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滿是鮮血的軀殼瓦解、消散,隨之而來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宛若永夜一般末日降臨。
世界轟塌,遠處的地面出現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坑。
水泥地淪陷,墜入深淵。
謝與淮拼命地朝著世界尚存的地方奔跑。
天是黑的,伴隨著狂暴的疾風與隨著風席卷而上的枝葉。
世界的轟塌越來越快,一路蜿蜒蔓延到了腳底。
懸空墜落感傳來,他跌入了萬丈深淵。
深淵之下,他看到了環繞著他的無數個記憶碎片。
每一片碎片里,都是他曾經罪孽的證明。
辱罵、孤立、毆打、威脅、逼迫、輪奸......
謝與淮猛地驚醒。
他從床上坐起來,房間還是和之前布置的一般無二。
繁復的琉璃燈飾、復古的油畫裝潢、飄逸窗簾的縫隙處照進來一絲月光。
打開手機,時間是凌晨一點鐘。
這么長的夢境,竟然只過去一個小時嗎?
如果只是大夢一場,為何疼痛是那樣的真實,痛到窒息又絕望?
為何所有的情緒在醒過來以后還是那樣清醒、深刻?
真的只是一場夢境嗎?
謝與淮的頭暈暈沉沉。
他扶著床頭柜,踉蹌下床。
外面黑暗一片,他坐在陽臺上,俯瞰著花園里枯敗的花枝。
好一會兒,他才從夢境里的虛脫、無力感回過神來。
回到現實,他久違地感受到了無窮的力量。
在那具羸弱、長期營養不良的軀殼里,甚至連大聲說一句話都是費力的。
可夢境里的一切卻像是浮生一夢,足以將上一個夢境的美好與幸福全部驅逐。
步入冬天,已經要沒有花了。
他想,綿綿再怎么報復他都是應該的。
怎么可能還會有愛呢?
強烈的愧疚和懺悔反復糾葛、拉扯,近乎將他整個人吞沒。
他終于明白,沒有這些過往,他們或許會幸福。可曾經的那些事,永遠都不可能因為愛意而抵消和原諒。
甚至,他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綿綿說的是對的,因為他沒有經歷過,所以始終對二人的關系懷有期待和希望。
他這樣的人,的的確確不配得到任何的一切。
謝與淮從房間里翻找出小刀,又坐回陽臺的藤木椅上。
遠處的天邊,月亮很亮。月光柔和又無暇,似是夢境里的那般干凈如綢緞潑灑而下。
謝與淮仰望著月亮,將鋒利的刀刃抵在了自己身體上。
他像是不怕疼般,近乎自虐似的,割的無比用力。
鮮血落了一地,從陽臺滑落滴在花園里。暗紅色的鮮血,潑灑在干枯的花枝上。花枝顫顫,血珠又滴落在了泥壤里。
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時,陽光依舊明媚又耀眼。
五千兩百平的別墅里,無數人圍在了血人的身邊。
“快把謝先生送進醫院!快去叫救護車!”
“止血紗布繃帶呢?”
“這么大面積的出血紗布和繃帶有什么用?”
“謝總,老爺子那邊已經知道這件事了,他說要撤掉您掌門人的身份,找一個謝氏旁支的人頂替您的位置。您之前投資的那些研究該如何處理?”
“謝與淮,你是不是瘋了?我辛辛苦苦找到你,把你培養成掌門人,你就是這么回報我的?我就算再不喜歡你媽媽,也從來沒有想過要你把自己折騰成這個鬼樣子!”
血人倚靠在床上,無比虛弱地看向門的方向。
他被眾人包裹著,恍惚中,看到門口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抹身影似是被嚇到般,踉蹌后退,又消失不見。
他微啟唇,搖頭拒絕:“不去醫院,不用管我,不要告訴她,這是我應得的報應。”
謝遠看著已經血肉模糊的兒子,饒是曾經再大的隔閡現在也全然沒有了。
“與淮,你聽爸爸的話,去治療還是能活下來的。我已經沒有小晟了,不能再沒有你。之前的事情,都是爸爸的錯。”
“這是我應得的報應。”
血人喃喃自語地重復著這句話一遍又一遍。
誰也不敢去觸碰他,誰也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一直到了夜晚,謝遠才離開。
離開前,他眼里淌著淚:“都是報應,全都是報應。”
到了這個地步,謝與淮在這個世界上僅存的日子,也只不過是一個手就能數過來的。
與其這樣痛苦又煎熬,還不如直接去了。
在深冬來臨之前,謝與淮去世了。
他去世的消息并沒有傳出來,謝家藏得嚴,外界的人只知道SK集團的掌門人換了一個旁支的年輕人。
曾經在商界叱咤風云的人物,在逝世后,連一個葬禮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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