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手，靠在座椅上，轉過頭去看窗外的天空。

夕陽的最后一絲余暉被純白的月給消融，天徹底黑了，黑的望不到盡頭。

他悲哀地發現，無論他怎么做，她都不會給他任何一個眼神。

監控里擲地有聲的對峙還盤旋在他的腦海中。

每一個字，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都深深地烙印。

她太耀眼了。

即使被深埋在谷底，無法被陽光照拂，無法被雨水滋潤，也能在一片陰暗的泥地野蠻生長。

甚至他自己都會代入進去。

如果，他與綿綿的女兒遭受了霸凌，他會怎么做？

他會將施暴者碎尸萬段，甚至會連同其全家一起凌遲。

如果不是家庭沒有教好，怎么會生出這樣一個雜碎？

在監控室里的那一個小時，他想通了許多事情。

如果他是受害者，對于霸凌者當然也不會原諒，更不會接受霸凌者的任何愛意。

哪怕如此，他還是不死心、不認命，萬一呢？

萬一綿綿真的有一天會回心轉意，親切地喊他老公，愿意和他孕育愛的生命。

鐵杵磨成針，萬事皆有可能。

他不想放手，哪怕現在他自己都為曾經罪惡又變態的興趣而懺悔。

眼角滑落一滴淚珠，謝與淮的心被撕扯的難受。

他看著路邊即使在黑暗不起眼的一角，也要努力地綻放的小野花，微啟唇：“綿綿，如果我不做霸凌者，還是這樣瘋狂地愛上了你，你會愛我嗎？”

在廝殺的商戰里叱咤風云的第二財團掌門人，此刻低聲下氣地問的小心翼翼。

他聲音破碎，仿若一個“不會”的回答就會將他擊垮的只剩下粉末。

卑微的問句沒有得到任何答案。

謝與淮微抿唇，青筋暴起。

車轉彎，肩膀微沉。

謝與淮不敢動。

他偏轉頭，望見了靠在他身上的愛人。

因為疲倦，綿綿入睡很快。

烏黑的長發落在了他的腿上，嫣紅的唇瓣偶爾會因為車身的轉彎一張一合地嚶嚀。

肌膚瑩白，睫毛卷翹，巴掌大的小臉都可以讓他盯一整天。

謝與淮笑了，心底的烏云一掃而空。

沒關系，就這樣永遠在一起總會有對他產生愛意的那一天吧。

得不到心，只是一具軀殼也是好的。

十一月十五號，有關校園霸凌的法案歷經議員的質疑和多位法律界的專業人士的反復修改后正式生效。

晚秋的漢城已經裹上了一層寒霜。

蘇綿綿坐在辦公室里，聽到了金文瑾在辦公室里的歡呼聲。

“最新的校園霸凌法經過反復的修改后終于終于通過國會立法了！”

喜訊傳遍整個辦公室，所有人都圍在新發的校園霸凌法前，捂著臉落淚。

“真的成功了？”

“真的。”

“我真的要哭了，那些孩子太難了，真的太難了。我都不敢想象他們要憑借多大的毅力才能從漫長的暗無天日的日子里熬過來。”

“多虧了綿綿，還有我們努力的大家。這些天，大家為了立法的事情忙前忙后，都辛苦了。”

“之前因為有色眼鏡看待綿綿，是我不好。還以為豪門夫人都和先前的那個一樣，基礎下來才發現綿綿真的很溫柔，很能和別人共情，而且溝通技巧超牛。被這么多人喜歡是她應得的。”

“辛苦了這么多天，解決了最大的事情，大家都放一個星期的假。”

破天荒地，金文瑾放了超長的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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