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魚坐在湖畔被雨水所打濕的長椅上，等了一夜。

　　她不可能在別人睡覺的時候去敲門。

　　這多不禮貌啊！

　　也沒有對方的聯系方式。

　　她就打著傘，靜靜坐在門口。

　　她回想起自己為什么會成為一個異類。

　　海妖都是愛唱的，她曾經也不例外。

　　愛上說唱，完全是因為小時候發生了這樣的一件事：

　　她其實早就跟隨父母來過人間了。

　　海妖和其他妖不同，大海的心胸很開闊，無論來自于這兩個世界中的哪一個，大海都會接納他們。

　　葉小魚的父親是人世間的海妖，母親則是妖界的海妖。

　　父親回去妖界尋根的時候，認識了母親，愛情的結晶便是葉小魚。

　　“葉”這個姓氏在東南沿海很多，小魚的父親早就已經融入了人類社會。

　　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

　　父親突然將準備睡覺的葉小魚弄醒。

　　“你記住，無論任何人讓你唱歌，你都不能唱！”

　　“你不會唱歌。”

　　葉小魚有些懵，但她點了點頭。

　　過了半響，父親突然問道。

　　“你叫什么名字？”

　　“葉小魚。”小魚不知道父親要做什么。

　　“你是哪里人？”

　　“海……海上？”

　　“啪！”

　　一個耳光響響亮亮，“記住，你是從小在本地長大的人。”

　　“會唱歌嗎？”

　　“會唱童謠嗎？”

　　葉小魚有些分不清情況。

　　“啪！”

　　一巴掌又結結實實打在了葉小魚的臉上。

　　父親一臉猙獰，根本沒有顧及頓時淚流滿面的小魚，“不能猶豫！”

　　“你會唱小星星嗎？”

　　葉小魚依舊猶豫了一秒，才答道：“不……不會？”

　　“啪！”

　　又是一耳光。

　　“堅定一些，你不會唱歌！”

　　“你只要唱了一句，就會暴露你是海妖這件事！”

　　“知……知道了……”

　　一群人突然闖入了村子，挨家挨戶的搜索。

　　葉小魚被父親送到了旁邊的一戶人家。

　　那群人帶走了小魚的父親。

　　葉小魚眼睜睜看著父親被打得滿身是血，然后被帶走。

　　其中一個黑衣人走到了小魚的面前。

　　“你會唱歌嗎？”

　　“不會。”小魚搖了搖頭。

　　“這邊有一首童謠，叫作小星星，會唱嗎？”

　　“我不會唱歌。”小魚繼續搖頭。

　　“試著唱一唱。”黑衣人遞了一張紙到小魚面前。

　　小魚將紙上的文字“念”了出來：“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

　　黑衣人聽小魚念了半天，抽走了小魚手上的紙條，對著身后的人大喊，“收工！”

　　從此以后，葉小魚再也不愿意“唱”歌。

　　喜歡說唱，是因為她克制不了海妖喜歡唱的本能。

　　除了“說”以外，“唱”任何的歌謠，她腦海中都會浮現滿身是血，被拖走時卻還對著自己露出欣慰笑容的父親。

　　在海妖群體里不受歡迎，被排擠以后。

　　她再度來到了這個世界。

　　為了找到父親的下落：或許，我可以出名，成了大明星之后，父親就能找到我，與我相聚？

　　……

　　天亮了。

　　程巖出門曬太陽，昨晚倒是沒做怪夢，為了不被傷害，他是帶著那串被妖擁有過的佛珠睡的。

　　只是睡醒之后，會變得渾身冰冷，全身上下的關節都硬邦邦的，就連爬起來的時候，關節都會有些疼痛。

　　“應該不是尿酸高吧？”

　　“應該就是這妖珠的問題？”

　　程巖推門而出，立馬就看到了長椅上昏昏欲睡的葉小魚。

　　“我嘞個去？”

　　程巖急忙喚來了正在泡方便面的小婉，“小婉，昨天那唱歌的小妹妹在門外！”

　　小婉屁顛屁顛跟了出來，“房東咋了？”

　　“我去！”她看到門口的葉小魚，趕忙快步走了上去。

　　在雨夜熬了個通宵，葉小魚似乎有些發燒。

　　兩人攙扶著小魚回了收容所，程巖燒了一壺熱水，還丟了兩坨枸杞進去，又抓了兩顆大棗，切了一片紅糖。

　　葉小魚的外貌就像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臉上還有小雀斑。

　　臉色被凍得發白，看起來可憐極了。

　　程巖把玻璃杯遞給了葉小魚，讓她把手捂熱，然后趁熱喝幾口，把體溫暖回來。

　　小婉則是找了一條棉被，幫葉小魚披上。

　　“我……我沒你電話。”

　　緩和了好半天，葉小魚才開口說道。

　　她看向程巖，又看了看一旁的同類。

　　程巖指揮著九尾趕緊去泡面，順便幫客人也泡一碗，“再加根火腿腸，加個雞蛋，在微波爐里打三十秒。”

　　夏小婉匆匆而去。

　　看來這人類，好像才是這里的老大？

　　那實力比自己厲害許多的女妖，居然那么聽這個人類的話？

　　究竟是何方神圣？

　　葉小魚有些懵了。

　　“是我考慮不周到，我想著你有時間會自己找過來，所以沒留電話。”

　　程巖其實是故意的，他故意留下點神秘感，讓對方找過來以后，面對面交談。

　　在電話里交談的話，若是對方沒興趣的話怎么辦？

　　但看到這小姑娘好像在門外等了一夜，程巖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他么的，還好葉小魚不是雙面派。不然雙面派等上這一晚上，扭頭加入妖界的自己的陣營，怎么辦？

　　同化度直接拉滿，暴斃得了。

　　夏小婉很快就把方便面抬了上來，妖狐小妹經驗不足，雞蛋全部散成了蛋花，但這樣的話，湯可能會很好喝？

　　扒拉了幾口方便面，三人大眼瞪小眼。

　　“哪個……我是想問一問，你昨晚留下的紙條里面有寫到……”

　　葉小魚從兜里面取出了程巖昨晚留下的紙條。

　　“你說你寫過很多說唱的歌詞？還有，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歡說唱的？”

　　“說唱類的歌詞我確實有很多，而且我隨便拿出一首來給你唱，絕對牛批格拉斯！”

　　程巖故作深沉，“但我會寫歌，不會唱歌，就不在你面前繼續獻丑了。”

　　“等你加入我們之后，我會把說唱的歌曲都給你去唱。”

　　“至于我為什么會知道，你喜歡說唱，emmm……”

　　他用力瞥了一樣正在扒拉著面條的小婉，小婉則是一臉專注吃著面。

　　看到小婉沒辦法幫自己吹下牛皮，程巖只好自己編織一套話術。

　　“你看，你是一只海妖，她也是妖，是只妖狐。”

　　葉小魚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她感覺有些暈，眼前的人類居然真的知道一旁的女人是個妖。

　　而且對方居然知道自己是一只海妖？

　　感覺對方掌握了自己好多信息，甚至說是秘密，自己卻對對方什么都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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