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警沉默不語。

        其實她心里對事情的大致是清楚的，可是現在趙姓“受害人”一方在靳州市商界影響頗深，還請來了高級律師，而且有那么多證人證詞。

        她雖然心里正義感滿滿，可惜辦案要擺事實講證據，沒有證據，一切都不受法律支持。

        黃凝玉這下子也算是明白了。

        雖然工作了幾年，可她的價值觀、道德觀還是極其樸素的。

        她也總是以自己善良溫柔的視角去看待其他人其他事。

        她認為在法律是公正的，面對警察，應該不會有人敢說謊。

        但那兩個明仁酒樓的服務員，以及趙總的秘書給她結結實實上了一課。

        有些人真的有能力顛倒黑白。

        有些人當著警察的面撒謊都可以不臉紅、不緊張的。

        黃凝玉六神無主，現在腦子里唯一想到的就是紀云。

        她害怕紀云真的被陷害入獄。

        “警官，我能見見我老公嗎？”黃凝玉問道。

        女警無奈地拒絕道：“現在嫌疑人紀云已經被刑事拘留，除委托律師外，嫌疑人家屬不得探視。”

        黃凝玉走出公安局，雙手緊緊攥在一起，因為時間太長，原本白皙的手此刻已經被攥紅了。

        “現在該怎么辦？”

        黃凝玉像是失去了主心骨。

        此時趙總的秘書并沒有走，而是坐在公安局門口的一輛銀色寶馬車上。

        看到黃凝玉走出來，秘書從車上走了下來，攔住黃凝玉。

        黃凝玉有些憤怒又有些膽怯地看著年輕秘書，鼓起勇氣道：“你想干什么？這里可是公安局門口。”

        秘書露出淡淡微笑，從口袋里拿出一張名片遞給黃凝玉：“黃小姐，你放心，我沒有惡意。昨天的事情實屬一場誤會，我老板喝得有點多，所以有些失態。他讓我代為向你表示歉意。”

        “他還說如果你有空的話，他想當面向你賠罪。”

        黃凝玉聞言，臉色變得有些冰冷。

        這秘書的話簡直就是在放屁。

        什么喝多了有點失態，什么道歉，全都是狗屁。

        那個姓趙的就是對她還不死心。

        害了自己老公，還想癩蛤蟆吃天鵝肉，去死吧你。

        她瞪著年輕秘書，將名片捏成一團，狠狠丟在對方的臉上。

        秘書被砸中額頭，輕輕捂了一下，然后恢復笑臉，又掏出一張名片，塞到黃凝玉手上。

        “黃小姐，紀先生現在已經被刑事拘留，一旦提起刑事訴訟，就憑趙總手上的傷，以及在靳州的能量，紀先生至少被判個三年以上有期徒刑。”

        “趙總也是非常宅心仁厚的，并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所以如果你作為中間人，調和一下趙總和紀先生的關系，趙總應該是會考慮很大度地撤銷這次起訴的。”

        “所以我建議你們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秘書說完，還不等黃凝玉再次發火，就很有禮貌地點了點頭，鉆入寶馬車的副駕駛位。

        “我……”黃凝玉很想破口大罵，把名片再次揉碎丟在年輕秘書的臉上。

        可腦海里不斷浮現紀云的面孔，手卻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我該怎么辦啊……老公，你教教我該怎么救你啊……”

        名片掉落在地上，黃凝玉捂著腦袋蹲在地上，她現在真的一點辦法也想不出來。

        她看著地上名片上的電話，內心產生了一絲動搖。

        如果能救老公……

        就在黃凝玉猶豫的時候，她的手機忽然響了。

        電話那頭是母親趙貴娟的聲音。

        “小玉，你在哪兒呢？”

        黃凝玉連忙收拾起情緒，偽裝出笑容：“媽，我還在出差呢，怎么了？”

        “你還騙我，出什么差，你昨晚是不是就回來了？”

        “沒有啊，媽我昨天都還在忙著談項目呢……”

        “你也學著那個畜生玩意騙我是吧……今天早上你小區鄰居都看到你跟那個畜生玩意被帶上警車了……”

        “媽你聽誰胡說八道呢，哪兒有的事！”

        “你別騙我了，我說那個王八蛋今天怎么一大早讓我們過來陪陪你，原來是知道自己東窗事發，要進監獄了，在這兒跟我們交代后事呢。”

        黃凝玉頓時一驚，這才想起紀云早上說的話。

        她知道這事情瞞不下去了，有些慌亂。

        可一陣慌亂之后，腦袋卻又突然變得清醒了起來。

        “老公為什么會一大早打電話給爸媽……這種事情他應該不會想讓爸媽擔心吧……”

        她仔細一想，一種可能性在心頭浮現：“難道老公已經猜到姓趙的可能來這一手，又怕我自己一個人在家會想不開，所以才打電話讓爸媽來陪自己的……”

        她越想越覺得是這樣的。她知道紀云是很聰明的，不然不可能短短幾個月就弄出那么大個麻將機廠。

        而且上次工人受傷，報紙胡亂報道那事兒，紀云也處理的極為聰明。

        “既然老公能想到姓趙的會報警，那他一定有辦法的……”

        “可是到底是什么辦法？”黃凝玉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

        黃凝玉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了，自己想不出來就找能夠見到紀云的人親口問。

        女警察說只有律師才能夠見紀云。

        黃凝玉決定去請律師。

        不過她并不似清楚請律師要多少律師費，而且也不認識律師。

        不能自己去瞎找。

        “對了，我去找李宏，他是老公的好哥們，好像麻將機廠的財務他也有管理，應該能拿出足夠的錢請更厲害的律師。”

        黃凝玉心中拿定主意，就立即準備回安山市。

        “喂，小玉，你在嘀嘀咕咕什么呢，你現在在哪兒，趕緊地給我回娘家來。”

        此時電話那頭卻傳來趙桂娟的喊聲。

        “媽，我現在暫時有事，先掛了！”黃凝玉根本顧不得和母親解釋什么，現在去找李宏救紀云最重要。

        她轉身正準備走，余光瞥見了地上兩團名片。

        黃凝玉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然后將兩團名片撿起，揣進了包里。

        就在黃凝玉坐車返回安山市的時候，靳州市商業報記者朱同急匆匆趕回報社，然后開始撰寫一篇名為《安山麻將機廠老板惡意襲擊本市商界名人》的采訪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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