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彩這句話的信息很多。

顧炎武快速分析后搖頭道：“不可能。”

鄭彩問：“什么不可能？”

“太子殿下不可能聯(lián)絡(luò)不到陛下。”

鄭彩急了：“這是真的，我沒騙你！”

顧炎武還是搖頭。

他不了解崇禎，也不了解太子。

但是他了解鎮(zhèn)撫司和東廠。

那些人可不是吃干飯的。

如果太子真的無法聯(lián)絡(luò)崇禎，那么事實只有一個：崇禎故意不理太子。

顧炎武不知道的是，他這個另辟蹊徑的想法雖然簡單粗暴。

卻直指事情的真相。

鄭彩累了，身心疲憊。

所以他不打算繼續(xù)僵持下去了。

為了盡快結(jié)束這個局面，他對著里面喊道：“我給你們一刻的時間出來，一刻后還不出來的，后果自負。”

怕眾人不信，他命士兵將帶來的火炮布置到泉州府衙的正門口。

隨著火炮就位，府衙里的人開始動搖了。

最先動搖的是衙役們。

他們很多人沒有餉銀，平日里全靠吃拿卡要犯人家屬糊口。

他們絕不會為了這點錢搭上性命。

十幾個衙役聚在一起商量之后，其中一人說道：“大人，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實在對不住了！”

顧炎武皺眉：“你們這是？”

“小的貪生怕死，望大人恕罪！”幾個人一起跪地磕頭，起身就要往外走。

“你們敢！”泉州知府大喝一聲：“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能走。”

那些衙役一邊走一邊說：“大人恕罪，小的貪生怕死沒資格在大人身邊待著。”

說話間，他們已經(jīng)來到了府衙門旁。

其中一人打開大門，飛奔著離開。

泉州知府臉都綠了。

他在后面喊：“都回來，護送著本官一起走。”

顧炎武嘴角抽搐了一下，問道：“大人，您這是...”

“讓顧大人笑話了，我也是個貪生怕死之，還望顧大人體諒。”

“呵呵，”顧炎武苦笑一聲，沒說什么。

他不怕死不代表別人不怕死。

泉州知府也好，府衙的衙役們也罷。

他們的表現(xiàn)屬于人之常情。

其余人見狀一窩蜂似的涌向門口，跑了出去。

不多時，偌大的現(xiàn)場就只剩下顧炎武自己。

他深吸一口氣，拿著刀往府衙里面走。

此時鄭彩已經(jīng)從大門沖了進來。

見顧炎武提著刀往里面跑，鄭彩頓時大驚，用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拐來拐去，顧炎武來到一間房外。

打開房門，鄭成功正襟危坐在一個凳子上。

看著顧炎武手里的刀，鄭成功平靜地問：“顧大人這是要殺我嗎？”

“哈哈！”顧炎武大笑一聲將刀扔到鄭成功面前：“你的人來救你了，我不想死在他們這幫海盜手里。你好歹是個讀書人，死在你手里總比死在他們手里強。”

不等鄭成功看清地上刀的樣子，鄭彩帶人沖了過來。

見鄭成功無恙，鄭彩松了口氣：“呼！大哥，我來救你了。”

鄭成功沒有說話，彎腰撿起了地上的刀。

“動手吧！”顧炎武倒背著手，站得筆直。

鄭成功沒有動手，而是邁步擋在顧炎武和鄭彩中間。

他問鄭彩：“誰讓你來的？”

“是...是總兵大人。”

“確定？”

“確...不...確實是總兵大人（指鄭芝龍）的命令。”

鄭成功向前邁了半步，冷聲質(zhì)問：“他讓你帶兵沖擊府衙，還讓你殺朝廷命官了？”

“這...我...”鄭彩支支吾吾，不敢回答。

鄭芝龍雖然有類似的命令，但當(dāng)著這么多人他可不敢說出來。

鄭成功知道鄭彩不敢說，于是問道：“總兵大人何在？”

“去南直隸了。”

“南直隸？”鄭成功非常詫異：“去南直隸作甚？”

“跟隨太子一起北上勤王。”

“勤王？”鄭成功更加詫異：“陛下不是好好的嗎，太子為何勤王？”

鄭彩不敢隱瞞，把他知道的信息全都說了出來。

聽完之后，鄭成功后退了半步。

他的大腦短時間內(nèi)還無法承受這么多重要信息。

另外。

他還有種恍如隔世地感覺。

在進入泉州府衙前，大明一切都很正常。

而鄭彩的信息卻告訴他，大明不但已經(jīng)亂了，而且還亂做了一團。

許久之后，鄭成功才消化了那些信息。

他對著鄭彩說道：“你先出去，我有話要對顧大人說。”

鄭彩抱拳拱手，帶著人離開房間。

等房門關(guān)閉，鄭成功看向顧炎武：“顧大人你怎么看？”

“看什么？”

鄭成功說：“當(dāng)然是太子勤王的事，鄭彩不會騙我。”

“假的。”顧炎武毫不猶豫地說道。

“如果是真的呢？”

“不可能是真的。”

鄭成功想了想：“你的意思是太子造反？”

這個問題讓顧炎武沉默了。

是啊！

如果勤王是假，那么太子此舉顯然是在造反。

這不符合常識。

鄭成功將刀遞到顧炎武手中：“顧大人能讓我離開嗎？”

“不行，你的案子還未審結(jié)，不能離開。”

“你先別急著拒絕，等我把話說完再決定也不遲。”

“那好，”顧炎武將刀放到桌子上，倒背著手：“你說，我聽！”

鄭成功一臉嚴肅：“勤王是真是假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

“那誰說了算？”

“誰說了也不算！”鄭成功面向北方，舉起右手指著那里說道：“中原有一句古話，是真是假一看便知！與其在這里猜來猜去，不如親自去一趟京師。到了那里，一看便知。”

“去京師...”顧炎武站在原地思考良久后抬起頭問：“怎么去？”

“你我一起乘船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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