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枚炮彈劃過海空，同時擊中了目標。

鄭成功發(fā)射的炮彈砸在施瑯戰(zhàn)船的甲板上。

攜帶巨大動能的炮彈直接把甲板砸破，炮彈順著缺口掉進船艙。

而施瑯戰(zhàn)船射出的炮彈擊中了一艘商船的側(cè)面。

脆弱的船艙被炮彈洞穿。

洞口雖然在吃水線上方，但是海浪每拍打一次船身，就會有海水沿著洞口涌入船艙。

“漏水了！船艙漏水了！”商船上的船員大喊。

“快堵上！”商人和船長急的直跳腳。

如果船沉了，船長將變得一無所有。

商人的貨物也將付諸東流。

甚至他們的生命也會跟著船和貨物一起沉入大海。

可是海上的風(fēng)浪太大了。

再加上船艙內(nèi)涌入了海水地面十分濕滑，船員們根本站不穩(wěn)腳步。

撲通！

修補船艙的船員腳底一滑摔倒了。

他們剛爬起來不等站穩(wěn)身形，又被船身搖晃產(chǎn)生的慣性晃倒。

越來越多的海水涌入船艙。

施瑯一擊得手后迅速逃離現(xiàn)場，并朝附近的其他商船開炮。

好在因為風(fēng)浪的緣故，射出的炮彈都落空了。

數(shù)炮之后，施瑯的戰(zhàn)船遠離了商船。

鄭成功緊緊跟在施瑯的船后面。

他邊指揮船首火炮開炮，邊拿著千里眼看向敵船。

施瑯向前跑了一會，見后面的船緊追不舍頓時惱了。

他立刻下令調(diào)整船身姿態(tài)，用船舷對準了追來的鄭成功。

鄭成功跟著調(diào)帆打舵。

兩艘戰(zhàn)船慢慢橫在海上，船舷正對船舷。

雙方邊開炮，邊向前航行。

兩船的距離越來越近。

猛然間。

鄭成功通過手里的千里眼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怎么會是他？”鄭成功有些失聲。

“大人，對方是誰？”站在鄭成功身邊的親兵問。

“施瑯！”鄭成功咬著牙說道。

同一時間，施瑯也看清了鄭成功的臉。

他立刻裝出一副震驚的樣子，然后大喊：“停，停止開炮！都不要打了，對面是自己人！”

“自己人？”戰(zhàn)船上的士兵們都愣了。

“對面不是假冒的官軍嗎？怎么變成了自己人？”

“對啊，這些都是走私的商船！如果對方真是官軍，豈會給走私商船護航？”

“到底怎么回事？”

士兵們議論過后紛紛看向施瑯，想從他這里知道真相。

施瑯絲毫不慌。

底層士兵始終待在信息繭房里面。

他們只知道奉命行事，不知道事情的對錯，更不清楚此舉是否正義。

就像靖難之役時朱棣喊出了清君側(cè)的口號，很多士兵在攻進南京后還以為自己是正義的一方，絲毫不知自己是叛軍。

施瑯此番帶兵出海也使用了同樣的招數(shù)。

他出兵前告訴士兵此番出海是為了打擊走私的商人。

既然敢走私，肯定有戰(zhàn)船護航。

所以在看到鄭成功的戰(zhàn)船時，施瑯立刻告訴士兵們護航的船隊是假冒的明軍。

于是乎，士兵們朝鄭成功發(fā)起了猛烈的攻擊。

如果不用這種辦法，士兵們寧愿被打死也不敢攻擊懸掛鄭字帥旗的船隊。

現(xiàn)在他通過千里眼看清了鄭成功的相貌，再開炮就說不過去了。

這才下令停止進攻。

為了讓鄭成功放心，他命船工調(diào)整戰(zhàn)船姿態(tài)，用沒有火炮的船尾對準了鄭成功。

鄭成功很生氣，強忍著開炮的想法讓戰(zhàn)船慢慢靠了上去。

兩艘戰(zhàn)船很快相接。

驗明身份后，施瑯登上了鄭成功的座船。

登船后施瑯立刻跑到鄭成功面前單膝下跪：“卑職施瑯參見副總兵大人！”

鄭成功冷著臉，雙手握拳。

此時此刻他只想把施瑯打死，或者把施瑯打死兩遍。

他沒有讓施瑯起身，而是指著遠處那艘即將沉沒的商船咬牙怒道：“施瑯，瞅瞅你干的好事。”

施瑯抬起頭看了一眼，低下頭解釋道：“大人息怒，卑職有罪！”

“好！”鄭成功冷哼一聲，“既已認罪就別怪我無情了！”

他朝身邊的親兵喊道：“來人，把他給我綁了！”

呼啦一聲七八個親兵迅速圍了上來，有人抓住施瑯的肩膀，有人掏出繩子作勢要綁。

施瑯立刻抬起頭大聲質(zhì)問：“大人這是干什么？”

“干什么？”鄭成功被問愣了，他皺著眉反問：“剛才你都已經(jīng)認罪了，又何必明知故問？”

施瑯頓了頓，“請問大人我犯了什么罪？”

鄭成功嗤的一聲被氣笑了，他咽了口唾沫后說道：“你懸掛建奴旗幟攻擊大明戰(zhàn)船和商船，此等海盜之舉還不是罪嗎？僅憑這一條，我現(xiàn)在就能砍了你的腦袋！”

“冤枉！”施瑯馬上喊冤，“卑職此番出海是奉命查辦走私商船！剛才誤把大人的船隊當成了走私的船隊，所以才開了炮。”

“狡辯，繼續(xù)狡辯！”鄭成功愈發(fā)生氣，“這支船隊懸掛著大明國旗和鄭字帥旗，你他媽眼瞎看不到是嗎？”

身為讀書人的鄭成功罕見地爆了粗口，可見其內(nèi)心之憤怒。

施瑯理直氣壯地挺直脖子：“正因為看到了鄭字帥旗，卑職才下令開的炮！”

“什么？”鄭成功唰的一下拔出腰刀，他將刀架在施瑯脖子上，“施瑯啊施瑯你終于說漏嘴了，有種再說一遍！”

施瑯沒有絲毫畏懼的表現(xiàn)，他面不改色的問道：“副總兵大人是不是奉命在南直隸和浙江一帶剿滅賊寇？”

“沒錯！”鄭成功點頭，“不過后來朝廷又命我給商船護航！”

“卑職只知道副總兵大人在南直隸和浙江一帶剿賊，后面的事卑職不知道！”施瑯開始給自己辯解。

“這里距離日本長崎港只有五六百里，大人只會在南直隸和浙江剿賊，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而其他鄭家軍亦沒有調(diào)動的記錄。所以當卑職看到懸掛大明國旗和鄭字帥旗的艦隊時，第一反應(yīng)是有人假冒鄭家軍。”

“再加上大人的船隊里既有戰(zhàn)船也有商船，卑職認定有人冒充鄭家軍干走私的買賣！”

“為了維護鄭家軍的名聲，卑職這才下令開炮！如果這么做有罪的話，卑職無話可說。”

說完這些話后施瑯挺著脖子，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哎？

鄭成功雖然很生氣，但施瑯說的這番話確實有理有據(jù)。

施瑯不知道他的任務(wù)由剿賊改成了護航，更不知道他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所以看到他的船隊時，會將他視作假扮成鄭家軍的敵人。

向敵人開炮有問題嗎？

當然沒問題！

也就是說...施瑯他沒毛病！

等等！

不對勁！

鄭成功剛要命人放開施瑯時忽然意識到另一個問題，他指著施瑯戰(zhàn)船上的建奴旗幟問道：“你身為大明官軍不懸掛大明國旗也就算了，為何要懸掛建奴旗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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