        原來是有電話打進來了。紀恒松口氣，按下接聽。

        “廣告拍得怎么樣？”鄧城開門見山。

        “還行。”紀恒隨口敷衍。

        “水上娛樂娛樂得也還行？”鄧城又問。

        紀恒：

        紀恒沒辦法解釋這中間的轉變，只能試著轉移話題：“真人秀那邊怎么樣了？”

        聽紀恒提起真人秀，鄧城馬上接話：“都已經安排好了。”

        紀恒嗯了一聲，并沒追問具體內容。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么吧？”鄧城從這聲“嗯”里聽出了心不在焉。他努力解釋：“今晚你們那場開播啊。你還記得吧？開掉曾博易的事我已經運作好了，等你們這場真人秀播完，我這邊就放消息。”

        紀恒這才反應過來：今晚竟然是真人秀上播的日子。

        放下電話，紀恒有心想看看播放情況，又顧慮著手機電量沒敢點開。估摸著播完了快一個小時，他才頂著紅格電量點開熱搜。

        鄧城辦事確實靠譜。

        曾博易被開的熱搜已經爆了出來。跟這個熱搜并列熱度的，是影帝首次真人秀，以及影帝和鮮肉cp。

        影帝和鮮肉cp這個詞條，絕對不是鄧城買的。紀恒皺眉，拉開房間門。

        “零食吃完了？”蔣歆還守在客廳。看見紀恒，他隨手指著桌面：“零食還有，出來一起吃？”

        “這是你買的？”紀恒翻轉手機，指尖戳在鮮肉兩個字上，“沒想到，堂堂閻王殿下是這么定義自己的？”

        “我鮮不鮮，你最該知道。”借著燭光，蔣歆朝下扯衣領。

        “你”紀恒話音未落，窗外白光閃過，緊接著咔嚓一聲驚雷。

        在雷聲回音里，紀恒幽幽道：“你不要太過分，小心遭天譴。”

        “熱了脫個衣服，怎么就過分了？”話雖然這么說，蔣歆到底沒再扯衣服。窗外又一道驚雷滾落，蔣歆表情逐漸凝重起來：“你說，這雷為何而來？”

        紀恒指尖輕輕蜷起來：“你什么意思？”

        “上次你墜馬我便覺得蹊蹺，這次”蔣歆停頓片刻，摸出手機。

        他沉默著發了個條消息。很快紀恒便聽見提示音。

        看完對方回復，蔣歆臉色更加陰沉：“果然不是雷電做的。”

        “雷電？”紀恒試探著問，“雷公電母？”

        雖說記憶恢復，但到底接受了二十幾年唯物教育，紀恒一時半會沒法把天氣和神話聯系起來。

        這會兒聽蔣歆提起，他才意識到：雷公電母自古負責電閃雷鳴這一塊。如果說這些不是他們做的，那還有誰有這個手筆？

        “不是他們還能有誰？”紀恒把疑問說出口，蔣歆遲遲沒有開口。

        “你怎么不說話？”紀恒試探著問。

        “說什么？”蔣歆挑眉，將餐桌上的蠟燭重新點燃，“說我打算如何疼你愛你？還是說你打算如何拒絕我？”

        紀恒：

        紀恒：“說正事的時候，你tm能不能正常點？”

        “我也是在說正事。”蔣歆聲音發沉，“我追你拒絕，然后上崗。”

        頓了頓，蔣歆望著劈向海面的閃電：“再不上崗，天罰就真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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