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下等馬對上等馬
洪澤湖岸邊的營帳內(nèi)，朱國弼和仆從善相對而坐。
隨著夜幕降臨，周圍響起了蟋蟀的叫聲。
“仆兄，你說...呂大器這廝是不是要故意害咱們？”朱國弼問。
仆從善抬頭盯著朱國弼的臉看了一會，反問道：“朱兄何出此言？”
“你看啊，”朱國弼右手食指在茶水中蘸了一下，隨后在桌子上將洪澤湖，徐洪河布局以及他們扎營的地方分別畫了出來。
“咱們駐扎的地方三面鄰水，一旦流賊把北面唯一的陸路堵住，咱們可就沒退路了！”
“要知道劉宗敏可是有三萬大軍！”朱國弼說話的同時眼睛瞪得溜圓，“三萬啊！你知道三萬是什么概念嗎？”
仆從善看著朱國弼的眼睛問：“你是想說三萬個饅頭嗎？”
朱國弼挺著僵硬的脖子：“嗯...咱倆兵力加起來才有一萬，優(yōu)勢在他呀！到時候打不過，跑不掉，除了投降只有殉國一條路可走。”
“你說...”
“報！”不等朱國弼把話，探馬喘著粗氣沖進營帳，“啟稟兩位大人，流賊突然出現(xiàn)在北面十里的界集鎮(zhèn)一帶，將我軍退路...堵死了。”
朱國弼大驚失色，嚇得直接站了起來。
“完了，全都完了！呂大器老兔崽子害我不淺，等我下次見到他非抽死他不可！”
仆從善也好不到哪去，冷汗開始從鬢角往下淌。
不過他好歹是都督同知，最基本的軍事能力和心理素養(yǎng)還是有的，他第一時間說道：“傳令各部嚴防死守，防止流賊趁夜襲營。”
朱國弼隨即反應(yīng)過來，跟著傳令：“對對，傳令各部今夜一定要嚴防死守，防止流賊夜襲。”
“呂大器啊呂大器，你丫不得好死！等老子跑回北京，一定要在陛下面前參參死你！”
仆從善剛打算跟著開罵，探馬再次沖進營帳：“兩位大人，援剿總督呂大人派人送消息來了。”
“人呢？”朱國弼雙手握拳，二目圓睜，咬著牙問，“老子今兒非得弄死丫的。”
“額...正在登岸。”探馬小心翼翼地回答。
“登岸？坐船來的？”朱國弼忽然沒那么生氣了，他強壓心中怒火快步走出營帳。
......
淮河之上，呂大器正在船中休息。
李士元親自給呂大器倒了一杯熱茶，擔心的問：“大人，朱國弼雖然沒簽軍令狀，但還是按照軍令狀上的內(nèi)容與仆從善合兵南下了。”
“嗯，”呂大器點頭，隨后盯著面前的地圖認真思考起來。
這次用兵不比以往，因為這次不能敗。
一旦敗了，不但南京不保，他本人也會身死名裂。
“可是，朱國弼和仆從善都是出了名的庸才，他們能打得過劉宗敏和袁宗第三萬大軍嗎？”李士元愈發(fā)擔心起來。
“不出天大意外的話，他們肯定不能。”
“啊？”李士元被呂大器的言論驚到了，“那大人為何還讓他們領(lǐng)兵南下？”
“下等馬對上等馬的目的是什么？”呂大器抬起頭問。
李士元雖是武將，卻也讀過一些書，對田忌賽馬的故事有些了解。
簡單思考后李士元回答道：“最弱對最強，抵消其優(yōu)勢。”
“是了，我用最弱的朱國弼和仆從善，成功牽制住了最強的劉宗敏，目的已經(jīng)達到。”
“可是...”李士元猶豫再三，“可是大人這么做會害死他們的。”
“沒有，我用另一匹下等馬去營救他們了。”
另一匹下等馬是誰？
李士元百認真思考后恍然大悟：“操江提督劉孔昭？”
呂大器有些欣慰的看了李士元一眼：“孺子可教也，此戰(zhàn)若勝我會舉薦你擔任湖廣、南直隸水師總兵一職。”
李士元大喜過望，對著呂大器深施一禮：“多謝大人提攜。”
......
四月十六日夜。
數(shù)十艘小船從運河駛?cè)牒闈珊䝼刹閿城椤?br />
隨后操江水師操控著數(shù)不清的空船跟了上來。
劉孔昭的水師戰(zhàn)力雖然一般，但是他的對手比他還菜。
如果劉孔昭水師是戰(zhàn)五渣，那么大順水師戰(zhàn)斗力就是負值。
沒錯。
經(jīng)過多日訓練，不但沒形成戰(zhàn)斗力，反而在訓練的時候落水淹死了一些人。
可謂出師未捷身先死。
前一天又被李士元胖揍一頓，導致他們?nèi)魁斂s在淮河口不敢出戰(zhàn)。
明軍戰(zhàn)船進入洪澤湖后直奔西北有火光的方向。
那里是朱國弼和仆從善的營地。
朱國弼和仆從善早就等不及了，站在岸邊來回踱步。
見劉孔昭來到，立刻大喜過望：“劉老弟，你終于來了。”
“四月十六日戊時初，操江水師按時抵達洪澤湖龍集鎮(zhèn)碼頭。”劉孔昭邊走邊說。
“對對對，”朱國弼上前一步抓住劉孔昭的雙手，“劉老弟完成了軍令狀上的內(nèi)容，快讓你的船靠岸吧。”
“嗯，”劉孔昭舉起火把在空中一揮，數(shù)不清的船只開始靠岸。
與此同時，朱國弼和仆從善命麾下步兵開始登船。
操江水師的基本技能還是有的，裝滿一艘船開走一艘船，隨后就有一艘空船來到之前那艘船的位置繼續(xù)運兵。
在緊張又刺激的氛圍下，一萬士兵耗時將近兩個時辰終于全部登船。
能帶走的東西全部帶走，帶不走的東西集中放到一起，最后離開的士兵放火燒掉。
大火剛剛升起，就被數(shù)里外的順軍發(fā)現(xiàn)了。
劉宗敏先是一愣，隨后大驚：“壞了，快追，別讓他們跑了。”
追至近處大軍被迫停下腳步。
朱國弼和仆從善進攻不行，防守還是有一套的。
他們不但在外圍挖了又深又寬的壕溝，還將洪澤湖里的水引過來組成一道臨時護城河。
根本沒辦法直接沖進去。
搭上簡易浮橋，拆掉“護城河”邊的拒馬和鹿角等各種障礙物后，明軍營地早已人去營空，就連火勢也已無法控制。
劉宗敏看著遠處湖面上若隱若現(xiàn)的船影，頓足長嘆：“哎！”
嘆氣之后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不好，咱們上了呂大器的當！”
袁宗第忙問：“怎么說？”
“呂大器用一萬烏合之眾，牽制了咱們?nèi)f戰(zhàn)兵，他們要用這個時間差攻打鳳陽城外的皇上。”
“傳令各部，連夜馳往鳳陽，救援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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