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一座私人府邸內(nèi)。

錢謙益，馬士英以及南京城幾個重要的東林黨成員齊聚在此。

錢謙益先是將南京城最近的流言蜚語總結(jié)了一番。

在說到太子朱慈烺走私通敵的謠言時，他叮囑眾人：“諸位不要慌，這絕對是謠言，目的是讓咱們疏遠(yuǎn)太子。如果咱們上了當(dāng)，等太子繼承大統(tǒng)后咱們便失去了爭權(quán)的機(jī)會�！�

“錢老，”一個東林黨人問：“據(jù)我所知山東走私案被扣押的商船大多都與鄭芝龍有關(guān)系，這件事有沒有可能是他干的？畢竟他的嫌疑最大�！�

“咱們的商船都打著他的旗號走私，如果鄭芝龍?jiān)诘瓜碌臅r候把咱們牽扯出來，事情可就麻煩了�！�

錢謙益沉默了一會，沒說話。

他雖然沒有具體參與其中，但是根據(jù)經(jīng)驗(yàn)推測...

這件事既不是鄭芝龍單獨(dú)干的，也不是東林黨人單獨(dú)干的。

而是東林黨和鄭芝龍合伙干的。

東林黨人有膽子，鄭芝龍有實(shí)力。

合起伙來就什么都敢干。

“錢老，您說句話呀！”見錢謙益沉默不言，馬士英開始催促。

“鄭芝龍的事不急，當(dāng)務(wù)之急是讓瑤草（馬士英）當(dāng)上南京參贊機(jī)務(wù)。”

一個東林黨人繼續(xù)問：“然后呢？不管鄭芝龍了？他要是把咱們供出來怎么辦？”

“諸位！”錢謙益站起身，雙手向下壓了壓：“現(xiàn)在時局動蕩人心不穩(wěn)！越是這種時候，咱們越要沉著冷靜。鄭芝龍的事確實(shí)麻煩，但只要朝廷沒有選定欽差南下查案，事情就不算急，就可以繼續(xù)往后拖。”

“現(xiàn)在要想辦法拿到南京的兵權(quán)，有了兵權(quán)一切都好說！”

眾人互相看了看，先后點(diǎn)頭。

馬士英有些不放心的問：“錢老，咱們最近頻繁見面，又是請客又是送禮的，錦衣衛(wèi)那邊知道后恐怕會...”

“放心，已經(jīng)解決了�！�

“啊？”眾人驚訝：“錢老竟然連錦衣衛(wèi)都擺平了？”

“這年頭有錢能使鬼推磨！”

“錢老不愧是東林魁首！”

......

臘月十六。

南京皇城春和殿。

大明太子朱慈烺看著面前的紙張，目瞪口呆。

他怎么也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深陷走私通敵的謠言，而且是向建奴走私。

不多時，倪元璐走了進(jìn)來。

朱慈烺迅速起身將紙張遞到倪元璐面前：“先生，有大麻煩了！”

倪元璐接過紙張，發(fā)現(xiàn)上面記錄了許多南京城最近流傳比較廣的流言。

其中一條就是太子走私通敵。

倪元璐早就對這則謠言有所耳聞，當(dāng)時并未放在心上。

沒成想謠言越傳越兇，竟然傳到了朱慈烺的耳朵里。

倪元璐看著面前的紙張想了一會，開口說道：“殿下，這件事恐怕很麻煩。”

“我知道麻煩，所以才請先生來幫忙想個對策。”

倪元璐苦笑了一聲。

他所說的麻煩和朱慈烺所說的麻煩根本不是一回事。

可有些話他又不能明說，只能問道：“殿下的目的是？”

朱慈烺回答：“平息謠言�！�

倪元璐搖頭：“恐怕不行！”

“為何？”

倪元璐笑了笑：“因?yàn)闆]必要�！�

“為什么沒必要？”

“因?yàn)闆]人信。”

“不可能！如果沒人信，這則謠言是不會流傳起來的。”

倪元璐意味深長道：“能流傳起來的原因不是有人信，而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瀾。”

朱慈烺抓住了這句話的重點(diǎn)，他沉聲詢問：“誰在推波助瀾？”

“臣不知。”

“那...那我接下來該怎么辦？總不能什么任憑謠言四起吧？”

倪元璐假裝思考了一會，提議道：“臣有上中下三策，請殿下自行選擇。”

朱慈烺眼前一亮：“請先生快講�！�

倪元璐向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后說道：“臣在回答問題之前還有兩個問題，望殿下如實(shí)告知。”

“先生請問。”

“臣想知道國庫今年的虧空是多少？”

“嗯？”朱慈烺對這個問題有些意外，不過他還是認(rèn)真回答道：“國庫今年的虧空預(yù)計(jì)在五百萬兩左右�！�

倪元璐繼續(xù)問：“大明錢莊南京分號的錢都放在南京府庫之中，請問殿下年初時的存銀和現(xiàn)在的存銀分別是多少？不用太具體，說大致數(shù)字即可。”

“大明錢莊南京分號年初存銀不到一百萬兩，上個月末清點(diǎn)了一次庫存，存銀高達(dá)六百萬兩。”

倪元璐瞇起眼睛，心中腹誹道：竟然有這么多！看來崇禎是要玩一把大的。

在朱慈烺期待的眼神中，倪元璐開始說他的對策：“臣的上策是讓殿下裝��！”

朱慈烺嘴角不自覺的抽動了一下：“裝��？”

“對，裝��！”

“那監(jiān)國的事怎么辦？”

“交出去！政務(wù)交給朝中文臣，軍務(wù)交給南京的勛貴。流言也好，蜚語也罷，無論外面發(fā)生了什么都與殿下無關(guān)�！�

“這...這恐怕逃不過父皇的法眼！”

倪元璐微微一笑：“就算知道又如何？別忘了陛下也在裝病。”

朱慈烺迅速上前低聲提醒：“慎言，慎言��！”

“無妨，這里沒有外人。殿下不說，別人豈會知道？”

朱慈烺想了一會，繼續(xù)問：“中策呢？”

“中策是派人調(diào)查謠言的來源，不過很難查清。所以只能做做樣子，無法平息謠言。好處是做樣子給別人看了，壞處是陷入了自證的陷阱�！�

“下策呢？”

“下策是寫一封家信向陛下澄清此事，同時在信中詢問陛下的身體狀況......”

不等倪元璐把話說完，朱慈烺就連連擺手：“不行，這絕對不行！”

他可不敢在明知崇禎生病的前提下，詢問崇禎的身體狀況。

那會讓崇禎以為他急著取而代之。

在倪元璐給出的上中下三策里，朱慈烺傾向于上策。

可是他又怕此舉讓南京亂起來。

想了一會后，他問倪元璐：“先生，南京勛貴和福建鄭芝龍的事...該如何處理？”

“殿下想干什么？”

“幫父皇解憂�！�

“殿下千萬不要有這種想法。”

“為何？”

“因?yàn)榈钕虏×�，繼續(xù)養(yǎng)病�！�

“可是...”

“沒有可是，請殿下?lián)褚涣汲郊獣r開始裝病。至于裝到什么時候，要看陛下那邊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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