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去京都嗎？你爸肯定想你了。”

        “于叔，我既然來這里找你，短時間就沒有離開的想法。”

        于洪光看著男人堅毅的目光，嘆一口氣，他能留下來，肯定是歡迎的，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做出這樣的決定。

        秋生一聽，歡喜地鼓起掌，臉上是難以抑制的興奮喜悅。

        養孩子不是簡單的事情，于老爺子為了生存，沒有太多的時間去管孩子，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孩子受到多少委屈都不得而知。

        等到于老爺子輸完液之后，就準備回家，主要是也沒什么好收拾的。

        傍晚，太陽的余暉還在發揮光熱。

        從醫院出發，前面橫杠坐著個小孩，后面座位上再帶一位，郁南陽就這樣的方式，騎車回村。

        回村的路上，前一段路還算是平坦，后一段路就全靠雙腿。

        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山路崎嶇難行，大人還好，小孩子就遭罪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走過來的，雖然兇猛的野獸都藏在深山，這座北山上很少有野獸出沒，但也不是沒有。

        就他那小步子，得走個半天才能走出北山，更別說清晨出發，陽光透不過的密林，陰森可怖。

        郁南陽走在秋生身后，沒聽見抱怨，也沒有祈求，只是安靜地堅持往前走，只有越來越粗的喘息聲，顯示著身體的狀態。

        小孩走一會還會回頭看一眼，確定身后的人跟上，秋生雖然感覺很累，但是不想讓這個大哥哥瞧不起。

        剛走完四分之一的路程，看一眼天色，郁南陽喊停，快步往前走，來到秋生面前，將人一把撈起，抱在懷里，繼續往前趕。

        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怎么說都是他救下的人。

        不去看小孩眼里閃的星星，對于搭在他脖子上的胳膊，也沒有反對，只是多少有些不自在，跟人這么親密的接觸，身上的骨頭抱著有些硌人，并不像臉上肉那么多，看來以后得多補充一下營養。

        不過，他看起來很兇嗎？還是對他的態度不好？讓小孩連提出休息一會的要求都不敢提。

        郁南陽的疑惑沒有問出來，就只能這樣誤會著。

        到村口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在山上安全回來，靠的是隱隱綽綽的月光和于老爺子對于山路的熟悉，以及郁南陽在黑夜中視物的能力。

        村里也是漆黑一片，只有一兩盞燈還亮著。

        從村里穿過去，來到東山山前，僅有的一座房屋，就是于家了，房子是于老爺子賺錢之后，從新修建的祖屋，青磚大瓦房，一共有五間，中間的堂屋，兩邊的側臥，左右兩邊還有廚房和一間雜物室。

        這房子建造完之后，不知有多少村里的老人打孩子，看看人家于洪光多么的出息，在外面掙錢之后，也不忘記回村修建祖屋，就連祠堂也捐出一份錢來修繕，自己家的孩子怎么就只知道吃呢？

        不少的人來于家跟于家父母請教，各種夸贊，不絕于耳。

        郁南陽將早已睡熟的小孩送進臥室，放在紗幔做蚊帳的木床上，床是由紅木制作的，足以見出當時裝修的用心。

        走出房門，看見于洪光坐在堂屋，喝著水，臉色卻是有些發愁。

        “于叔，天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你跟我說句實話，為什么不回京都？”于洪光定定的盯著郁南陽看。

        郁南陽看著對方堅定的眼神，頭有點痛，這種正常的人際關系處理起來可真麻煩，之前還覺得任務簡單，現在看來，對他而言絕對算得上難題。

        雖然于洪光不是他的任務對象，但是為了小孩的身心，還是要護著一些的，像他們這種似兄弟一般的感情，如實告訴之后，想來也會出問題的。

        于老爺子看著面露糾結，卻一直沒出聲，眼神瞬間暗淡下去，整個人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算了，你不說，我也猜到了，算了······“

        “南陽，你就睡西屋，我跟秋生一起。”說完便轉身離開。

        郁南陽看一眼于老爺子離開的背影，也只好回了西屋。

        清晨，郁南陽醒來就聽見院內傳來水流聲，穿好衣服之后，出門就看見于老爺子在往水缸里倒水，精神有些萎靡，不知道晚上到底睡沒睡。

        放下水桶，往外走，招呼郁南陽去吃飯：“醒啦，那就過來吃飯吧，回頭跟我去見一下村里的長輩，等會我去上工，那就領著秋生上山打些豬草，回頭讓秋生跟你說一下哪些是豬可以吃的。”

        郁南陽的戶口不在他們大灣村，就算是去上工也沒有工分，現在又是吃大鍋飯，無所謂工分多少，但是隊長也不會看著人閑著，閑在家也是無聊，還不如跟秋生一起上山。

        “秋生，別弄土了，該吃飯去了。”

        秋生早晨起來后，就在院子外面的溪水旁，挖泥找蚯蚓，家里像是喂雞鴨這種活計都歸秋生管理，每次拿著陶盆靠近圈里，雞鴨們立刻圍上去，這就是它們開飯的時刻。

        為了能讓這些雞鴨小弟們能夠多多的下蛋，那營養必須充足，每天的蚯蚓、蟲子必不可少。

        聽見爺爺的呼喊，將挖出的蚯蚓放在專門的小罐里，蹲在溪水旁洗了洗手，秋生拿起罐子起身往家跑，看見站在爺爺身旁的郁南陽，做了個鬼臉。

        大哥哥也太懶了，秋生都起來了，他還沒起，爺爺也不讓他喊大哥哥起床。

        去大食堂打完飯之后，三人端著碗，走到柳樹下吃早飯。

        郁南陽看一眼碗里的糊糊，看著周圍人吃的香甜，也嘗了一口。

        微皺起眉，根本沒那么好吃，吃起來有點澀還有些拉嗓子，連營養液的味道都比不上，更不要說像他之前在香江吃的那些美食。

        于老爺子看著一臉艱難，仿佛吃藥一般的郁南陽，有些好笑地開口：“吃不下就給我，家里還有些雞蛋，你回家煮個蛋吃，回頭我給你蒸米飯吃。”

        這是把郁南陽當成小孩子哄了，想把他父親的那一份一起補給他。

        雖然一年多沒見，但這挑嘴的毛病是改不了了，看來也沒有吃太多的苦，要不然有吃的就該滿足了。

        郁南陽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他吃過了，再給別人吃，是不是有些不衛生，但是看見周圍人連碗都舔的干干凈凈，這些話就說不出口。

        這一路，雖然經過一些波折，但是生活物資他還是準備的很充足的，不會說是連飯都吃不好，就連在警局，也是很正常的飯菜，鄉下的這樣一幅景象，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看來他要做好準備了，現在都只是吃些這種東西，等到了系統之前提及的饑荒，肯定更加不好過。

        空間紐里面的物資肯定是沒法見光的，怎么才能光明正大的拿出食物，這是個問題，他不想靠著于家吃白飯。

        吃過飯，趁著沒到上工的時間，于洪光領著兩人先回家一趟。

        也該準備一些禮品，給隊長還有輩分高的長輩送去，畢竟郁南陽還不知道在村里住多久，也該打個招呼，看看是不是能安排個輕松的工作，不然，在食堂吃一頓還好，大家不會太介意，要是天天吃，看那些碎嘴的人，不堵到你家門口罵你。

        一聽說是因為他去送禮，郁南陽回到西屋將空間紐內的物品取出，放在背包里面，真該佩服自己的先見之明，有兩個大包，就算是拿出一些食物，也有了借口。

        提起一個網兜，里面裝著兩瓶酒，還有一些罐頭。

        于老爺子看著這些稀罕的物品，嘆一口氣，還是那個不知疾苦的小少爺。

        將網兜的酒取出一瓶，再拿上三四個肉罐頭，兩個水果罐頭，放進一個布包里，跟郁南陽解釋道：“這些就足夠了，這里是山村，可不是京都。”

        “你拿太多東西，別人還以為你是冤大頭，都是自家親戚，就算是你要是想在這里多住幾天，這些也太多了，沒必要將家當都拿出來，你得好好了解一下這里的情況。”

        真是冤枉，這些對于郁南陽來說真是微不足道的一點，他沒想到已經盡可能的少拿了，但是對于在鄉下送禮，卻還是拿的多了一些。

        原本只是想送幾個雞蛋，再打個招呼，就算是完事，結果郁南陽拿出這些東西，也不好分開送人，只能等中午，喊上人一起吃個午飯。

        有酒有肉，還有水果，過年也弄不了那么豐盛。

        秋生眼巴巴地看著這些吃的流口水，卻也沒提出要吃，于洪光有些心酸，按照以前的日子，這些不新鮮的肉罐頭，都上不了餐桌。

        郁南陽也看見了秋生渴望的小眼神，從網兜里拿出一個肉罐頭和一個水果罐頭，不顧于老爺子的阻止，直接打開，從廚房拿出碗筷，招呼他們一起吃。

        雖然吃大食堂，鐵鍋是別想了，但是家里的碗筷還是有的。

        兩人雖說剛吃的早飯，但是就那些糊糊和小窩頭，說是敞開吃，也是有定量的。

        看著碗里的肉，吃的那點東西早就不見了。

        郁南陽只是嘗了一口，就放下筷子，于老爺子也想放下，秋生就不愿意了，表示爺爺不吃，他也不吃了，沒辦法，只好兩人將這些吃完。

        于老爺子漱了漱口，囑咐好秋生帶著郁南陽上山要弄得豬草，才去上工，現在的人鼻子可是靈光的很，哪家吃了肉，全都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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