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連攻下揚州府，淮安府和重鎮徐州后，勤王軍的士氣達到了頂峰。

在當地士紳的幫助下，城中秩序很快被恢復。

百姓們也深信他們是北上勤王的，而不是北上造反。

“哈哈哈，”魏國公徐文爵大笑著來到朱國弼身邊：“照這個趨勢下去，最遲三個月就能抵達京師了。”

朱國弼點頭，“順利到遠遠超出我的想象。”

正說話間，誠意伯劉孔昭一臉嚴肅的從外面走了進來：“兩位高興的太早了。”

“此言何意？”

劉孔昭說道：“拿下徐州后我立刻派人去山東府嶧（yì）縣張貼太子勤王檄文，結果被當地百姓趕了回來。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山東不會輕易投降。”

朱國弼惡狠狠地說道：“不降就殺，殺到他們投降！”

“沒那么簡單！”劉孔昭表情凝重：“攻破城池容易，穩定局勢難。咱們能攻下徐州是有錦衣衛相助，但能迅速穩定徐州局勢是因為有士紳支持。”

其他人點點頭：“說的有道理。”

劉孔昭話鋒一轉，“諸位有沒有想過徐州士紳為什么支持咱們？”

朱國弼有些不確定的問：“因為咱們廢除了貨幣改制？”

劉孔昭搖頭：“沒錯！他們有利可圖才會支持咱們。出了徐州就是山東，到了那里這個辦法就不靈了。”

“為何不靈？”

“因為山東早已經完成了貨幣改制，他們手里的銀子也被換成了大明圓寶。對他們來說廢除貨幣改制不但無法獲益，反而會因為廢除貨幣改制而導致他們心里不平衡。”

不平衡？

朱國弼想了想心中頓時了然。

貨幣改制嚴格意義上來講是一種稅。

京師朝廷已經收了他們的，現在南京朝廷要停止征稅。

已經交稅的那些人心里肯定無法平衡。

畢竟不患寡而患不均。

劉孔昭繼續說道：“給不了他們利益，他們便不會真心支持咱們。即便能攻下山東，等咱們離開后也會發生各種叛亂。”

眾人聽罷同時皺眉。

劉孔昭說的非常有道理，

得不到士紳的支持，就得不到百姓的支持。

沒有百姓支持，他們舉步維艱。

“這...”朱國弼犯了難：“這可如何是好？總不能把百姓手里的大明圓寶全都兌換成銀子吧？”

“肯定不行，”徐文爵搖頭：“首先找不到那么多銀子，其次這是賠錢的買賣，咱們的軍餉糧餉還沒完全解決呢，豈能干賠錢的買賣？”

一直沒有說話的忻城伯趙之龍嘆息一聲：“哎，既然沒有辦法就只能等著打硬仗了！”

“不一定，”劉孔昭伸出右手，在眾人面前晃了晃：“我倒是有個辦法，只是不知當不當講。”

朱國弼走上前拍著劉孔昭的肩膀：“都火燒眉毛了還當不當講呢，快說吧！”

劉孔昭瞇著眼睛看了一圈，壓低聲音神秘說道：“衍圣公！”

嗯？

朱國弼認真提醒：“衍圣公已經死了，被京師百姓活活打死。由于背負了走私通敵的罪名，所以朝廷一直沒有讓他的兒子承襲爵位。”

劉孔昭笑著反問：“你覺得衍圣公的罪名屬實嗎？”

朱國弼搖頭：“我不相信他會走私通敵！”

“你都不信，天底下的讀書人就更不信了。”

朱國弼還沒想明白，他問：“你的意思是？”

劉孔昭認真說道：“以衍圣公爵位為交換條件，取得孔府的支持。有了他們的支持，天底下的讀書人和山東百姓也會跟著支持咱們。如此一來，山東便唾手可得。”

朱國弼分析了一會，點頭同意。

其他人也沒有反對。

不過這件事實在太重要了，他們不敢私自做主，只能派快馬給南京送信，征得太子的同意。

寫完信后，眾人按照順序在上面署名。

目送著送信人離開后，朱國弼想起了另一件事。

他走到劉孔昭身邊壓低聲音：“劉兄，我有件事想向你請教。”

“請講。”

“此次出兵勤王太順利了，以至于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劉孔昭問：“哪里不對勁？”

朱國弼捋著下巴上的胡子：“說不出來，就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劉兄你才思敏捷，幫我想想哪里不對勁。”

劉孔昭一臉茫然：“你總得說出不對勁得地方，我才能幫你分析吧？”

朱國弼思忖片刻后，把整個徐州之戰的經過后向劉孔昭敘述了一遍并問道：“就是因為太順利，才覺得不對勁。”

劉孔昭開始低著頭思考。

就在朱國弼即將失去耐心的時候，劉孔昭抬起頭對所有人說道：“你們說...京師的錦衣衛怎么會有史可法的官印呢？不是臨時鑄造，而是提前就已經準備好，并隨身攜帶到前線，幫咱們偷襲了沛縣，智取了徐州！”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清楚原因。

劉孔昭心中有一個猜想，但他不敢說出來。

因為一旦說出來，勤王大軍內部便會產生分歧。

既不利于團結，也不利于繼續勤王。

所以他選擇閉上了嘴。

不過他在閉上嘴之前補充了一句：“看來...京師錦衣衛有太子殿下的人。”

眾人再次互相看了看，同時點頭。

這個解釋再合理不過了，他們沒道理不信。

“接下來怎么打？”徐文爵問。

眾人同時來到桌子旁邊，盯著上面的地圖。

徐州北面是山東兗州府。

兗州府的治所在茲陽.

距離茲陽不到百里還有一座曲阜城。

那里有一座孔府，里面擺著孔子的牌位，住著孔子得后人。

若想取得孔府得支持，首先得攻下曲阜。

劉孔昭指著地圖說道：“接下來咱們沿著運河北上，先攻濟寧，再打茲陽，最后兵臨曲阜城下。屆時太子的信也到了，于情于理，太子都不會反對咱們的意見。到時候就看孔府的人配不配合了。”

朱國弼問：“要是配合呢？”

“萬事大吉。”

“如是不配合呢？”

“那他們就要遭老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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