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范永斗
接管宣府鎮(zhèn)防務后,時間來到傍晚。
閻應元與姜應奎坐在城門附近的一座小院里,喝著米粥,啃著咸菜疙瘩。
旁邊的火堆上架著鐵鍋,里面的開水咕嚕咕嚕的不停翻滾。
火堆周圍坐了一圈士兵,他們吃著同樣米粥咸菜。
吃飽喝足的人從鍋中盛一碗開水,放在旁邊的空地上晾涼后一飲而盡,滿臉的幸福。
在那個年代,只有精銳才能享受精米加咸菜。
普通士兵有一口炒面吃就不錯了。
(這里的炒面是炒熟的面粉,優(yōu)點是方便攜帶,保存時間長,餓的時候抓一把放進嘴里,再喝口水就行了。缺點是口感不好,不抗餓,耗水量大。明軍的炒面很受士兵們歡迎,就連當時的蒙古人和八旗兵也有攜帶食用的記錄。)
不同于其他人的幸福,閻應元臉上平靜如水,心里卻十分焦急。
他現(xiàn)在急需做兩件事。
一是收回兵權,二是籠絡民心。
二者都是為了守城做準備。
收回兵權這件事操作好了萬事大吉,操作不好會引起兵變!
至于籠絡民心,他到現(xiàn)在也沒想到好辦法。
怎么做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籠絡民心呢?
“閻大人,門外有人求見!”一個值守的士兵跑進來匯報。
“什么人?”
“說是本地的商人,姓范,叫范永斗。”
閻應元放下尚未吃完的米粥,瞇起了眼睛。
來之前皇帝特地交代過八個名字,這些人投敵賣國,罪不可赦。放過誰都可以,唯獨不能放過這些人。
范永斗的名字排在第一位。
換做一刻鐘前的閻應元,會毫不猶豫的拒絕見面。
他怕打草驚蛇。
現(xiàn)在的想法變了,他想到了一石三鳥的辦法!
“讓他進來!”
“遵命。”
不多時,一個身穿錦袍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此人身材矮小,體型略顯肥胖,臉的輪廓與猴子十分相似,兩只眼珠圓溜溜的,尖利的下巴上面長著一張寬闊的大嘴。
給人一副尖酸刻薄,陰險狡詐的感覺。
閻應元端起碗,假裝毫不在意的繼續(xù)吃。
范永斗走進院子后頓時愣了,在他的印象中,朝廷二品大員會獨自占用一個院子。
沒想到,這位閻應元竟然會和這么多士兵吃住在一起。
屬實有些意外。
不過。
他畢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很快從震驚中反應過來,雙膝跪倒以頭杵地:“草民范永斗見過宣府巡撫閻大人!”
閻應元隨口問道:“有事說事,不必行禮。”
范永斗面露難色,有些事拿不上臺面,他此番前來是想與閻應元私下里商議。
可閻應元沒給他機會,甚至當著這么多人問他來這的目的。
讓他很是為難。
不過他早有準備,立刻說道:“草民在邊關與蒙古人做生意,家中有買來的牛羊。聽聞官軍收復宣府,草民愿將牛羊獻給閻大人犒賞三軍。”
閻應元心中冷笑,好熟悉的套路。
商人賄賂官員并非單刀直入的說送錢,只有傻子和愣頭青才會那么干。
精明的商人會使用各種手段接近官員,通過言談舉止了解官員喜好。
隨后再投其所好,將官員拉下水。
再高明一點的商人會給官員下套,等官員鉆進去悔之晚矣時威逼利誘,官員為了自保只能淪為商人掙錢的工具。
這廝正在執(zhí)行第一階段策略:接近他。
閻應元將碗里的米粥快速吃完,放下碗筷后拍了拍肚子:“沒吃飽!那就麻煩范員外將牛羊拉過來,正好填飽肚子。”
范永斗聽罷頓時大喜,只要閻應元接受了這些牛羊,就說明后面有機會合作。
就算不能與閻應元合作,他此次的行為已經(jīng)給明軍留下了好感,后續(xù)遇到關卡時也能混個臉熟。
他指著門外說道:“閻大人,那些牛羊就在門外,請閻大人笑納。”
說著,他率先向門外走去。
閻應元邁著沉穩(wěn)的步伐跟在后面,其余士兵不爭氣的吞著口水,簇擁著閻應元往外走。
來到院門外,果然看到五六個人牽著兩頭牛幾十只羊站在大街上。
就在士兵們打算一擁而上的時候,閻應元發(fā)話了:“慢著!”
“范員外,這些牛羊能賣多少錢?”
范永斗以為閻應元不好意思笑納,于是笑著解釋:“閻大人說笑了,這是范某送給閻大人的,不要錢。”
“不!”閻應元斬釘截鐵,“我來之前陛下有過交代,不搶一粒糧食,不占一分便宜。你若是不說,本官就不要了。”
范永斗略加思索后明白了閻應元的想法。
他想在這些士兵面前裝清高!
既然如此,范永斗決定成全閻應元,他掐指一算后得出了數(shù)字:“共計二百兩銀子。”
“給范員外拿錢!各部將羊平分,具體怎么吃,各部自己說了算!”
付完錢后,士兵們宛如餓狼一般沖向那些羊。
牛不能吃,一是太貴,二是需要用它運輸糧草裝備。尤其是炮兵的火炮,單靠人力運輸能把人累死。
趁著士兵們處理羊肉的功夫,范永斗湊到閻應元身邊壓低了聲音:“閻大人,能否借一步說話?”
閻應元心里早已經(jīng)等不及了,他強忍著內(nèi)心的沖動,先是向左右看了看,見無人注意后才用平緩的語氣說道:“范員外隨我來。”
兩人來到小院的一間偏房,關緊房門。
范永斗深施一禮:“草民對閻大人仰慕已久,今日一見甚是敬佩。”
閻應元沒工夫和他閑聊,直接說:“范員外有話直說,本官剛剛接管宣府鎮(zhèn)防務,公務繁忙。”
范永斗收起之前的笑容,鄭重其事的問說道:“草民向打聽一下京師的消息。”
“哦?你想問什么?”
“草民想問一問六部的尚書和侍郎們是否有變動,您也知道我們幫著朝廷運送糧草。流賊雖然退兵,但草民一直聯(lián)系不上京師,也不知道京師發(fā)生了什么。”
“干我們這行的一方面靠實力,另一方面還要靠關系。”
閻應元心中一動,也就是說范永斗的靠山是原來的六部尚書或者侍郎。
其實想想也是,從北京到宣府多則七八道關卡,少則四五道關卡,但凡關系不到位都會被抓住治罪。
閻應元知道自己不能多問,否則會打草驚蛇。
他沒有回答范永斗的問題,而是背著手走到門口,推門前留下一句話:“明天京師會運來一批火器火藥,本官會派人在宵禁時將他們放到西城門旁邊的大街上。”
“京師變天了,本官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范永斗渾身一震。
在短短的瞬間,他腦海里閃過無數(shù)個想法。
最終,他還是謹慎的問:“可是閻大人,現(xiàn)在宣府鎮(zhèn)剛剛由官軍接管防務,這些東西如何運出去啊?”
“后天上午本官會在校場發(fā)餉,西城門全是自己人,他們不會查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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