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風的手在復合弓上輕輕的摸索，若有所思，面前又出現了葉辰好看的丹鳳眸子，還有那一雙總是會耍流氓的手。

身后，氣喘吁吁的跑來琪琪格。

“長公主，快，大汗叫你回去。”

脫歡這幾天越發嚴重，凌云師太也沒什么好辦法。

進了帳篷，就看見脫歡靠在床頭，身上披著羊皮棉襖，目光溫和的看著乘風。

他原本孔武有力的大手骨瘦如柴。

雖然和舅舅相認時間不長，她卻從心眼里喜歡他。

“舅舅。”

成風跑過去，跪在地上，抓住了他的手，眼淚圍著眼圈直轉。

背后的炭火擋住了外面的寒風。

脫歡慈祥的看著成風，伸手撫摸她額頭的長發。

“別哭，草原的孩子都不應該哭。

我感覺到了長生天在向我召喚，

我要去了。

叫你回來是想把這個爛攤子給你。

你弟弟太小，

另外，他性子柔弱，不適合做咱們杜爾伯特族的首領，

你母親又身體不好，

我死了以后，你要帶領族人堅強的活下去。

照顧好你母親，你弟弟，

還有你的舅母。”

“舅舅，

你不會去見長生天的，

關東王  派人給咱們送來了大殺器，

我們很快就可以扭轉局勢，

你好好養傷，

你說過，

你還要親自送我去成親……”

成風聲淚俱下。

脫歡咳嗽了兩聲，吐了幾口血。

臉色變得越發蒼白。

只是，臉上的笑容依舊沒有變過。

還是那么慈祥。

“行了，

讓人把你舅媽，還有你弟弟叫過來，

就別驚動你母親了。

他身體不好。”

時間不長，脫歡的三個老婆都來了。

三舅母手上牽著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

三舅母進來就哭了，跪在地上，嗚嗚嗚，嗚嗚嗚。

“大汗，

你要是走了，

我們孤兒寡母怎么辦啊……”

“孩子還小，

除非，我替……”

還沒等三舅母說完，就被大舅母一個大嘴巴抽在了臉上。

“大汗還沒死，

你就惦記上了，

你是等不及了嗎。”

脫歡看著三舅母笑，艱難的伸手。

三舅母爬過去，脫歡拉住了她的手，目光卻看向了成風。

“我死以后，杜爾伯特部族一切事物全部交給成風，

你是我最疼愛的女人，

與我陪葬……”

三舅母嚇得拼命掙扎，試圖甩開脫歡的手，

卻被那一雙枯瘦的手死死抓著。

大舅母和二舅母互相看了看。

全都沉默不語。

成風驚愕的半天說不出話。

三舅母怒極反笑，“脫歡，

我十七歲就跟了你，

這么多年，

對你百依百順，

又給你生了兒子，

你就如此對我，

你，該死……”

大舅母朝著外面喊，“來人，拖出去，勒死……”

外面沖進來兩個膀大腰圓的武士，抓著三舅母的胳膊往外拖。

三舅母拼命地掙扎，目光陰狠的看著成風，

“如果不是你，

我兒子就可以統領杜爾伯特族，

你，該死……”

成風站起來，攔住了士兵，跪在了脫歡面前。

剛要開口，發現脫歡已經閉上了眼睛，身體抽搐了幾下，然后就不動了。

大舅母和二舅母又沖上來打三舅母。

“你個狐貍精，都是你，害死了大汗……

你去死。”

成風沒有管她們的撕扯，

跪在地上，給舅舅磕頭。

“舅，

你放心，我不會讓杜爾伯特族出事，

我會保護所有的族人，統一瓦剌，帶領他們過上好日子。”

成風起來，

抱起來弟弟，捂住了他的耳朵。

怒吼，“好了，不要打了。”

三個女人被嚇了一跳，回頭看她。

“從現在開始

杜爾伯特部落都要聽我的，

大舅母，安排人給舅舅發喪。

三舅母，帶著弟弟給舅舅磕頭。”

二舅母猶豫了一下，指著三舅母說，“她，她不是要陪葬嗎。”

“不用，

我們都是女人，

沒了男人的女人應該團結在一起，

就不要互相為難了，

如果我舅舅怪罪，那就來怪罪我。”

三舅母怔住了。

剛才她那么惡毒的罵她，她竟然還替她說話。

成風說完了以后就獨自一個人走了出去。

雖然已經立春，北方依舊寒冷。

看著蔚藍的天空，成風感覺好想葉辰的懷抱。

夜里。

脫歡死亡的消息就傳到了巴圖的耳朵里。

巴圖笑的合不攏嘴。

“哈哈哈，

真是天助我也，

脫歡死了，

就剩下那么幾個女人，

我看看你還能撐到什么時候，

成風那個小娘們不錯，

到時候抓回來暖被窩……”

“傳令下去，

明天早餐戰飯，

重騎兵開路，從烏鴉嶺進攻，

一舉拿下杜爾伯特部落，

到時候，我看看其他兩個部落還在旁邊看不看笑話。”

第二天，

成風還沒等起來，峨眉派弟子進來匯報，

“大師姐，

巴圖集結五萬大軍，前面是重裝騎兵，五千，已經朝著咱們這邊來了，距離烏鴉嶺還有二十里。”

成風神色凝重，

叫人傳令開會。

時間不長，凌云師太，還有部族首領全都到了。

“巴圖帶兵來犯，

說實話，我不知道這一次咱們能不能贏，

但是，

大汗臨死之前對我說，讓我照顧好杜爾伯特部落，

所以，

即便是死，那也是我第一個死，

如果，我真的死了，

你們不要為我報仇，

就退回去，

去找關東王，

他看在我的面子上一定會收留你們的。”

下面烏泱泱的跪下了十幾個大老爺們。

“長公主，

杜爾伯特部落沒有讓女人送死的傳統，

我先去，

讓我和那個巴圖拼了。”呼和說話的時候眼珠子通紅。

“長公主，

我愿意帶著我的手下去打先鋒，

我死了，你們再上，

杜爾伯特部落沒有孬種。”格日樂圖拍著胸脯保證。

看著大家視死如歸的決心，成風臉上露出笑容，

目光落在了師傅的臉上，“師傅，你帶著族人后退，

只有你保證了我們這些家人的安全，我們才能放心打仗。”

格日樂圖帶頭給凌云師太跪了下來。

凌云師太左右為難，

“成風，

你可知道，

你是杜爾伯特部落的首領，

你希望保護她們，

你也是我的徒弟，

我也想保護你啊……”

“你讓我走，

我能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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