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時渡,過來把你老婆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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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這幾天,時渡雖然往返首都西區很頻繁,但每天到了下班的時間還是會按時回府。
這天,因為西區那邊一早有個重要會議要參加,時渡跟府里的陳安特地交代了給藺煙準備的早餐便提前過去西區了。
等到藺煙起床下樓的時候,時渡已經走了好一會了。
藺煙從陳安口中得知了時渡有重要會議要參加,便沒再多問什么。
不過,就在她一邊用餐的一邊閱覽邸報時,陳安從外面急匆匆走了進來。
藺煙順口問了一句,“怎么了?”
陳安如實告知:“先生說有一份緊急文件忘了拿,讓我幫忙去房間找一下給他傳過去。”
藺煙一愣,想到陳安剛剛不久前說的時渡今早參加的是重要會議,便放下了餐具起身,“你跟我描述下,我去拿吧。”
根據陳安大致的描述,藺煙上了樓,進了時渡的房間,找到床邊柜。
在第二個抽屜找到那一份藍色的文件夾,剛抽出來準備關上抽屜的時候,手上力道一時沒把控穩妥,連帶著第四個抽屜也滑了出來。
藺煙抬手剛要關回去,余光瞥見了什么,眸光微微一滯。
鬼使神差似的,藺煙非但沒有將其關回去,還緩緩打開了。
抽屜里放著一個四方形的軍綠色皮套盒子。
看上去有點眼熟。
藺煙移開遮在上面的文件,這才清楚看到盒子上的【軍備競賽營亞軍勛章】。
按理說,這是時渡的隱私,她不應該窺探的。
但是,藺煙總覺得這個盒子特別眼熟。
疑惑驅使著藺煙打開了這個盒子。
皮質的盒子最上邊,放著一張有些老舊的照片。
準確來說,那是一張合照。
是數百名處于少年階段的穿著代表各自軍團的參賽選手站在了臺上。
選手們都穿著不一樣的軍服,按照嚴格規格佩戴競賽營的頭盔面具。
靠站在最前排的少年身段挺直削薄,面具底下的眼神青澀冷漠,站在站臺上,被拍下合照。
合照右下角有一行燙金色字體,上面標注——
【071屆s級星際軍備競賽營選手合照】
藺煙一瞬不瞬盯著上面的合照。
過了好幾秒,終于想起來,她為什么會覺得眼熟了。
六年前……她也參加過這一屆軍備競賽營。
所有參加的選手在入營后全部以編號代稱,并嚴格佩戴指定頭盔面具,所以,她從始至終并不知道參加的選手都來自哪個國家,又來自哪一支軍隊。
只記得很清楚的是,當年參加軍備競賽營的時候,她跟一個少年分到一組,并合作先后拿下叢林項目、荒漠項目等等。
半個月后,藺煙清楚記得,在軍備競賽快要結束的那幾天里,她碰巧嗜血癥發作,并短暫失去過意識。
盡管已經記不太清楚那幾天嗜血發作的情形了,不過,根據清醒過后那林中的滿地動物尸骨,她大概能想象出來她失控以后有多嚇人。
醒來以后她便沒有見到那名少年了。
對此藺煙也并不覺得奇怪,從小到大被她這個病癥嚇到的人并不在少數,她也習慣了被人當成怪物。
想必……那少年是真的被她那兩天嗜血發作的樣子嚇到了。
兩天后,她站上了冠軍的領獎臺。
在星際委會的安排下接受了授勛。
之后聯盟軍的軍艦來接她回校,藺煙并未像之前競賽合作時候說的那樣在賽后尋找那名少年并與他交換聯系方式,放了他鴿子,便直接隨著帝國聯盟的軍艦離開了。
藺煙只當這是一場平常的軍備競賽,是她軍校優秀履歷上并不怎么提及的其中獎項之一。
也并未再去想過要去探究那個少年的身份。
而此時此刻。
拿開合照,下面擺放著的,是一枚亞軍勛章。
藺煙盯著這一枚亞軍勛章,臉色有些白。
因為這枚勛章的旁邊,還放著一條帶有競賽營迷彩色的少女發帶。
藺煙隱隱想起來,那是當年主辦方給所有參加競賽營的女生選手發放的物品之一。
時渡竟然將這么一條少女發帶藏放在他的勛章上。
這是什么意思?
腦子正混亂地想著一些有的沒的,這時,門外傳來陳安的敲門聲,“殿下,還沒找到那份文件嗎?”
藺煙冷不丁回神過來,應了一聲:“找到了。”
她將照片重新放回去,關好抽屜,拿上文件出去。
“是這個嗎?”藺煙將文件交給了陳安。
陳安匆匆掃了一眼點頭,“應該是的,那殿下我先去傳給先生?”
“嗯。”
藺煙心不在焉下了樓。
在客廳里坐了半晌,最終還是沒忍住起了身,開著星艦親自去了一趟星際委會。
抵達了星際委會大樓,藺煙也沒跟委會寒暄幾句,便直接表明了來意,問道。
“委會官,我想請你幫我查一下,071屆s級軍備競賽營的參賽選手名單。”
這本該是不對外公布的機密名單。
但因為來的人是藺煙殿下,委會官也不敢拒絕,便立即遣人去查了。
沒過多久,委會官把底下人找來的厚厚一沓名單資料送到了會客室里。
藺煙翻開一份又一份的名單資料,最終,在第四頁的名單信息里找到了那一個名字——
時渡。
那一屆的亞軍,真的是時渡。
藺煙心里揣揣的,第一反應是,如果要是被時渡知道,那張選手合照里有個人是她,時渡不得把這張照片給撕了?
但緊跟著,她腦海中不由自主晃過了那一條纏繞藏放在勛章上的迷彩發帶。
那條發帶,是那一屆里面的參賽女選手的嗎?
藺煙又忍不住聯想到時渡以前在赫州的那名未婚妻江桑,難道……
藺煙指尖微微收緊,卻硬著頭皮再翻了翻名單。
最終,她在最后那一頁翻到了……
江桑的名字。
也就是說……那條發帶,是江桑的。
所以,時渡一定很喜歡她吧。
才會把一條發帶珍藏了這么多年。
藺煙盯著這份名單,眸子漸漸冷淡了下來。
離開星際委會大樓以后,藺煙開著星艦,在上空盤旋了很長一段時間。
有些漫無目的。
等自己再回神過來的時候,星艦已經開到了西區的上空。
然而,藺煙這次卻并沒有像之前以往那樣去找時渡,她將智腦開了機,“加尼,幫我定位一下時渡的外婆住在哪一所療養院。”
很快,加尼幫她檢索定位到那一所療養院的具體地址。
藺煙直接將星艦開到了療養院。
這也是……藺煙第一次來看望時渡的外婆。
就連禮物,也是臨時找了人買過來的。
和想象中的差不多,在看到她的到來后,時渡的外婆很是冷漠,甚至都不肯叫她一聲。
這樣的態度在藺煙的意料中。
她問了這邊的醫生,確定了時渡的外婆身體狀況挺好的,加上這會兒心情不好,藺煙也就懶得說什么。
正好看到院子亭臺上擺著一些組裝一半的機器模型,藺煙閑得無聊就坐過去,面無表情組裝起來。
藺煙自己也不太清楚,她過來這一趟是想干什么。
也可能只是單純想給自己找點事情干。
“……你到底是想干什么?”時渡外婆本來是做好了打算,不管這位藺煙殿下想找她什么麻煩,她都有信心能夠對付得了。
結果這家伙過來療養院以后,只瞅了她一眼就自己找個地方消遣時間去了。
時渡外婆忍了忍,到底按捺不住先發制人,過來亭臺這邊找藺煙了。
卻看到她在組裝自己弄了好幾天都沒組裝完成的機器模型,并且,藺煙的手指動作敏捷靈巧,不過幾分鐘,就已經把機器模型組裝得差不多了。
時渡外婆一時微微怔住。
“您不用管我,我就只想找點事情做。”藺煙低著頭,表情看上去依舊專注淡漠。
“……那你組裝我的機器模型做什么?你這位殿下講不講道理的?”
藺煙頓了頓,總算抬眼看了她一眼:“我要是講道理的話,能跟時渡結婚嗎?”
外婆被噎住了一下,但看著藺煙那張漂亮臉蛋,再聯想到她對自己孫子做的那些事情,又覺得哪哪都很違和,“你這人……長得漂漂亮亮的,怎么就盡不做人事?”
藺煙看著她,嘴角抿得平平,一聲不作。
沉默了半晌,又垂下眼,繼續組裝手里的機器模型。
外婆顯然是注意到了藺煙微微泛紅的眼皮。
一時以為是自己剛剛說的話太重了。
在此之前,時渡外婆并沒有見過藺煙,也一直以為,按照這位藺煙殿下的所作所為,長得怕也是那種囂張跋扈的,但今天一見……
這藺煙殿下不只是生得很漂亮,紅著眼睛抬起頭看人的時候,分明就是個很招人疼的小姑娘。
可盡管如此,外婆一想到時渡所遭遇的一切,還是硬生生壓制下心頭泛起的那一股子憐憫,走開了。
外婆站在院子臺階上,看著藺煙把機器模型組裝完成以后,又垂著眸子,對著機器模型發呆。
眼圈看著越來越紅的。
像是……受到了什么欺負。
外婆皺緊眉頭看了一會,最終還是忍不住回房撥了一通星電。
“時渡,過來把你老婆領回去,煩死人了。”
……
半個小時后,時渡從市區那邊趕了過來。
似乎是沒想到藺煙會自己跑到療養院這邊來。
“殿下,你過來怎么沒說一聲?”
藺煙聽到聲音,總算抬起眸。
而后看到了出現在一旁的男人。
時渡蹙起清雋的眉,大概也是被她嚇到了。
但盡管如此,苛責的語調仍然輕緩。
藺煙面無表情盯著他幾秒,說:“放心,我沒吃了你外婆。”
說罷站了起來,轉身就走。
在離開了療養院后,藺煙剛踏上星艦,時渡也跟了上來。
藺煙設置了回府的航線命令,便徑自回了休息艙,并從冰柜里拿出上次喝了一半的那一瓶酒,倒了一杯,悶頭飲盡。
“殿下,現在回府太晚了,我先把航線改回林區公寓——”
時渡剛重新設置好航線推著輪椅進來,就看到藺煙一個人坐在桌邊,悶頭喝酒。
時渡端方淡漠的神情好像糅雜了一些別的什么,他慢慢瞇起目,來到了藺煙身邊。
動作溫柔而有力地奪走了藺煙手里的酒杯,耐心詢問:“殿下,為什么要喝酒?”
“還我。”藺煙狠狠地瞪著他命令。
時渡臉上依舊溫淡,執著酒杯的指骨卻泛著森冷的白,仿佛已經有些維持不住那一股戾氣,唯有語氣還算和緩,“是誰讓殿下這樣難受?”
“不用你管。”
藺煙冷冷說完,又再去拿了一個酒杯,又倒了滿滿一杯。
這一次,時渡盯著藺煙把酒喝完,他握住酒杯的長指愈發用力,蘊藏著鋒利線條的下頜收緊,周身蔓延著的冷香仿佛在無形中聚攏了低溫。
終于,在藺煙還要再喝時,時渡再次伸出了手,握住了她纖細的手腕。
眸中破開零星的寒霜,口吻溫和地哄道,“殿下,不喝了。”
像是感覺到了寒冷,藺煙不自禁吸了一下鼻子。
然后,松開了酒杯。
盯著他箍著自己手腕的手掌片刻,從兩瓣紅唇擠出兩個字,“騙子。”
時渡:“什么?”
正好這時星艦停泊下來。
藺煙掙開了他的手,踉蹌著站起來。
卻一個沒站穩,跌進了時渡的胸膛里。
似乎是拿她沒有辦法,時渡斂起神色,啟動了外骨骼助行器,把藺煙抱起來。
“不要你抱。”藺煙很用力推搡掙扎起來。
時渡聽到了藺煙明確的拒絕,眼底無波無瀾的,又竭力抑制住那一抹隱晦的沉冷,音質清冷低啞,“那我背殿下。”
這次說完,不給藺煙說“不”的機會,時渡便把她兩只手圈過頸脖,托著她背了起來。
夜里的林區有些冷,穿過公寓林蔭小道。
藺煙趴在他頸側,柔軟的嘴唇抵著他肩頸,一邊不爭氣地嗅聞著他身上沉沉的冷杉木香,唇瓣半開半合低喃著,“騙子。”
“騙子?”時渡微微側眸,看了一眼趴在肩頸上的人兒,薄唇微啟,“我嗎?”
藺煙悶悶地應答,“嗯。”
又埋臉揉了揉眼睛,軟熱的氣息落在他頸側,“說好了不喜歡她的。”
聽到這里,時渡腳步輕輕一頓。
而后,他忽然想起白天陳安給他發送文件的時候說過,文件是藺煙進屋幫他找的……
時渡垂下眸,想了一會,很快想明白了什么。
他并沒有著急解釋什么,而是先把藺煙背回了客廳的沙發放好,這才曲下外骨骼助行器,在沙發半蹲下來。
修長手指輕輕擦過藺煙微燙的臉頰,將她散落的發梢撩到耳后,很溫柔地揉著她的臉,“殿下今天是不是在我房間里看到了些什么?”
藺煙很清楚感受到他掌心的溫熱,呼吸都好像被點著了,又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深吸了口氣說:“我就是看到那條發帶了……又怎么樣……”
“是我不好,讓殿下誤會了。”時渡說著,見藺煙鼻尖還是紅通通的,便把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下來,從沙發前起來,俯身握起藺煙的手,一邊給藺煙穿。
一邊接著柔聲解釋說道,“那條發帶,不是江桑的。我跟江桑,真的不是殿下想的那種關系。”
藺煙臉頰莫名更熱了。
因為時渡在給她穿外套的時候,完全把她當成小孩子照顧似的,握著她的手溫溫柔柔給她套進去,同時又俯首離她很近,薄唇的氣息低沉撩人,好像就銜在耳側輕輕舔`落。
藺煙被蠱惑得意志逐漸不堅定,紅紅的唇微微張啟,“不是江桑的?那……又是哪只狐貍精的?”
頓了頓,時渡給她穿好了外套,這才緩緩坐了回去。
清冷深邃的雙眸蘊藏著什么,輕聲回答:“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藺煙頓時又跟炸了毛的貓咪似的,紅著眼眶問,“你不知道你能藏著它這么多年嘛?”
時渡定定地盯著藺煙片刻,終于開口。
“那條發帶,確實是那一屆的一名選手的。”
“我當時和她分在了同一組,跟她一塊合作過關,她跟我約定好,等競賽結束以后會跟我交換聯系方式。”
“但是競賽結束以后,我在我們約定的做了記號的叢林里等了她一天才知道,我被放了鴿子——”
“當天競賽結束,她就坐上自己帝國的軍艦離開了。”
時渡涼浸浸地闡述完這一段話,再次緩緩抬眸看向藺煙。
這時他不意外的看到,藺煙咬緊下唇,一雙漂亮的水眸慢慢瞪大。
表情也從一開始的惱怒炸毛再到漸漸地變得心虛……
甚至根本不敢跟他對視。
仿佛就差抬起小爪子捂臉了。
時渡斂住眼底的淡笑,溫沉文雅地接著說道:“所以殿下,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誰。”
藺煙僵硬地扭開頭。
不敢吭聲,不敢再叫囂。
整個恨不得夾起尾巴做人。
她,她哪里知道……
時渡……
竟然就是六年前那個被她放了鴿子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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