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六轉身回了家。

路過范家錢莊的時候，看見周氏坐在門口乘涼。

手中有一串長長的念珠，不停的來回撥動。

她身后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長得和范天龍一點都不像。

“娘，爹和二叔都死了嗎。”范小雙問。

女人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異樣笑容，“走，你和娘出去見個故人。”

下午，子軒收到了付鵬帶回來的銀票和現銀，共計二十三萬八千兩。

王大龍十三萬兩，范家十萬八千兩。

還帶回來了三個驚慌失措的女子。

子軒看了幾個女人一眼，

“你們幾個為什么在范天龍他們家的地窖里。”

兩個個子小的低著頭，手指用力的抓住衣角不吭聲。

只有一個瓜子臉女子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子軒冷笑，

“我們是去倚紅樓做姐兒的。

又沒做犯法的事情，

把我抓來做什么。”

子軒張了張嘴，頭一次被一個女人給問的啞口無言。

但，如果沒問題，不可能平白無故把人藏起來。

“你們就不能好好的過日子，為什么非要去那種地方，賺那種臟錢。”

女人冷笑，“官爺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不然你養著我們三個人，

每個月不用多，

給我們一兩銀子就好，

如果，我不出去賺錢，我們家公公的癆病就要眼瞅著咳死，

如果她不出去賺錢，

她們家的孩子就會餓死，

如果那個不出去賺錢，

她那個瞎眼婆婆吃什么……”

子軒伸手扶額。

“你們家男人呢。”

“死光了，

出去賺錢，

三年了，音信皆無，一分錢都沒送回來。”

“不然，你以為咱們愿意出去。”

“我們命不好，但不是天生下賤。”

葉辰沉默不語。

猶豫了半天，從口袋里摸出來十五兩銀子，分別給了三個女人。

“你們回家，

好好過日子，

王爺說了，

一定會讓大家過上好日子，

有飯吃，有衣穿……”

他的聲音有些酸澀。

這人間萬千苦，不知道王爺能不能徹底改變。

女人拿了錢，頭也不回的走了。

外面的人說，往倚紅樓去了。

子軒嘆了口氣。

皺眉。

這幾個女人是愿意去倚紅樓的，

那就沒必要把她們關在地窖里。

這本身就很矛盾。

子軒輕柔眉心，感覺頭疼。

問付鵬，“看見王爺了嗎。”

付鵬搖頭，“說一大早就出去了。”

東順齋，一個靠著窗戶的單間里，坐著兩個人。

一個老布棉衣，臉上有道疤痕，

一個面色黝黑，身后戳著一個天地盤，目光炯炯。

二人四目相對，嘴里面嚼著燒餅。

突然就都笑了，燒餅嗆的兩個人劇烈咳嗽，都紅了臉。

“你這裝扮，恐怕張三豐來了都看不出來。”葉辰說。

“你這裝扮，怕成風來了都看不明白。”

提到成風，葉辰的笑容僵住，漸漸收斂，喝了一口茶，目光看像窗外，

倚紅樓的欄桿上，坐著一個女子，正淺笑嫣然的看過來，

手里粉紅繡著佳人的帕子揮舞的裊裊婷婷。

“官人，來啊……”

葉辰指了指對面的張有忌，豎起來大拇指。

女人掩嘴輕笑，張有忌拍著胸脯站起來，看了過去。

低低的聲音，“你沒覺得這女人身上隱藏著一股子說不明白的氣息嗎。”

葉辰又看了過去。

這才發現女人身上仿佛有一層淡淡的薄霧。

“我們兩個都看不明白，

你還真的要去會會這個女人。”

“大哥，我可是清白身子。”

“你總不能讓我去吧，

我可是有老婆的人，

你放心，

你以后有老婆了，我發誓，絕對不會對外說半個字。”

兩個人正說著，倚紅樓旁邊的一個胡同里來了一乘很普通的轎子。

一個穿著樸素，帶著圍帽的，手里面拿著一長串念珠的女人從轎子里面下來，身側帶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四周看了看，然后快步走了進去。

二人互相看了看，“沒想到，這倚紅樓有點意思。”

葉辰端起茶盅喝了一口，“這件事可就拜托給你了。”

張有忌愁眉苦臉，

“商量一下，那個酒我不要了，

能不能換一個差事。”

“當初是不是說過，我的兒子閨女就是你兒子閨女，

你這個干爹要是不想給他們報仇，那就直說。

我自己去查。”

“好，

我做。”張有忌拍著胸脯指天發誓，頗有一種慷慨赴死的意思。

“薔薇巷子里住著五個人，

你自己注意一下，

我的人也在盯著，不過最近沒什么動靜。”

張有忌撓了撓頭，“我又不會分身術，

你先盯著吧。”

葉辰沒敢吭聲，害怕這家伙反悔，把隨身帶來的一葫蘆酒放在了桌子上，

“我還有事，先走了。”

葉辰經過倚紅樓門口的時候，看見三個女人正往倚紅樓方向走。

長得還算不錯，就是不知道女人來這里能做什么。

三個女人就是剛剛從巡查一處出來的那三個人。

臉上帶著幸福的笑。

比起來在家里忍饑挨餓，即便是天天陪著人笑，也總比那個滋味要好。

“你身上的味道好特別呀，淡淡的，很香。”

“你的身上也是，

你沒有聞到嗎。”

“以前來的時候沒有這個味道啊，怎么會。”高個子女人皺眉，若有所思。

“你們還記不記得，周氏給了咱們三顆藥丸，

說是以后不會懷孕的那種，

不會是這東西可以讓人的身體里面有香味吧。

我可是聽說，那些男人都喜歡這種香味。

耍起來比咱們自己家男人會，

看他們五大三粗，那一次不是分分鐘下來！”

一個年紀小的，被這兩個人的虎狼之詞弄得羞紅了臉。

“兩位姐姐，我們進去以后是不是就可以天天吃好的穿好的，還不用干活。”

高個子女人點頭。

“只要是把咱們自己洗的香香的，再學一些小曲兒，

按摩啥的技巧也都學一下，

到時候銀子還不是白花花的往口袋里流。

還管他男人不男人，回來不回來，

他們不回來，咱們也能把孩子養大。”

“姐，你說，咱們孩子會不會被別人看不起。”

“還有，

既然是這么光明正大的事，

為什么周氏把咱們關在地窖里好幾天，

我有些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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